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哥
很明显,巴斯光年是低能的,或者可以形容他的神智等同犀利哥。只因他是Pixar动画的主角,我们看他的呆头呆脑才会发笑,当然,其实也带泪。如果他是真人,如果在现实世界有这样一位成年人身穿宇宙飞行服装束,然后一天到晚以为自己会飞天遁地会发射死光,而且没有冲凉没有修剪鼻毛,还被一身胶制的宇宙飞行服焗得一身体臭,他跟你稍为亲近,你只会毛骨悚然。
我不知道失业硕士梁健鹏其实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取得硕士学位,却在打后两年完全找不到工作,见过二百份工全被拒绝,然后他在网上吐露长期失业的苦况,便得到凡事起哄的网民热烈讨论,被传媒热捧为头条人物。有善心老板给他工作,让他在街上当问卷调查员。姑且忘却聘用他的老板背后的宣传动机,或这类工种向来虚位以待,传媒依旧趁势炒作,到现场采访硕士生工作,媒体观察他上班时,经常云游太虚,跟顾客推销时,又词不达意。大概他以为赢了全世界的注目,也等于得到全世界的关怀和同情。他未必清楚,这种传媒明星的主要目的是充撑A1版头,寿命不会超过一星期,很快便会被更煽情更曲折的故事取代。传媒这刻钟把你捧到高处去,转眼间鸟兽散,便让你从万丈悬崖重重摔回原地。然后,他要重新独个儿面对困境,甚至于他的“高分低能”形象深入民心,再没有宣传价值的时候,他将要承受更悲惨命运和更冷漠的看待。
许多人都像巴斯,外表没有传统弱智的典型模样,他们仅仅懂得照顾自己,会自己进食,会搞妥大小二便。他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跟世界争执,也从来没有跟世界接轨。据说梁健鹏在见工时,接待员问他要茶还是水,他说要果汁!对了,在他的世界里,理应到处都是鲜甜味美的果汁。很可惜,思想再封闭的人也得吃饭。他的求职信,除了第一段具备求职的目的,其余都充满抱怨和宣泄,投诉自己申领综援金的责任归咎于“腐化资本主义”。他的父母都是目不识丁的劳动阶层,很明显不懂对儿女循循善诱。或许他在年幼时,被父亲虐打过,他妹妹的书包也曾被粗莽的父亲丢往街上。这种类型的家庭仇怨发生在每家每户,但至少,父母付出过交通和膳食费用,让他上学,让他长大成人。我欣赏他妹妹一走了之,销声匿迹,反而当哥哥的,好像没有因为饥饿而发奋图强,面对困难时,把头颅缩得更低,把责任推得更广更远。
如果真正残疾和完全痴呆,现在社会的保障网仍会提供最基本的生活援助。偏偏生来四肢发达头脑健全,只是微微的不擅辞令,微微的愤世嫉俗,微微的自我封闭;又好像其实很聪明,只是永远没法好好表达自己所想。这暧昧,却可能最可怜。对了,这世界的本质愈来愈不善良,同情心愈来愈稀少,可怜人的费用也愈来愈昂贵。梁健鹏提及自己是社会负累,应该早点消失,愈早愈好。希望他不是一时赌气说出这番话,因为这个很可能是未必有人会在乎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