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世界里,所谓的美好永远是最初相遇时,
走进婚姻的同时也代表着青春年华的结束,从此,人生便进入到另一种状态,不能再任性也要改掉孩子气,在婆家的世界里,没有人在给你宽容,从此也会拿一个大人的标准来约束你的天真,
从踏入婚姻的这一天起,从前所有的爱与不爱,都不在有关系,就像向天民说过的话,“我,只有现在以及眼前要走的路”,曾经的任何过往都不属于你,属于你的只有你的丈夫,他或优秀或糟糕,你都要慢慢来习惯,如果拿你的丈夫跟别人做比较,那只能带给自己无尽的烦恼,和对婚姻这份契约的的不忠,走进来,就证明重新的人生,以前的一切都让他随风而去,
我认为从小我就是一个随性的人,一直在叛逆的路上狂奔,我认为我不喜欢,我们家所有人对所谓面子这种东西的拥护,我以为我会与众不同,我能打败命运,我能反抗所谓的安排,然而,我错了,我发现我骨子里其实很懦弱,面对人世间的亲情和世俗中人情世故,我没有任何力气反抗,原来我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和姚远方1996年腊月二十终于结婚了,父母终于可以放心了,他们的五朵儿从此是个大人了,
转眼到了正月,正月二十二姚远方回了北京,我的婚后生活从这一天开始慢慢的堕入人间炼狱,
姚远方的工作好像一直都很忙,他好像是他们那里一个重要的人物,因为他经常说,他们哪没了他就不能运转,
什么一辈子要做一日三餐,真正的在一起过日子,那还有什么风花雪月,只有柴米油盐,和无休止的家庭矛盾以及婆媳关系,
在他走后的二十多天后,我查出怀孕了,刚开始我并不知道,我以为我的身体生了病,二姐一再提醒我,是不是怀了孕,我以为二姐在说笑,怀孕?那能这么快,我才刚刚结婚,还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怀孕,然而是真的,医生说,在正月里怀上的,
这可是大事情,我赶紧回家告诉了姚远方的妈也就是我婆婆,当时她表现的很不屑,
大姐带我去她们家房后一个有电话的人家,给姚远方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这个事情,他当时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没有一句有用的,
而我一个傻乎乎的要当妈的人,居然对所有孕妇该注意的事项,一概不懂,在我怀孕两个月后,姚远方回了趟家,呆了一天,留下了二百块钱就走了,可以说,他每回回来一次我都舍不得他走,每次分别都要哭哭啼啼,我害怕没有他的日子,害怕一个人面对这个陌生的村子,更害怕面对复杂的婆媳关系
我婆婆这个人,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她会作出很多用正常逻辑无法解释的事情来,
她会经常给我诉说,她以前在婆家的种种遭遇和不公,刚开始我想,她是一个不幸的人,我以后一定要对她好,我一定让她感觉到人世间的温暖,然而,不是这样的,自古婆媳关系就是世间难题,好的关系肯定有,但,大部分,婆媳永远在对立面,
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的人,我脾气不好,不愿低头,不懂婉转,我讨厌耍心机,不喜欢口是心非,但,我认为我并不是一无是处,
每个人都有她的优秀和骄傲,在我来到这个家后,至少我怀着真诚,也准备把我的一辈子交给这里,我虽然不完美,但大家都不完美,然而,这是我们在一起的家,我希望大家都能有真心,有态度,来慢慢拉近彼此的距离,丈夫也好公婆也罢,这个家终究在一荣俱荣,
然而,不是的,现实总是很残酷,每当你设想美好,现实中的丑陋却给你当头一棒,
姚远方她妈,说话总是会有好多意思,而且有时候说出的话很粗鄙,让你难以消受,
有次,我俩在做饭,她貌似在拉家常,说,“你看谁谁家的媳妇,她男人回来一次哭一次,每次走就拉着不让走,人家她婆婆没说嘛,哭什么哭呀,家里哪亏待你了,吃的喝的少了你啥?也就是让你X(用字母代替吧,我实在说不出口),受了委屈呗,”
当时我只是觉得,她们老一辈的怎么啥都说的出口,后来我才咂摸,人家谁家婆婆拿这话说自己儿媳妇呢?,有那么缺心眼的婆婆妈?这可不是旧社会了,谁家儿媳妇让这样说呢,还不给他家翻了天,
所以,她话里所包含的意思不能深究,细想就会发现,这是很侮辱人的事情,然而大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要朝夕相处,另外她是长辈,
后来,她又说,“你看谁谁家的媳妇,她娘家那么个破烂条件,在娘家得了什么好了,来婆家了还整天得病”,
我当时想,这得病还要看娘家条件的吗?那是不是说穷人家的孩子,连得病的权利都没有,对于这些,指桑骂槐的所指,我一向后知后觉,当慢慢明白过来,心里会很膈应,我那时候在孕期反应期,身体不是太好,所以,这样整天话里话外的让整个人都不舒服,我总认为,大家是一家人,不想闹的家里不安宁,在说一家子,总共才四个人,如果整天吵架,那这个家在村里还怎么立足,以后孩子出生了,也会被人看得轻飘飘,家的根基最重要的就是团结,所以我忍着,因为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我的婆婆,最大的毛病就是听墙根,每次姚远方在家,我俩在屋里聊天聊的不聊了,我开门的时候,碰到她贴着耳朵听墙根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每次碰个对面,尴尬的是我,反倒是我觉得不好意思,认为我出现的很不合时宜,
我不是不能狠,也不是惧怕姚远方她妈,这个跟怕不怕没关系,我只是给予了她最大的尊重,
在我的孕期到了四个多月,姚远方又一次来探家,可以说,我们的婚姻在刚开始还是幸福的,
在这次回来的某一天,街上有人吆喝着卖趴糕,趴糕,是我们当地一种荞麦面做成的特色小吃,它要配上蒜汁和香油才可以吃,单吃趴糕没有任何味道,姚远方我俩正聊天,街上的吆喝声越来越近,姚远方眼睛一亮,问我“五朵儿,你听街上在吆喝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趴糕”
姚远方里满是温柔的光:“你想吃吗”
我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想,我当然想吃,你去,快去快去买”
姚远方买回来两块趴糕,他放下趴糕去了厕所,我守着趴糕等着他出来了去他妈院里给我弄蒜汁,
正在我做美梦的时候,姚远方从厕所里提着裤子跑了出来,一路慌慌张张的就跑进了屋,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妈,快趴,趴糕”,说时迟那时快他抓起趴糕就咣的扔到了抽屉里,紧接着他妈也进了门,她应该觉察出了我俩的反常,所以打进门就一脸的不高兴,
等她走后我俩犯了愁,我们还没有分家,自己院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别说蒜和香油,就算筷子都没一双,这怎么办,姚远方想到了我二姐家,二姐家在我们村的北口,离我家也就八里地,对,我去二姐家弄蒜汁,想到这,我没有耽搁,登上自行车飞一样的速度就去了二姐家,二姐正在家洗衣服,看到我着急的样子以为出了什么事,我给她讲了缘由,二姐二话没说,紧着给我找瓶子,砸蒜,和香油,给我装了满满一瓶子的蒜汁,可不知道为什么,二姐时不时的擦把泪,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是高兴的,说是姚远方对我好她高兴,二姐可真是的,自打结了婚就像变了个人,有事没事就爱哭,
等我拿着蒜汁出二姐家大门的时候,二姐嘱咐了我有十遍,别洒了,别洒了,骑车骑慢点,怀着四个月的身子呢,慢慢骑,我回头看二姐的时候,二姐满眼噙满了泪,也不知道二姐整天有什么好哭的,后来我慢慢懂了二姐眼泪里包含的东西,她不是为她家的小五高兴,而是两块趴糕,蒜汁,和八里地之间的酸涩,
我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当时,姚远方稍微为我做点什么我都高兴的不得了,我知道他出去打工是为了我们的生活,所以我愿意用耐心来等待他,支持他,守护他,
姚远方他们村离我家八里地,然而就是这八里地让我感觉,温暖,成了遥不可及的东西,我承认姚远方长的算是好看,自从我嫁过来,在这个村里就像怪物,走到哪都能听到说我配不上姚远方,说,那么好看的小伙子怎么娶了这么个丑八怪,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议论,仿佛我是她们村的异类,举手投足都跟她们人类不一样,
姚远方的妈,常常也是冷言冷语落井下石,而姚远方,永远在远方,
因为街上人们异样的眼光,我开始不愿意上街,在那个村子里,暂时也没有朋友,我经常把自己锁在院子里,去他妈家吃饭才出门,回来就继续把自己锁在里面,而在饭桌上,姚远方的妈,也会经常说些让人听起来很别扭的话,我世界里的阳光在慢慢变暗,
姚远方每次回来,只要去他妈哪一次,就会唠叨我看电视浪费了多少电,那时候,两个院子用的一块电表,因为我们还没分家,所以电费是她们在交,有次居然在他妈跟前拿出电费条让我看,又开始指责我浪费了电,他关心的只有电费,而却没想过,我在这个村子里在他家的孤单,所以那次我生气了,回到我们自己院子,我搬起那台电视就扔到了柜里,那时候的电视,还是那种大重量的,我可是有身孕的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幸亏我的身体壮的像牛,
姚远方一进家门看不到电视了就跑去喊他妈,娘俩颠颠的跑回我们家到处找电视,她们当时以为我把他家的大彩电给拿去卖了,所以,一家人的思想很是新奇
姚远方一走就是几个月,我开始害怕这个空旷的家,每天夜晚来临,内心对黑夜的恐惧与日俱增,后来我竟然不敢在凌晨三点之前进屋睡觉,感觉把自己关在屋里会随时有危险,总觉得随时都会有匪徒跳进院墙把我堵在屋里让我无处可逃,每天晚上八点往后我都不敢在屋里呆着,我就在屋檐下铺个木板,在木板上铺上褥子打个地铺,在地铺上躺着能看到四周的情况,真要是有坏人进来,我可以登梯子往房上跑,因为我跟前就是梯子,等迷迷糊糊熬到了凌晨三点我才敢进屋,那时候,天就越来越亮了,心里就有了安全感,进屋之后倒头再睡,可以睡的很香,那时候我就是傻,一个孕妇怎么能整天在地上躺着,这是很危险的,我当时什么都不懂,幸亏我的身体壮,也幸亏我家闺女没在我肚里出危险,我是一直在外面躺到了农历九月末才不得不进屋的,那时候天气就已经很凉了,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就因为我屋里凌晨三点照出的灯光,街上就开始传,我这个怪物整宿整宿的不睡觉,一个人在家整宿的装神弄鬼不知道在干什么,
在我怀孕期间,姚远方家,没有买过任何水果,更没有做过一顿有肉腥的饭,
那时候的物资不是像现在遍地都是超市,我想要自己买,得去很远的地方,在就是,在当时,我的举手投足都会有人传出各种版本,真要买点吃的,会被我婆婆知道后去姚远方哪告状,也不是怕她告状,只是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理亏,好像在偷着吃独食的样子,我发觉,我变了,变得不在是以前那个敢说敢当的五朵儿,
女人在怀孕期间,会变得很馋,有次我实在想吃我们当地的肉焖子,就自己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没有人能认出我的地方买了斤肉焖子,然后找了一个乡间小路,坐在地沟间,肉焖子就着地里吹过的风,狼吞虎咽的几分钟就把一斤肉焖子给吃了个精光,当时觉得臭美的不行,只是好多年后想起来,才心疼那时候的自己,
在我孕期到了六七个月的时候,有天我二姐,拿自己的麦子去换了六个苹果,那是我见过的最大的苹果,我知道二姐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一直不舍得吃,就在我有次回了娘家,在回来的时候,我的苹果被我的婆婆吃了两个,我心疼得不行,心里老大的不高兴了,这不是几个苹果的是,是她们对人的无视与冷漠让人无法忍受,
姚远方的爸,他这个人在家里一直没有存在感,一辈子啥主都做不了,善良嘛也是很善良,但女强男弱的家庭,男人的存在始终只是个影子罢了,
家里琐琐碎碎的事每天都在发生,而我婚后的生活,就是把自己锁在一个空院子里,面对无尽的等待,和对与黑夜的恐惧,没有归属感,也没有安全感,更别谈什么幸福感,
我是十一月初的预产期,我自己在这个空荡荡的院子里,呆到了离小艾出生的头两天,才等到姚远方回来,好在,我第一次怀孩子啥都不懂,不懂临盆时的危险,也不懂还有“早产”这两个字,否则当时如果出现跟这两个字有关的情况,那我和肚子里的小艾都将万劫不复,
关于姚远方的工作,在刚结婚的时候,他告诉我,家里因为婚事欠下了五千块钱的外债,所以他要出去挣钱,等还上欠的债,他就在家守着我,就哪都不去了,好,我等着,结果这一等就是十四年,每年他有三百二十多天在北京,十四年,
所谓的爱情,在琐碎的生活和家庭矛盾面前,会变得不在那么有价值,十四年,它每一天都在消耗我的耐心与执着,直到耐心耗尽韶华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