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菲莉娅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只不过沉默数刻便答应同我一起前去。
于是,这一人、一龙、一精灵的奇妙组合便踏上了前往西方“枫·森枝”家之路。
在临行之前,奥菲莉娅在栎桦城大肆购物,试图宰我一顿。好在这些商贩有些眼力劲认出了德莱,要价比白天低了不少,否则还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德莱自然是抢着和我付钱的,但我态度执拗,他也只能作罢。
在西北城门我发现一个男子正蹲在角落抽烟,我定睛一看,不是那毛头小子白兰度是谁?烟头明灭,他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哟,”我上去同他打招呼,“好雅兴呀。”
白兰度抬头见我,瞬间如午夜梦醒,拘谨地将烟头丢在地上,搞得就跟我是抓他抽烟的班主任一般。
“刚才多有得罪,不知大人真面目才做出此等荒唐事。”他小声地说。
我大度地摆了摆手,说:“不打紧的,年轻人容易上头是正常的,更何况还喝了几杯酒。”
见我出言客气,白兰度脸上讪讪,可眼中的不屑却是抹不去的。想来也是,在他心中我只是狐假虎威,没了德莱撑腰估计早上来揍我了。
我叹了口气,轻轻念起咒语。
天上皎月边闲云迅速汇集,一只由云彩聚集成的芊芊玉手在高空猛然出现。那云手姿态悄然变化,伸出自己的食指仿佛指点着地上的万物。
但这种温柔只是短暂的,一道粗如瀑布的雷电从食指指尖朝着地面迅速打出,轰鸣声响彻九天!
三绝之一“指尖”!周围的居民听闻此声纷纷走出家门,一时半会也弄不清发生了什么。
白兰度见到此景脸色煞白,他已然了解我们二人的实力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年轻人有争强好胜之心是好事,但万不可恃强凌弱,否则坠入外道终究害人害己。”我严肃地说,此刻我觉得自己真像是个班主任。
我看着呆滞的白兰度,好意点拨他:“你年纪轻轻便可掌握日曜前几式,不可不谓天才;但切记戒骄戒躁,否则在魔法之路上越走心越乱,怕是一辈子也再难行寸步。”
“多谢前辈提醒,是在下糊涂!”他眼含热泪,竟然是要向我下跪。我赶忙将他扶住,口中直言:“无须多礼。”
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么没尊严吗?
但奥菲莉娅的白眼接踵而来,好吧,好像我也是这样的。
德莱见我如此轻松就使出了“指尖”,心下更是大定,走路的步伐都活泼了几分。
“早从信中听闻先生实力高超,没曾想竟然如此厉害!”他笑着说。
“过奖过奖。”我吃了他这个马屁也不在意,心说三绝这些花架子何曾能入我眼?
德莱向守城者打了声招呼,那精灵便小跑着走来,行了个礼后德莱朝他耳语了几句。
谁知对面连连摇头。他也没什么反应,只得自己走进了一间屋子中,再出现时牵了一头有翅亚龙。
想来是守城者没有实力让亚龙乖乖听话,这才自己牵来。
“我就是骑着它赶来的,”德莱看着这头畜生浑身发颤,脸色一变说:“咦?莫不是吃坏了肚子?我还指望它带我们赶路呢!”
我偷摸着用手肘拐了一下奥菲莉娅,她冷哼一声,并不愿收起龙威。
真正的巨龙向来看不起这些冠以龙名的大蜥蜴,她也毫不例外。
穷讲究倒是不少!
我悄声说:“听闻门萝联邦西方盛产丝绸,到时候你看上什么衣服尽管说。”
她眨了眨眼,说:“说得就跟我想买你能拦得住一样!”
这丫头!
但亚龙身形渐稳,还伸出头蹭了蹭德莱的掌心。原来奥菲莉娅嘴上倔强,实际上还是收了龙威。
我心里好生厌烦,这不就是做了事还让别人不领情吗?她这傲娇脾气真得改改!
在小说漫画中看到女生傲娇心下好生爱怜,可实际生活碰到一个这样的真是叫人头大!
但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我不再言语,随着德莱坐上了亚龙背。
奥菲莉娅再有不情愿,但看我没有回头劝她之意,心里一横也坐了上去。
“坐稳了,晚上风寒,路上要是冷了记得添衣服。”德莱回头好意提醒到。
我微笑着点点头,表示不用在意。
德莱拉住缰绳轻轻一挥,亚龙便扑扇着翅膀逐渐升空。
我在半空中看着地面上的白兰度,他也在看我,还朝我重重鞠了一躬——能引他入正途,倒也算一件功德。
“多事。”奥菲莉娅搂着我的腰说。
我说:“怎么就是多事呢?”她的手弄得我有些痒,我打了几次都没打掉,这家伙身为巨龙不是恐高吧!
她说:“无缘无故,何必授人予鱼?他这年纪性格早已成了型,不过是一时触动才做出乖巧的样子。”说着还用力掐了一下我打她的手……好嘛,痒就痒吧,总比疼好。
“姑娘这句话我可就不赞同了。”风声呼啸,德莱的声音显得有些小,“总是要给人一些机会的嘛。”
“是呀是呀。”我附和道。
从现实角度出发,被我伤害却依然相信人类的反而是奥菲莉娅,而我呢?我只不过是图个一时心安。
一切都太复杂了,人为什么会在不同的场合说出不同的呢?这一切我想不明白,只能归咎于奥菲莉娅在讽刺我。
我们三个都不是什么话特别多的类型,但在这高空上反而是抛开了顾忌畅所欲言。
“像林刻先生这样厉害的高手,为何一直默默无名?”德莱刚说完自己童年时的趣事,回头问我。
“功名利禄,皆是浮云!”我潇洒地摆了摆手,亚龙险些把持不住平衡。
奥菲莉娅不屑地说:“得了吧,你就是懒得跟人接触,天天家里蹲,能出名就怪了!”
我装相她拆台,看把她给能的!
“哈哈。”德莱笑声传来,他不动声色说出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有时候我也挺懒得和人交流的。该怎么说呢?二个人交流时其实是有四个人在场——我和说话的那个人、别人眼中的我、我眼中的别人。”
奥菲莉娅罕见地笑了,说:“那我们现在应该是六个人在交谈咯?”
“哈哈哈,你个傻子!”我大笑,终于等到她出糗:“你好好算算,依德莱的话来讲,现在应该是九个人在场!”
德莱一愣,想必是从来没做过此等算术,思考片刻说:“仔细一算确实是九个人。”
奥菲莉娅也反应了过来,我回头看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不精彩。
“哎哟!”我痛呼一声。
德莱疑惑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我面无血色地摇了摇头,挤出笑脸说:“没事没事,刚才有只鸟飞了过去,我大惊小怪了。”
待他回头后,我摸了摸那只掐住腰上软肉的小手,再看奥菲莉娅一脸的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