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是我在六铺炕住的时候认识的,他是安徽人,那年五十岁,他的工作是修第下管道的,和他的认识过程也没有多复杂,
说到老郑,就必须要说杨柳河,
那个时候是我有点堕落的时候,一天天的无所事事,店关了,就觉得天塌了,也不能说要破罐子破摔,就是很迷茫,甚至,还指靠着报纸上的征婚男改变生活,反正那时候没有方向,颓废,迷茫,
后来不得不去找了小时工,每天都去家政趴活,如果那天要是心情不好了,就去网吧充上十块钱一坐就是三四个小时,坐在那里斗地主,输完了豆就听歌,看八卦新闻,
有天我又去了网吧,正斗得起劲,就听旁边一个人说,你把俩王拆开扔,在不压牌你就输了,我扭头一看,我旁边座位上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四十岁左右,瘦里吧叽像瘦猴的男人,他指着我电脑里剩下的牌,我翻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你上你的网你关心别人干嘛,我爱扔那张就扔那张,我就不拆王,结果我输了,最后剩下了一张三一张七和大小王,那个人又说:
“你看,你看,不把王拆开你输了吧,”
我,我可就稀罕了,这是哪跑出来的呀,斗个地主都能碰到莫名其妙的人,我下了电脑又使劲踢了一脚凳子就走了,
后来中间隔了有七八天吧,我又去网吧上网,我刚斗了几把地主,就又听身边有个人说:
“你这玩牌也不行呀,”,
我扭头一看,怎么还是那个猴子,这次我得跟他说道说道,我瞪了他一眼冲他说:
“啊,我这行不行的输的又不是你的豆,”
他一副轻蔑的样子,“切,这要你跟我逗,我能让你一个豆都没有,”
你他妈的滚一边儿去吧,我就不跟你逗,他死皮赖脸的凑到我电脑前问我,“你吃饭了吗,”
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没有呀,再说你是谁呀,我吃饭不吃饭跟你有关系吗?”
他一脸的坏笑,“没吃饭我请你吃饭呀,”,
你他妈谁呀就请我吃饭,我翻了他两眼没搭理他,他站起来走了,没一会儿,电脑提示我下线断费了,
就在这时候那个人走了过来,还是坏坏的笑,
“走吧,我给你下机了,去吃饭吧,反正你没吃我也没吃,”
我开机的电脑票居然被他拿走,拿去前台给我结了台,我当时真后悔说没吃饭,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吃饭!这是吓唬谁呢,吃就吃呀,其实,当时我心里也有点害怕,但又有点好奇,想看他到底想干嘛?我认为,就我的外表及年龄来说,都不值当他耍心眼子的,难道他还有什么除男女关系之外的图谋吗?那我到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啥,
我想着,反正我不跟着他出街口,到街口这段路,满街筒子都是人,应该在安全范围之内,要是超出这个范围我就不走了,怀着忐忑和好奇,我跟着他出了网吧,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的胆子有点大,也得亏他不是坏人,
跟网吧隔了三四家就是一个小吃店,他家的生意很是火爆,我一看是进了这家店,就放了一半的心,等我俩刚坐下来,就听到有人在喊,“杨柳河,嘿,杨柳河,”,他四顾找人,原来他叫杨柳河,喊他的那一个桌上有三个像民工打扮的人,身上都是灰尘,他们几个招呼我们过去,杨柳河询问我的意见,我说,“没关系呀,人多了不是热闹吗,”
反正我谁都不认识,我也一直好奇这个叫杨柳河的到底是什么人,他非要拉着吃饭到底有什么目地,其实我就是个完蛋玩意儿,我的好奇心从来没有随着我的年龄而消失,再说,据我观察,杨柳河和他的那些个熟人都不像坏人,他们的穿着和样貌都像老家的乡亲,对他们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们五个拼成了一个桌,杨柳河给我介绍,他们是修管道的,不光管道,像路上有坑呀啥的也修,那三个都是工友,其中一个五十来岁的叫老郑,皮肤有点黑,长方脸,给人的印象淳朴厚道,另外两个我忘了姓什么了,其实老郑在当时我也没记住,准确来说,我当时并没关注他们任何人,
他们三个有三个菜,一盘花生米,一盘黄瓜炒鸡蛋,一盘尖椒炒豆皮,我们加入后,杨柳河点了个小炒肉,然后让我点,我可不点,我什么都不点,别回头说我吃了你们多少钱,好像我是冲着你们的饭来的似的,他们看我不点,几个人就商量着又点了个宫保鸡丁,说是给我点的,
可以说,我是怀着,好奇,戒备,又有点不安分的心来的,结果,那一顿饭吃得非常开心,他们没有因为说,我是杨柳河带去的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就轻视和轻薄与我,大家就是聊天,有新上的菜都紧着放在我面前,杨柳河也是,一直忙着给我夹菜,大家的谈吐间,都是当我是个同在外漂泊的异乡人,就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就这样吃饱喝足了,大家就散了,当然,杨柳河我俩留下了电话,
从哪之后,杨柳河会时不时的约我出去吃个饭,每次都去那个小吃店,也不是吃什么大餐,都是些盖饭饺子面条之类的,我一直没问过他怎么对我感兴趣,有这时间去认识年轻漂亮的多好,
我认为,有些话不说明白比较好,比如,他可以从网吧把我拉出来,也可以约我吃饭,而我,可以选择拒绝,甚至可以选择报警,然而,经我接触后,我发现,其实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邪乎,我没被绑架,也没被控制,杨柳河和老郑他们都不是坏人,关于杨柳河的行为,在后来决裂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早就在网吧注意我了,所以,两次都故意坐到了我的旁边,其实他们也很忙的,跟他们熟悉了我才知道,他去网吧的时间也不是那么宽松,那时候我七八天才去次网吧,也真是难为他了,所以至于他为什么对我好奇,在当时我并不想问清楚,只要大家觉得开心就够了,何必讲究那么多呢,
我和杨柳河之间也就仅限于聊天,吃饭,没有发展到去开房,我觉得这样很好,都在外飘着,有个一起吃饭聊天的就好,杨柳河说,他在监狱呆了十几年,因为年轻喜欢打架,把人家打坏了,刚出来有三四年了,杨柳河的经历,并没有让我对他有什么看法,相反的我很欣赏他的坦诚,除了在网吧的时候对他印象不好,在后来对他的了解中,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有血性有男人魅力的人,
那些年在北京,我好像一直在寻找生活的出路,至于女人的生理需求什么的根本没心情,如果杨柳河或别的和我接触的有那方面的心思,我会反感,也根本不会和那样的人有吃饭聊天的可能,到不是说自己多圣洁和高冷,就是单纯的没那个心情,也顾不上想男欢女爱的事,那时候生活一团糟,家里的亲人和孩子们,都受我的牵连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那怕稍微有一点点那方面的冲动,都认为自己很罪恶,我的心思全在看不见的未来那里,
杨柳河有次约我出去聊聊,我说不如咱们去爬山吧,因为我喜欢爬山,他说,“好”
那时候是秋天了,晚上稍微有点凉,我穿着白天上班的短裤和短袖,我俩边走边聊,杨柳河这时候脱下了他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在同时说了句,“冷了吧”,在那一刹那我心里是暖暖的感觉,甚至有点冲动的想去拉他的手,或者去拥抱他或者被拥抱,然而,没有,我都不知道那时候怎么能做到那么克制,
我俩走呀走的,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看到一座小山,最后只好放弃了,然后又往回走,那天回到出租屋就是半夜十二点了,现在想想,我俩就是两个大傻子,这北京城里能有山吗?
后来杨柳河有天晚上加班,要我去陪他,他开了个那个应该叫什么车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一个车头下面有两个叉子,他是开着去叉砖的,要把路边的砖跺叉完,把道路清理出来,白天好修下面的管子,他让我坐在他驾驶座位的旁边,当时看他对工作专注又认真的样子,让我觉得,这个男人原来这么的帅气,
坐在他副驾驶的位置上,让我有无比的安全感,那晚秋风熙熙,他开着轰隆隆的机械车,叉完砖,又带我绕去了很远一圈,街上的路灯很明亮,街道两旁行人也不是很多,秋风时不时的从脸上吹过,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一个美好的夜晚,当然如果没有后面的事,一切该是多么的美好,
等他把车放回车库,然后就拉着我,说要去找个宾馆去洗洗,我一听就怂了,那天晚上所有美好的感觉一扫而光,这我能去吗,我就算在天真,也知道这去了意味着什么,我拼命的想要挣脱他的手,但他力气非常大,抓我就跟抓着个小鸡子似的,我后来拼命的喊:
“今天要是不让我回去,以后大家就什么都不是了”,
杨柳河这才松了手,而后,他还是骑自行送我回到地下室,
那一晚我回到地下室是凌晨一点多,一直失眠到天亮,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杨柳河有他的要求这没有错,我们都孤身在外,两个人脾气相投,就算有进一步发展,或者孤身的男女那怕就有了一夜情,我认为这也没有错,我那天晚上是有过感动的,可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就踏不出这一步?在什么时候我的心背上了这么重的枷锁?
经过一夜之后,我想,我要疏远杨柳河这个人了,对我来说我更需要一个聊天的朋友,而不是一个男人,当然,也不是说他在约我我就不出去了,我只是从那天对他有了防备,所以偶尔会拒绝他的邀约,
老郑,他家有三个孩子,大女儿在日本,二女儿嫁去了上海,儿子也在上海读大学,他老婆在两年前出车祸去世了,我和杨柳河吃饭聊天的时候,偶尔也会叫上老郑,我们都觉得他心情不好,大家都出门在外的,谁都不容易,就互相照顾吧,
老郑有时候喝多了会哭,经常和我们谈他老婆和孩子,有次他要了我的电话,再后来有天黄昏,他打电话说了半天我才听清楚,原来他说,他在六铺炕公园里让我过去,等我过去了,看他一个人在哪哭,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伤心的样子,我也跟着落泪,在外漂泊的有谁不是伤心人呢,
一来二去,我觉得老郑虽然爱哭,但他人比较踏实,毕竟五十岁的人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用担心他有坏企图,他怀念他老婆还怀念不过来呢,那有心情考虑男欢女爱,杨柳河就不敢说了,才四十岁,而且别看干瘦干瘦的,但力气大得很,经过那么一晚我可是怕了,如果当时他不松手,我是挣扎不出他的手掌心的,而且,他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每次在见的时候,眼睛里总像冒着火,欲望的火,那种眼神让我害怕,我感觉我要在和他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儿,
最后一次见杨柳河,也是晚上,他下了班给我发消息,说累了让我陪他吃个饭,我想着,我和他也该结束这种奇怪的关系了,那晚他吃的沙县小吃,他点了一份面,问我要不要吃,我告诉他我早就吃过了,然而他还是给我要了个鸡腿,只是我没吃,看着他快要吃完的时候,我终于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嗯,以后我就不出来陪你吃饭了,”,他没有看我,低着头继续吃剩下的面,有点漫不经心的问,“为什么呀”
我回答:“嗯,我不想和好几个男人做朋友,我只想和一个人交往”
他依然没抬头,低头吃着面冷冷的说道,“所以,你想和谁交往,是老郑,是吗?”
他的表现让我有点害怕,但,我还是坚定的说,“对,老郑,我觉得我和老郑更适合做朋友,”,
啪,杨柳河突然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语气有点硬也很有力量:“好,很好,老郑是我的好哥们,兄弟我祝福你们,”
我认为我该走了,我站来要走的时候,杨柳河突然也站起来绕过桌子拉住了我的手,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拖出了小吃店,这个人,每次拉我都像手里抓着个小鸡子,看他瘦的像猴,力气倒不小,
他带着火气,我不敢太强烈的挣扎,可能在心里知道,杨柳河不会危害我的生命安全,他拉着我去了对面六铺炕的公园,在一个亭子下撒开了我,
他问我他那点比老郑差了,我说,“你哪都不差,只是我认为老郑更老实”,
“老实,你找个老实人想干什么?你是有什么企图吗?别给我说你喜欢老郑,鬼都不会相信”
我感觉他的话有点不讲道理,不过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让你死心吧,
“对呀,我就是有企图,老郑好掌握,不管是你还是老郑我都是有企图的,”
他眼睛里冒着火咬着牙瞪着我问,有什么企图?
我回答,“我一个人在北京,当然需要人帮忙,过两天我就搬家了,我正好利用老郑给我搬家,找个免费的劳工,我又不用花钱,多好,要是你,你行吗?你看你能干什么?还有,我跟谁都是只做朋友,你能做到吗,我什么都指不上你,那我跟着你图什么?”
他沉默了有两分钟,然后冷冷的说,“当初在网吧,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后,就觉得你很特别,后来我故意去网吧和你遇见,再后来,我们成了朋友,我一直以为你与众不同,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我坐了十几年牢,早就对世上的女人看透了,但,我认为你是不一样的,想不到现在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也没有什么不同,也是那么物质,现实,也有自己的目地”,
杨柳河的话让我有点心疼他,然而,都这个时候了,就算咬牙也不能让自己心软,我故作冷漠的说:
“千万别觉得我有什么不同,大家都是人,都是庸俗的人,我本来就不是神仙,我就算跟谁做朋友,也得看他有没有被利用的价值”
“好,够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不过我最后在给你说一句话,老郑是我的哥们,他的遭遇很不幸,我劝你真心对他,别骗他,你要敢对不起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他立起来就走了,走的很决然,
我又放走了一个男人,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杨柳河是好人,只是他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我,在一事无成孩子还没长大之前,任何对我有纠缠的男人的出现都是错,任何感情的发生对我来说都是罪恶,
多年以后想起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心疼,台湾的,杨柳河,还有后来的老郑,原来我从来没为自己活过,老家的村里,一直都沸沸扬扬的流传着我的各种桃色传说,而我,却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固守和封闭着自己的世界,
杨柳河他是一个好人,如果他不是有了欲望的火焰,我和他应该还是好朋友,其实对于当年,对于杨柳河在我心里的定位,我想,我们之间只是有好感,谈不上什么爱情之类的东西,虽然他说因为觉得我特别,所以才接近我,但我有点不相信,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那有什么特别,我又老又丑的,不过谢谢你,谢谢你这么说,
对不起杨柳河,其实你很男人,相信你已经遇到了可以相守终生的人,祝,永远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