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藏一个人踩着饕餮刀,在TQ84星球穿行。
凌晨3点,高楼林立的城市里,零星的几个房间有灯光。
在经历了好几个经济周期后,TQ84星球楼层的空置率很高,所谓的高楼大厦和【鬼厦】差不多,宛若死城。
而那些有新消费能力的小年轻,基本都在集中的单身公寓,有的则是住在廉价的地下室。
与地球纪念史的很多物品不同,TQ84星球上既先进又落后。
因为没有办法通过体力劳动而赚到日常开销所需费用的一些年轻人,会愿意成天睡在床上,他们和不同的人一起共享自己的大脑,尤其是和无机体一起分享自己的大脑。
因为有些特定的东西,人工智能、AI和硅基生命,依然没有办法完全等同于人类作为有机体,最原始的大脑。
所以,最原始的人类后代,那些无聊、无趣又无所谓的年轻人,很大一部分会选择出租自己的大脑。
有的年轻人一年中会睡300天,留下两个月的时间,完成自己的每一年的愿望清单,美其名曰,极致体验。
武藏平淡无奇地在TQ84星球里滑行。
雾霾中的城市如此不真实,眼前一切仿佛都是数据而已。
武藏有点理解老太太为什么选择成为流浪汉,只拿一块布,就能在整个城市靠乞讨,走来走去。
这是因为只有你触摸到地面的瞬间,你才能感觉到某些生命的气息,是真正的生命。
这个城市仿佛一只在睡梦中。
白天、夜晚,甚至黎明,清晨,也是在沉沉入睡之中。
晴天、下雨,甚至雷电,放晴,也是在无人问津之中。
过于干净整洁的街道,呈现出一种塑料感。
偶尔一个骑摩托车的外卖小哥,从武藏身后超过。
武藏本想说这也太勤奋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外卖小哥也是机器人。
他后脑勺的那个闪来闪去的充电线出卖了他的身份。
武藏有时候很感慨,是无趣的人,把世界变得如此无聊。还是世界一直如此无聊,才养了越来越多无趣的人。
三辆洒水车并排而过,消毒水味道充斥着饕餮刀的鼻子,他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路边有一团火。
那团火有点古典。
武藏仔细一看,火就又消失了。
关于这团火,武藏想起了古老的一个秘术。
这个秘术已经消失了上千年了。
这个秘术又叫“梦焰”,说的是,如果有人在梦里,首先看到一条河,然后看到河上的水汽变成了火焰,然后那些火焰一直上下跳动,仿佛雨水拍打湖面,泛起光斑,这就是“梦焰”。
看到“梦焰”的人,会中一种诅咒,叫“飞蛾网”。
这个名字也很直白。
就是一旦你中了飞蛾网,任何人都劝不住你,你会直接如同“飞蛾扑火”般一头扎进你所喜爱之物。
这个秘术最恨的地方就是,中招之后无人能解除,直到那人飞蛾扑火后死不了,自然就活了。
而如果中招的人活了,那么施术的那一方,就死了。
总之,一命换一命。
“不会有人在武藏你跟前施展‘梦焰’的。”饕餮刀说。
“你说不会……那显然是你也看到了。”武藏说。
“我是从你内心看到了。”饕餮刀说。
武藏继续往前滑。
原来火是真的,只不过是洒水车洒过的路面的倒影。
不远处的一栋楼正在着火。
没多久,消防车也出动了。
“救人还是救数据呢?”武藏想。
路过24小时便利店时,武藏用手中的零钱买了瓶乌龙茶。
咕噜咕噜喝下。
一口甘甜。
这是武藏保留的传统。
这个传统让他觉得一切仿佛还正常,他也还是正常的有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