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江寒心中升起,他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卫安可,猛地朝着打开的公交车门准备冲出去。
但是一缕黑色的发丝不知何时缠绕上了他的脚踝,将他拖倒在地上。
江寒用手死死扒住车门,奋力地对抗着来自身后的阻力。白皙的十指渐渐开始发红。
突然缠绕着他的黑色发丝被一柄刀割断,脚上一松,江寒长出了一口气,回头就发现卫安可嘴角流着血有些阴郁地看着他。而刚刚消失的泼妇厉鬼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上去再次受到了卫安可的袭击,一头如水草般的长发悉悉索索地在地上无力地爬行着。
毫无疑问,卫安可救了他。
“呀,学长真是不仗义,想要丢下我独自逃走吗?”卫安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甜腻的味道,只是听上去虚弱了许多,在江寒逃跑的那一小段时间里,也不知在他身后是发生了怎样激烈的打斗。
江寒死死抓住手里的雨伞,一言不发地看向卫安可和女鬼。
公交车一直停留在原地没动,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争斗得出结果。
“现在可走不了,必须杀了它。”卫安可盯着女鬼的方向说。
“外面有红光。”江寒没有相信她,如果不是敏锐地在公交站台背面发现了类似在进入鬼域之前看到的红光,他刚刚也不会选择丢下卫安可果断逃走。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门外,那道光变得摇摇晃晃,开始黯淡,看上去要消失了。
“学长的雨伞可是锚点,没必要担忧通道的问题——而且,现在已经不死不休了。”卫安可冷笑道。
泼妇鬼已经恢复了过来,再次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他们,它身边的黑色发丝张狂地飘舞着朝他们席卷而来。
卫安可这次没再用手机,她从衣兜里又掏出一把小刀,狠狠地,朝着手掌再次划了一刀,她的血一旦结合刀,似乎就拥有了某种魔力,碰到的发丝统统被燃烧殆尽,淡蓝色的火焰还朝着鬼体蔓延过去。
“你疯了!这样下去,你很快就会失血休克的!”江寒看到她的狠劲只觉得心惊肉跳,作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从来不会有这种拼命的狠劲和冲动。
“如果不这样做,现在就死了——灵能者自身的血肉结合法器会对鬼怪造成伤害。”这样说着,卫安可又丢了一把刀给他,不知道这个疯狂的女人到底带着几把刀。
眼看着要被黑发缠上,江寒只能无奈地将雨伞夹在腋下,狠着心咬牙用刀割破左手手掌,鲜血哗啦啦地流出,被闪着寒光的刀具吸收。
动作迅猛熟练地挥舞着小刀,江寒跟着卫安可的行进路线,不断逼近着女鬼。
女鬼显然不可能站在原地等着被他们近身,它如刚刚那样再次突然消失了,一个闪现出现在了江寒的身后,鬼爪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左边肩膀。
江寒只感到左半边身子一阵撕裂的剧痛,近乎失去知觉。生死关头,他用力将血刀反手朝着身后刺去,没想到他还能够反抗的厉鬼被刺中,再次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这声尖啸的精神攻击远远高于鬼爪所带来的物理伤害,令人一阵头晕目眩,江寒感到一股冰凉的液体从鼻孔流出,流到了嘴角,带着淡淡的铁锈味。
趁着厉鬼被刀灼伤,江寒忍着痛苦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卫安可也趁机冲过来,又给了它一刀。
接二连三被重伤的女鬼看上去更为狂暴了,它不依不饶地继续朝着他们扑过来。不知为什么,它似乎认准了江寒,而不去理会伤了它至少三次的卫安可。
失去血刀,江寒只能忍着左肩的剧痛,奋力抡起雨伞,假装这是一根棒球棍,狠狠地朝着女鬼敲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作为锚点的雨伞也具有和法器一样的作用,沾染了江寒鲜血的伞竟真的将女鬼打伤了。
女鬼发出哀鸣,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转身朝着门移去,作出一副想要逃走的姿态。
“抓住它!”卫安可脸色一变,连忙喊道。
江寒连忙朝前倾身,条件反射地伸出右手。在意识到自己要抓的是一只鬼之前,他的手已经碰到了女鬼的后背。
这时令人诧异的一幕发生了,一阵赤红色的光芒突然从他的掌心溢出,笼罩了整个车厢,等到光芒消失后,刚刚还和他们大战了好几回合的女鬼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颗黑色的圆溜溜的珠子躺在他的手心。
“这是什么?”江寒目瞪口呆地看向手掌心的黑珠,试探着用染血的指尖碰了碰它。
“等等!”卫安可尖叫着冲上来。这一刻江寒才在她身上真正看到惊慌的情绪。
黑色的珠子在江寒用带血的手指碰到它的瞬间,化成了缕缕黑雾,钻进了他的掌心。
“这是什么鬼东西!??”江寒大惊失色,用力甩着右手,想要把黑雾甩掉。
“恭喜学长。”卫安可像是瞬间被抽空汁液的树木,皮笑肉不笑有气无力地看着他说道,“这可是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对于鬼域里的东西,江寒并不是那么放心,更别说这东西看上去像是鬼化成的。
“这是鬼珠。灵能者或者鬼怪,都是靠吞噬它不断变强的——不论是增强体质还是提升天赋。它很难得,一般只有鬼域事件的关键鬼怪或者达到一定层级的鬼怪才拥有鬼珠。”似乎认为鬼珠已经拿不回来了,卫安可解释得倒是颇为爽快。
“所以你才执意要杀了这只鬼?”一瞬间,卫安可拼命杀鬼的动机也明了了。
“在副本世界,不升级就只能等死啊,学长。”她诙谐地用了一句网游用语。
“那为什么,它会自己···往我身体里钻?”江寒对于毫无防备的升级实则是心有余悸。
“触碰到鲜血,就会自行吸收。也许我远远低估了学长的天赋,你的右手···”卫安可用羡慕的眼神看向江寒的右手。
江寒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侧,他翻过手掌,发现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红色的刻痕。
想起刚刚右手触碰到泼妇鬼的情形,江寒有些不敢置信,这就是他的天赋吗?一掌诛邪?
“嘟嘟——”一阵急促地喇叭声让还沉迷于谈话的两个人回过神来。
“该下车了。”江寒说道,他专门又看了眼站台上刚刚红光出现的地方,此时通道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