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孩子是在前年的一个雨夜丢的。
那天晚上,全村老少都帮着寻找,但依然没有任何下落。那年孩子刚满十二岁,可以去市里读初中了,孩子争气,考上了全市排名第三的高中。
村长的老婆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成天坐在门口,嘴里念念有词,看见门口路过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便冲上去抱住他,拼命往屋子里带。大家都说她这是失心疯了。
村长带着老婆看了好几个医生,依旧没有任何好转。
再帮我一次吧,孩子们。下辈子我当个畜牲来还债。
村长这样想着。
院子里的公鸡开始打鸣,村长走出门看到的第一眼是自己老婆惨白的面孔。
她就被一条麻绳挂在门口的歪脖子树上,身子轻轻地摇啊摇。眼睛死死地盯着村长。
无法描述心中的感觉,村长傻愣愣地看了面前的老婆好久,终于缓过神来。
没了,没了,人没了。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自己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本以为可以安度晚年,没想到却是家破人亡。
明明昨天晚上自己把她锁在了隔壁的卧室,为什么早上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是李山!是他!一定是他!
村长拿着一把刀,冲进李山家里,猩红着眼,嘴里叨念着,我要杀了你!
来呀!杀了我呀!你还想不想找你儿子了!
手里的刀顿时就掉在了地上,村长“砰”地跪在了李山面前,求着他把孩子还给他。李山只是笑笑,转身把门关上了。
这一幕是多么地戏剧。
三十年前跪在别人脚边讨口饭吃的乞丐摇身一变衣冠楚楚。
三十年前意气风发的村长如今变得行尸走肉。
从那天起,村长不再是下河村的头了,也许很早以前就不是了。大家村长村长地叫着,或许是忘了他也有自己的名字,叫“王志”。
沈清秋和许巍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平淡地说着这一切。心里不是滋味。
“村……王叔。”沈清秋听出了些端倪。“孩子丢了后李山才养的那条狗的吗?”
“记不太清了,我儿子丢了后我要么是在找孩子,要么是在照顾我老伴。”村长提起已经过世了妻子,声音有些哽咽起来,“等我注意的时候,那条狗已经在哪了。”
沈清秋同许巍对视了一眼,“王叔,我们怀疑那条狗就是你的孩子。”
村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震惊,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当真……?”
“真的,叔,你相信我们!”许巍忙回复到,“我们家长辈都是懂阴阳之术的人。这是看不走眼。”说着还很自信地拍拍自己的胸膛。
“那你们知道怎么把我儿子变回来吗。”村长很是激动,声音带着颤抖,眼眶里看见了泪花,不再是一潭死水了。
“有办法的叔,我们一定能帮你。”许巍看着村长激动的样子,自己也跟着澎湃起来。
“可我们有条件。”沈清秋在一旁说道。
许巍转过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却没有出声。
“王叔,你有办法报警的对吧。帮忙作证,帮忙提交证据。”
村长一听,脸上顿时冷了一半。
“你当时只说了帮我让他手手,没说要我作证。”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王叔,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只是想让警察来吓吓他们。但这样真的有用吗?你心里也清楚。赎罪不是每天对着菩萨三扣五拜,而是真的去用行动悔过,这不正是你要的吗?”
沈清秋看着村长,村长也抬起头来看他。
“罪有应得,这是最好的结果。”
村长埋头吸了好几口烟。
“你找的律师能不能减轻他们的罪行,或者就我一个人认罪可以吗?”
“不行。”
村长的眼神再度暗淡了下来。
“叔,自首,有一定的几率可以减刑。”许巍在边上默默开口道。
“如果这样的话,我的孩子以后该怎么办啊……”村长自嘲地笑笑,“呵,罪有应得……罪有应得啊!那你们告诉我改怎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