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一张小小的榻犯了难,所说我同淮南心意相通,但毕竟未成婚,这样厮混在一起实在是有伤风化。
淮南故意的一般,坦然自若的坐在榻上,拍了拍身边的空地方冲着我轻轻挑眉道:“夜深了,念儿,我们该歇息了。”
我红着脸躲开淮南炙热的目光,娇羞的说不出话时淮南又轻轻一笑,站起身簇拥着我坐下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道:“小脑袋里想些什么呢,我在那里歇一歇就好。”淮南指着一桌一椅说道。
被淮南点破我的心思,不由得更无措了,我娇嗔的捶打着淮南,故作生气的说道:“好啊你,你居然敢戏弄我。”
淮南抓住我不安分的手说道:“再也不敢了,小生冒犯了,姑娘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淮南竟然会一本正经的同我说笑,我惊叹于淮南的变化时居然没有发现淮南突然凑近的脸。
“怎么发呆了,莫非公主殿下又醉心我的美貌了!”
“我哪有!”
“被我发现了还狡辩,公主,敢做不敢当可不是你的做派。”
“淮南,你说话就说话,靠我这么近作甚?”
“做这个。”
说着淮南强势的讲我禁锢在怀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淮南瞬间噙住我喋喋不休的嘴。
我回味着淮南的温度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淮南听到声音询问道:“念儿,你还没睡。”
“嗯,睡不着。”
“怎么会睡不着呢?”淮南自说自话的喃喃道。
我攥紧被子无奈的舒了一口气,我为什么会睡不着难道还不是拜淮南所赐,可惜我有时候真恨淮南经常是根木头。
夜里果真出了事,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淮南,淮南叫醒我,然后又捂住我的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别说话。”
我乖乖的点了点头,淮南松开手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外。
门外是微弱的火光,透过光,窗上摇曳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手中似乎那些什么东西,我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
斧头,是一把斧头。
我瞬间惊起一身冷汗,我望着淮南,淮南给我以微笑让我无比的心安,我知道,淮南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依旧会护我周全。
淮南蹑手蹑脚的推开一扇窗,下方正好有一条台沿,堪堪可走过一人。
淮南向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淮南握住我的手说道:“别怕,万事有我在。”
信心满满,仿佛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依旧可以泰然自若。
淮南走在前面,我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淮南明明叮嘱过不要向下看的,也怪我该死的好奇心,借着月色向下看去,地面如同一条平静又可吞人的河。
眼前一阵眩晕,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淮南发现我的异常,停下脚步说道:“念儿,看着我,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了。”
说着这条举步维艰的小路走过去是一间矮一点的房顶,站在那个房顶上我们也算是逃出生天了。
我们相视而笑,依旧穿梭在房屋林立中。
我想,那些酣睡的人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屋顶上是一对私奔的有情人。
不知道又走了几个房顶,淮南不小心踩碎一片瓦片,屋里立刻就传来了骂猫儿的声音。
“好了,该下去了,不然一会儿全镇的人都出来了。”
我倒是自责的很,若不是我玩性大发非要拉着淮南穿梭在房上,这家人的屋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遭了殃。
镇子不大,若是哪家黑店不死心追过来,我们可就惨了,马匹也落在那家店,现在想拿回来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走出镇子,向着上阳的方向走去,不多远看到一个不大不小的草屋。
我和淮南仿佛看到希望般走到小草屋前。
淮南抬起手想敲门,但是举起手对这根本不能称为门的门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你们是谁?”
小草屋后走出一个背着竹筐的人,天还未亮,但还是能知道对面是个女孩子。
我走上前说道:“姑娘,打搅了,我和……”我看着淮南,碍口识羞于我们的关系,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我和哥哥是逃荒出来的,可不可以讨碗水喝。”
女孩打量着我们,然后带着几分取笑的意味说道:“你们这身打扮逃荒?”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光鲜亮丽的打扮,突然有一种被人拆穿的羞愧。
“要我说,你们也不是兄妹,根本不像,是私奔对吧!”
我想,容安怜若是有这姑娘的聪明劲儿倒一定会让我废些手段。
她推开房门说道:“我看你们也累了,若是不嫌弃在这里歇歇脚吧,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说着就背上竹篓自顾自的离开,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拂了她的好意。
走进屋子,一股子草药味扑面而来,我想着姑娘估摸着是想早人一步去山上寻摸草药了。
巳时已有,时间是万万不能耽搁了,想着还是早些去上阳的好,正打算留下些碎银聊表心意,门外传来声音,那姑娘推门而入。
“咦,你们还没走?”
我和淮南厚颜强笑道:“打扰了这么久,实在是冒昧了,这些银子姑娘收下吧。”
她接过银子后盯着看了许久说道:“别姑娘姑娘的,我有名字,叫我茗里就好,还有,我不要你们的钱。”
我道:“这怎么好呢!”
“既然如此不如应允我一件事可好。”
我话永远是脑子快,还没等淮南阻拦我,我便一口答应下来。
虽然有些草率,但是毕竟说出了口,那还有反悔的余地,只好忐忑的听着茗里是否为难我们。
“二位这是要去哪?”
我不敢应声,看向淮南,淮南点了点头,我才回道:“上阳。”
“上阳!”
一听到是上阳,茗里两眼放光。
“这样吧,我不要你们的银子,你们带我一起去上阳吧。”
我拉过淮南窃窃私语道:“淮南,这不会是容安怜她们安排的,故意等我们的吧!”
淮南回过头,打量着茗里,然后摇摇头说道:“不像,容安怜又不是妖,又不是仙怎会知道我们会在这里。”
我暗自腹诽着,那还真是不巧,容安怜身边真的是又有妖又有仙。
“你们商量的可好?”
“茗里姑娘,冒昧的问一句,你去上阳作甚?”淮南还是警惕的询问道。
“上阳,是好地方啊,有好多名贵的草药都是从上阳来的,这种地方,我怎么可能错过。”
看着茗里一脸的向往,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欣然的接受了茗里的同行。
大概是奔波的太久,身子吃不消了,眼前一片眩晕,好在阿茗里疾眼快,且不动声色的扶住了我,淮南尚未发现我的异象。
“淮南,你出去等我,我和茗里收拾一下。”
淮南看着空荡的一塌糊涂的小草屋狐疑,茗里倒是不给淮南开口的机会,推搡着将淮南关在门外。
“你中毒了!而且快死了!”
茗里一针见血,在一旁看着虚弱不堪的我。
“茗里姑娘还会望闻问切,医术应该也不会差吧!”
“放心,我不插手你们的事,至于死不死活不活的同我更是没关系了。”茗里立在一旁依旧是一脸漠然的说道。
“不用救,强弩之末,救不回来了。”我咽下一口甜腥的血继续说道:“还希望茗里能替我瞒下来。”
“门外那个男子?那他太惨了,喜欢上一个快死的人。”
我沉下眸子不再说话,是啊,对于淮南有太多的不公平了,这一生如果没有遇见我,或许是娶妻生子,平安喜乐,如今却要摇曳在这乱世中。
路上多了一个茗里似乎变得热闹不少,叽叽喳喳的,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同那日我见到的冷漠的她如同两个人一般。
又赶了两日的路程,终于到了上阳。
上阳,果真是个好地方,怪不得二哥总喜欢在这里住上许久,怪不得要了这一块儿封地。
二哥早早就安排了接应我们的人,住进二哥的一处府邸,终于安心下来,至于茗里,上阳无亲无故的,也算是为了表达谢意,就暂住在了这里。
这一路走来,我突然有些喜欢这个不拘小节的茗里,也亏得这一路茗里的照顾,但是缓解了我的痛楚。
第三日,二哥赶来了,几日未见,又清瘦了许多。
话了几句家常,看二哥实在是劳累就不好在拉着二哥说什么了,再看看一旁被我冷落了一炷香时间的淮南的幽怨的眼神,我适宜的闭上了嘴。
二哥走后我贴上淮南捧着他的脸说道:“瞧瞧,这是谁家的小心肝儿。”
我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惹得淮南暗暗发笑。
二哥突然回来,轻咳了一声说道:“无意打扰,只是毕安托我带句话给念儿,毕安说让你别忘了正事。”
“正事?念儿有什么正事是我不知道的?”淮南询问道。
二哥许是发现了自己的多余,悻悻的关上门,同管家说了句什么便离开了。
我和淮南嬉笑打闹的,避开淮南的疑问,什么正事我自然是不能忘的,只是万万不能让旁人知晓罢了。
“对了,刚才二哥走之后说什么?”
“好像是沐浴更衣,听不真切。”淮南冥想着回答道。
“沐浴……更衣!”我突然站起身拍了拍额头说道继续说道“完了完了出事了。”
我丢下淮南朝着二哥离开的方向跑去,可是还没出了那扇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的喊叫。
茗里有一习惯,总喜欢这在这时辰泡药浴,我也很是大方的将二哥十分考究的浴桶借给了她,只是二哥回来太过于高兴,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茗里。
我跑过去,就看到二哥十分狼狈的被小厮搀扶起来,脸上还滴着水。
我看了二哥一眼,连忙走进屋子。
里面的茗里倒是一脸的冷静,冷静的刚才那一声惨叫仿佛不是她一般。
“茗里,你没事儿吧?”我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茗里一个不高兴将我活剥了。
“没事儿,有一个淫贼,姑奶奶我要阉了他。”
我看着一脸怒气的阿然,虽然怕死,但还是拦住她,“茗里,这事儿怪我,我忘记告诉你今天我二哥回来了,刚才那个淫贼,不,不是淫贼。刚才那个人是我二哥。”
茗里看了我一眼,不言语,还是走了出去。
二哥还没等开口阿然先声夺人的说道:“二哥?亲爹也不行,淫贼,我要替天行道。”
二哥一把抓住茗里即将打下来的手说道:“你这姑娘满口胡言,你在本王的屋子,本王是不是该说你是淫贼。”
“还本王,没有名字吗?”
“放肆,你是哪家的姑娘,真是不懂礼数,也是涵养全无。”
“再怎么样也好过你这种淫贼。”
我看着事态有些严重,只好拉了拉茗里的衣袖小声的说道:“他是辞王殿下。”
茗里先是一怔,然后又说道:“你们这里我不住了,你是王爷我不疑,但左右不是个好人。”
“茗里……”
“公主殿下,多谢招待,后会无期。”
茗里打断我的话,语气里满是生分。
淮南姗姗来迟,站在我身旁说道:“念儿,怎么了?”
我摇摇头,看着茗里很是倔强的离开。
“好了,都散了吧,我和殿下有事说。”我抬手遣散了众人,看众人离去,我转过头对着二哥说道:“二哥,你话说的太过分了,茗里没爹没娘,你这么说不是在戳她心窝子吗,还有,你白白看了人家的身子,怎么说也是你的不对,茗里还是我和淮南的救命恩人,你这是在恩将仇报啊!”
我轻轻拽了一下淮南的衣袖,淮南也听的个大概,落井下石的说道:“殿下,你做的不对。”
二哥还想再说什么,但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还是将话咽了下去,之后说道:“我派人寻回来就是了。”
我和淮南满意的点点头,再怎么说茗里一个姑娘家家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终是放心不下的。
二哥在外边寻了都不见茗里,该问的人也都问了,我气结,莫非这茗里一赌气回去了。
我实在放心不下茗里,但又惦记着上京的事,二哥在上阳,上京变成了容景琰和容安怜的天下。
此时的上京也就还有四皇兄容景怀了,二哥有没有同四皇兄见上一见,密谋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只是二哥现在身边实在是缺出谋划策的人,想来想去也就是淮南最适合不过了,本来淮南也是二哥谋士。
至于我,大限将至,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了。
正当我苦恼时,二哥府上的小厮跑了回来,说是找到了茗里。
大喜过望,我连忙迎过去,这时二哥和淮南也从书房走出来。
小厮拖着一个白胡子老者走进来,那老者蹒跚着脚步,气喘吁吁的让小厮慢些,再慢些。
见到二哥,那老者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礼,据他所说,茗里去他的药铺卖过草药,只是不知怎么一个公子走进来说茗里偷了她的钱袋,被衙门带走了。
我想,怪不得找不到茗里,在牢中是哪能想到的。
我着急着想把人带回来,淮南上前一步拦住我说道:“那种地方你还是不要去的好,让王爷去吧,行事方便些。”
二哥拍了拍我肩膀宽慰道:“念儿在府里好生等着,二哥走一趟就是了。”
二哥虽然不参与他们官家的事,但是身份还是摆在这的,他去我是自然放心的。
二哥走后淮南拉着我坐在凉亭中,一杯温茶递了过来。
我接过茶,看了看飘动的茶叶,又放下后问道:“可寻得了什么好办法?”
淮南摇摇头说道:“长子继位说得过去,你二哥若是贸然坐上那王位恐遭非议,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若是王上留下些什么就好说了。”
“遗诏?”
父王的魂魄还在地府,可惜我没有办法去问个究竟,也可恨啼晓毕安,需要他们时他们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件事还是要商议的,只要容景辞没坐上王位就还有转机,即便坐上了,死之前我也要把他拉下来。
说话间,二哥抱着满身是血的茗里走进来,我猛的站起身,还没来得及难过茗里的遭遇时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淫贼,我说了,我能走,放我下来。”说着,茗里的小腿就不停的扑腾着。
二哥皱着眉说道:“闭嘴,要不是你受伤了本王会屈尊抱你进来。”
“茗里!”
“公主殿下,烦请你让这个淫贼放我下来”
“茗里,你还在生我的气呐。”我伸出手想搀扶茗里,但是看着茗里身上的血,一时间我竟不忍下手。
“茗里,你伤的好重。”
茗里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喃喃道:“是啊,伤的好重。”说着便毫无征兆的昏了过去。
带着血水的盆一盆一盆的端出去,随行的御医忙活了半天就只是说“失血过多,身子虚弱。”
第二日,我没等到茗里醒过来,倒是等来了毕安,只是毕安也是伤痕累累,千百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毕安。
啼晓被双戎关起来了,毕安倒是逃了出来,只是受了重伤,恐怕会显现原型,说要去晓辰殿闭关养伤,走之前给我一个他和啼晓灵力练成的丹药,说可以再续续我的阳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