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儿身体弱,再加上被崇儿扯裂过伤口,确实容易吐血。”殷墨邪没什么表情。
殷墨珩点头,“这事的确是老四做事欠妥——这孩子也是,平时虽然狂傲了一些,大事上基本很少出错,这次也不知是怎的,偏偏逮着络儿发疯。”
“大抵是觉得络儿好欺负。”
说着,他也有点儿上头,又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劲儿,“让你教训教训也好,不然这崽子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殷墨邪看着他,也不搭茬。
“络儿的确受委屈了,若朕不表示表示,这事如果传扬到左丞相耳朵里,也怕老臣寒心。”他沉吟片刻,说,“不管络儿和你接受不接受,朕那方龙纹紫砚也是一定要送的。”
殷墨邪依旧看着他,不搭茬。
殷墨珩继续道,“朕回宫便让人取来,以后你多照看络儿。”
话说着,他蓦然笑了,走到殷墨邪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成想我这洒脱冷硬的弟弟,竟然被络儿给勾走了魂儿。”
“瞅这样子,若是络儿有什么闪失,你也得跟着掉半条命。”
“把人看好了吧,络儿这病也是凶险,我可不想看我唯一的弟弟后头伤心。”
“嗯。”殷墨邪终于应声,“臣弟定然好好照看她。”
“除了药石养病,臣弟会带她多散心,多走动。待她伤更好些,我会带她走马打猎——说起来,我记得皇兄宫中有一把玄铁打造而成的细弓,造型小巧,适合女子使用。”
殷墨珩的手一顿。
连已经漂浮在池子上的殷崇身子也抖了三抖。
“……墨邪,那弓身小巧是不错,可却并不适合女子使用。它弓身全部由玄铁制成,足见其重量和威力。”
“连很多男子都难以把它拿起来,这弓……怕是络儿用不上。”
殷墨邪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先前皇兄说,无论络儿要什么您都会给。”
“……”
殷墨珩长呼一口气,“好!做哥哥的不为络儿,就当是给你了!”
“多谢皇兄。”殷墨邪微微一笑,神情终于缓和了些,“不过皇兄若以给络儿的名义送过来,对左丞相也是一种宽慰和恩典。”
“——况且不瞒您说,这弓箭我的确是打算给络儿的。”
殷墨珩大手一挥,哈哈一笑,“好!”
那边的殷崇身子又抖了三抖。
还没等他们两人喘口气,殷墨邪又笑着开口,“没记错的话,前两天皇兄新得了一匹健壮的红马,身材娇小适合女子骑乘。”
殷墨珩:“……”
殷崇:“……”
“墨邪,那匹小马虽然身材小,却健步如飞,比汗血宝马不遑多让。”殷墨珩颇为头疼,“而且那马性子极烈,皇兄得到了它之后也需要抽时间把它驯服,目前还还野着呢,不适合络儿。”
“皇兄所言差矣。”殷墨邪一脸坦荡,继续微笑,“正巧还没认主,等络儿伤好了,让她试试也无妨。”
殷墨珩扶额,无奈极了,“你啊你!哥哥这儿有什么好东西你都能惦记上!”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兄长啊。”
“怪不得络儿对你态度转变这么快,你呀你……”
“好!就送你了!一家人么,说到底还是开心最重要。”
趴在水池子里的殷崇没忍住又吐了几口血泡泡……
“一早来这里看看络儿,本就是为了防你这小子来宰朕,结果最后还是被算计上了。”一边说着,他扫了眼水池子里的殷崇,“都是这小兔崽子坑爹!回去我少找他算不了帐!”
“……行了,宰也被宰了,东西也送到了,朕还有政务要忙。”
“摆驾,回宫。”他一拂袖子,挥手就走,“这小兔崽子归你这儿管吧,别给他弄死了就行。他天赋不错,朕可舍不得他死。”
“还有,回头儿朕把御医叫一个到你王府。锦佩那丫头在这也是添乱,朕让她一道回去,正好,让她看看朕给她安排的郡马爷。”
撂下这几句话,人就走了。
景络儿因为身体不便,口头行了个礼。
看着殷墨珩离开的背影,她微微敛眸,心底千般滋味只化作一个漾开的笑容。
其实,所有人都是大度的、宽和的,所有人也是大方的、和善的。
只是,看你配不配被人家这样对待而已。
若不是殷墨邪回来,她这口气,到底是要窝几个月。
所以……
“谢谢你。”她说。
不管怎么着,在她看来,殷墨邪这次真的为她出了口气。
即便别人并没有斗气,即便皇上所有的态度都是对弟弟的疼爱。但她瞅见那两个人肉痛的样子,心情还是不错。
殷墨邪没应她这声谢,只是向着她盈满笑意的眼眸走过去,轻轻虎摸了下她的脑袋,封住了她容易出血的经脉,略给她灌了点儿真气。
景络儿这才有力气起身。
没着急回去,她也没避讳殷墨邪,径自走到池子旁,看着飘在那里的殷崇问,“昨天皇祖母都跟你说什么了?你又去皇祖母那里做什么?”
“你问这做什么?”殷崇咳了口血出来,碍于殷墨邪在场,只能一五一十说,“我昨天就是被打的疼了,实在难忍,便想去皇老祖那儿要一壶新贡来的酒,以便解馋转移注意。”
“当然我一身伤过去,老祖定是要问原因,我便一五一十说了。”
“……当然,我也说了是我的错,皇叔打我是应该的,也说今天要来找你道歉。”
景络儿默然。
好像,和她以为的不大一样。
若真照这样说,皇祖母应该不至于动气,至少不会突然把手串给退回来。
“……就这些?”她凝眸,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想。
“就这些。”殷崇一脸不情愿,而且因为身子疼着更不愿多说话。
不过在目光扫到景络儿手间时,他微微一顿,“这手串……不是皇老祖的那串吗?我记得走之前她就带着呢,怎么到你手上了?”
“哦…我想起来了,是你要的。”说这话的时候,跟特想吵架似的,他脸上故意露出了些鄙夷。
“——我故意要的?”
景络儿摸着手间的珠子,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