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夫人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殷墨邪死皮赖脸地又离她近了些,眼神赤果果地盯着她的嘴巴,“你说……都是两块肉,怎么夫人的小嘴儿这么招人待见呢?”
景络儿:“……”
呵呵。
我谢谢您嘞。
看着她忽然翻腾起来的小死鱼眼,殷墨邪轻笑出声,没忍住捏了把她的脸颊,“而且,我竟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竟然这么完美。”
“——所以,为什么是我?”景络儿出声打断了他的嬉皮笑脸。她认真地看着他,确实想要一个回答。
两个人上辈子纠纠缠缠,本质不还是他看上了她?
她总得知道起因是什么。
而且她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上辈子在有一些瞬间,她是对他有过悸动的,不过埋藏在恨意底下,微乎其微。
甚至有时还会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与亲切,她也曾大胆怀疑……
“……你说,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难得地,她问出了上辈子没问的话,“比如,小时候。”
比如……她被绑架的时候。
他是不是也曾与她有过交情,只是她不记得了?
比如她发烧忘记了他,他却还记得她,并且念念不忘,以致强娶。
……她承认自己脑补过多,甚至补出了话本子中的狗血桥段。
可,其实上辈子他一直也有此猜测,只是不想问,也不敢问。
大抵,是怕他说“是”吧?
毕竟上辈子两人互相折磨成那样,如果和她脑子里最离奇的臆测吻合,那么…她的人生该有多可笑?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重生么,一切都还没变得糟糕。
想着,她也无所谓问得更细些,“我小时候曾经被绑架过,最终被殷昭救了回来。很多事我不记得了,甚至我也不确定自己记不记得,只是…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最重要的人。”
“……那么,会是你么?”
她问出这句话后,定定地看着他。
而殷墨邪也回望着她,面容认真起来,笑容消失。
许久之后,他蓦然回道,“是啊。”
景络儿心中一突,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不平静,甚至脸色都“唰”地白了。
她以为一切都是曾经,她以为自己听到什么都无所谓。
结果一句云淡风轻的“是啊”,就让她百味杂陈,莫名无措。
心跳不受控制的咚咚响着,她稳住面色上的情绪,悄声问,“…真的?”
殷墨邪继续看着她,目光坚定。
结果……
“当然是假的。”他认真的表情忽而崩了,接着笑出声音,伸出食指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似乎觉得这事挺有意思,他忽然又道,“看样子,你在幻想中和谁共患难过。”
“本王挺好奇,如果幻想是真的,你会因为这个对那人芳心暗许?”
虽然自己被耍一通,可景络儿刚刚跳动起来的心现在也没完全平静。
所以她没什么追究的心思,而是老老实实地回,“不知道,或许会。”
可能其实,她只是想找回曾经的记忆。
她自己也不清楚。
但她肯定的是,如果那人是殷墨邪,那么她应该不会爱上他。
……其实也都无所谓了。
毕竟像他说的,一切不过都是她的幻想而已,只是第六感在作祟,连梦境都不如。
“那真是太可惜了。”殷墨邪弯唇一笑,“直到十几岁前,我都在吟诗作对和厮杀亡命中学习,没什么时间去经历绑架这么有趣的事。”
随后他半开玩笑似的,唇边的弧度蓦然有些邪魅味道,“不过现在,夫人给我找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接下来,本王可要好好找找,世界上有没有那个人,如果真有……”
“那本王可得,偷偷杀了他才行。”
又有些意外地,景络儿情绪竟然平静了下来。她懒洋洋阖上眸子,没搭他这茬。
“现在不想知道本王为什么喜欢你了?”殷墨邪看着她的眉眼,连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景络儿撩开一只眼皮,“你现在很开心?”
“嗯,很开心。”殷墨邪戳着胳膊看她,丹凤眼中不见一丝凌厉,满是顾盼风流,“毕竟,络儿,你不怨我了。”
说完之后他嗤笑一声,跟得到糖的孩子似的得意,“本王在想,我是不是该感谢殷昭。”
“呵。感谢他脑子里进了水,他智障,他蠢,这才给了本王与你抵足长谈的机会。”
“……说起来,我还是最感谢你的,络儿。”
说到这里,他看向景络儿,眼中的调笑褪去。
没有继续说感谢她什么,他的眸子蓦然如深渊一般深沉,“你问为什么是你。”
“或许本王心里有一个你想听的答案,但本王不觉得它是原因。”
“莫问如何,络儿只需知道,你是我的夫人,而我会拼尽一生去护你——只要你不跑。”他眼底一片深邃,像是泥淖,吸扯着、让人难以挣扎,“本王自私,此生不懂什么叫放手。”
“……我宁愿你恨我一生。”
说着,他的神色放松了些,“不过可喜,我的络儿比我想象中要聪明。”
“我以为那夜之后,你我二人将会再无可能,我以为你会恨我一生。然而,我的络儿变了,变得让我惊讶,变得让我有希望。”
“相信我。”
“你能相信我吗?”
他的眼神满是宠溺,盈着光,满眼泥淖一样的深邃变得像湖水般清澈。
说着,他伸手,想要虎摸一下她的头。
然而刚到半空,景络儿便像是受惊的猫,条件反射般地向后挪了一大步!
甚至扯得伤口有点微微渗血。
嘶……
剧烈的疼痛让她从他的眸光中抽离出来。
——怕是不能。
在心底念了这四个字作为回答,景络儿抬起眼帘看向他,正巧捕捉到他未及退去的滞涩。
把目光挪开,看自己的伤口,景络儿心底一片无奈。
果然啊。
美色误人。
她承认她刚刚听的认真,她承认从他眼睛里看到自己时,她甚至都忘了前世今生。
……然而她的身体还记得。
她的回忆太多了,载满了大片大片的不如意,或许她心底向往自由,可肥胖的灵魂再走不进任何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