欧阳靖渲微微一怔,目光是一片冷然,接着竟是一阵大笑,“司马洛翔!你口口声声说是爱她,难道你就要她顶着皇后之名与你这位准驸马双双私奔,成为整个大靖王朝的笑话吗?云大人已经战死,你要她成为整个家族的耻辱吗?这就是你的爱?”
“皇上是在威胁微臣吗?”
欧阳靖渲似笑非笑的扬起了嘴角,“对!朕就是在威胁你!云若樱是朕的女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这一辈子注定会在朕的身边!”他说得是这般斩钉截铁。
渲樱殿内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沉默,气氛紧绷地让人窒息。
“皇上会让若樱从此无忧无恼吗?”
“司马卿家可以做到的,朕同样可以做到!”尽管他心中明白,怕是此生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旁,她也不会爱上自己了。但无论是隔多久,他就是要她在他的身旁,永生的陪伴!
“若是这样……”司马洛翔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怒色,他依然平静地俯身作揖,“微臣告退了!”
回头在看了一眼云若樱,她依旧恍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缓步走出了渲樱殿,背脊还是挺得笔直。
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云若樱立刻转过了头,看着来人却不是洛翔,嘴角的笑容也在瞬间戛然而止。
怔怔地问着,“洛翔呢?今天怎么……迟了那么多?”
“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这样啊……”云若樱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反应,仿佛早已料到了一般,“好……”然后便又转过了身,望向那枝干……
欧阳靖渲可以感觉到她的身子慢慢变得僵硬起来,心也在慢慢的变冷,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呢?可是要他怎么忍受自己爱的女人在别人的怀中!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他做不到!
他逼着自己狠下心来,走到了她的身旁,“若樱!云大人在十年前代朕受罪,被贬江南,唯一的交换条件只是想要你成为朕的皇后,云大人只想看着你开心,只希望你活得幸福!”
云若樱依旧站立在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枝干,仿佛只有樱花树才能寄托了她的思念。
“若樱……不要再这样了!云大人已经死了!”
“云大人已经死了!”
“云大人已经死了!”
他在她的耳边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他知道她早已经伤痕累累了,但唯有让她面对这样残忍的事实,她才会回到现实生活中。
“你骗人!洛翔告诉我,爹没有死……他说,爹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云大人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云大人没有死……所以若樱不能再什么都不吃,如果云大人回来看到这样的若樱一定会心疼的!”
“若樱这么聪明当然不会信他们对不对?”……
她努力地在脑海里回忆着,“是洛翔说的,如果爹回来看到若樱这样会心疼的,所以……若樱才会乖乖的用膳,乖乖的休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总是要说爹死了?”
“是司马洛翔在骗你!云大人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她的身体渐渐由僵硬变得颤抖起来,“洛翔不会骗我的,这个世上,只有洛翔一个人相信我,他怎么会骗我呢?”
“云若樱……”欧阳靖渲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锦囊,“这是云大人的骨灰,你看清楚了!他已经死了!”
云若樱又一次怔怔地望着欧阳靖渲手中的锦囊,爹的……骨灰!她呆呆地伸出手,拿过了锦囊,又走回了樱花树下!身子慢慢地向下靠着,蜷缩着坐在了樱花树下……不住地颤抖着……
“若樱,云大人即使到了极乐世界,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
泪水,又如潮水般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娘在十年前死了,爹也死了,如今洛翔也离开了她,那她为什么还要活着!活着还有意思嘛……
眼见着欧阳靖渲走出了后院,她便也尾随在后,等着他走出了倾云宫,她默默地走到了渲樱殿外。
“静姘参见皇后姐姐!”
这样刺耳的声音,她也无暇再顾及,依旧缓步向前走着。
“妹妹见姐姐十余日没有走出渲樱殿,皇上又吩咐着不让任何人打扰姐姐,妹妹在这雅竹苑可是坐立难安啊!”
阳光的照射在她散落的发丝间,折射出了异样的光芒,消瘦的脸颊上两行清晰的眼泪。
“姐姐似乎还是不能从云大人的不幸去世中醒悟过来,姐姐这样出来……该不会是想要死吧?”
她好像听到了那个字,……才微微停下了脚步。
“不会真的让妹妹猜中了吧!其实爹娘死了真的很惨!姐姐有想死的心,妹妹也很是理解!”
她的呼吸突然停滞了,原来……她真的没有任何的理由再生存在这个世上了。爹爹已经死了,就没有人再会想要阻止她了。
“秦雅静,你活腻了吗?”
就在秦雅静笑的最为得意之时,一个挺拔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云若影的面前,冷冷地看着她,声音怒不可截。
“皇……皇上!”
欧阳靖渲竟又折了回来,他眼神中的冰冷令秦雅静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甚至跪了下来。
“如果不想进冷宫,给朕安分着点!”
“臣……臣妾,告退了……”
“若樱……”欧阳靖渲低头搂紧了云若樱的肩膀,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她,在听见她想要轻生的那一刹那,心中顿时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不要听她乱说……若樱!若樱!”他拼命地叫喊着她的名字,他不要她死,他绝不允许!
“她没有胡说……”
欧阳靖渲一怔,屏息着看着她,原来无论他在她身边多久,做了多少的努力,她的心里没有一丝一毫他的地位。
“云若樱!你跟我来!”
沉默不语的云若樱被他拉着,又重新回到了后院。
他拿出了藏在身后的东西……,“我们放风筝好吗?”
她看着他,眼中竟出现了许久未有的一丝惊讶,仅仅只有一刹那也被欧阳靖渲尽收眼底。
“云大人临走前对朕说,在若樱很小的时候,总是想要爹爹和娘亲陪着去郊外,一家人一同放着风筝……”
听着他这样说,云若樱的思绪一瞬间被拉回了自己的小时候。
“可惜爹爹公务繁忙,总没有时间,……被贬江南后,娘亲卧病不起,一年后便撒手人寰了,爹爹也就没了那份心情!”
欧阳靖渲静静地在一旁听着,云若樱此时的声音是他有生以来听得最美妙的声音了,自她见到云威的尸首以来,这是第一次她对他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
“如今……爹爹也死了……”云若樱的声音,戛然停住了……
“所以云大人拜托朕陪着若樱放一次风筝,这是云大人最后的心愿了,若樱一定会满足的!是吗?”
许久,她怔怔地点了点头……
见她有了些许的反应,欧阳靖渲心中不免一喜,“朕……听闻……将心愿写在风筝之上,若能随风所逝,便能飘上天空,带到西方极乐世界……这是与死去的人沟通的途径……”
“那……爹!会收到吗?”
“当然会!只要若樱心诚,云大人一定会感受到!”说着,他将笔交与了云若樱的手中,……
她慢慢地接过了笔,手不禁微微有些颤抖着,爹!娘!如果你们真的可以收到,你们也不忍若樱再受这人世间的痛苦了吧!那就将若樱也随风带过吧!
欧阳靖渲见她放下了笔,便想要伸手拿过她的风筝,而云若樱却在下意识里将风筝收紧了些,若是让他看到了……
“我……想,自己放!”
他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但这是她这几日来第一次向他提出的请求,即使心中有过害怕,但依然应了。
虽是第一次,但或许这是她自小的心愿,在一旁看得多了,实际那了风筝倒也随着风悄然地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