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琳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空,眸中缓缓浮现出坚定之色。
“晨曦,我可能要对不起他了。”
晨曦敏感地体会到宿主此时不正常的情绪,她突然有点慌:“琳……你,你要做什么?”
“你之前说,如果真的是他,你希望我替你补偿他是吗?”
“我拒绝。”
“我不仅不想补偿他,我还要把他唯一的光夺走。”
琳在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像是抓到了什么希望一般,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看着如此有生气的宿主,晨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回到家里,瑶迫不及待地问墨邪:“阿邪,明天我还可以去见她吗?”
一路上,墨邪充分体会到了瑶的好心情。然而,她的心情有多好,他的心情就有多糟糕。
没有听到回答,瑶暗叹一口气,她紧紧地抱着他,有点无奈:“阿邪,只是一个朋友。”
墨邪抿唇不语。
瑶看着他这幅样子,果不其然心疼了。
“好了好了,我明天不去了。别生气,好不好?”
墨邪回抱住她,心中的暴虐似乎因为她这一句话平静下来。
可是,为什么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呢?
虽然紧紧地抱着她,可他的心里一点都不满足。
瑶瑶,我真的好想……把你关起来啊,这样你就只属于我了。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墨邪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瑶只好慢慢地安抚他。
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阿邪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他究竟……还想要什么呢?
隔天,墨邪本想一直陪着瑶,却不曾意料到……
“大人,属下看管不力,洛蝶……不见了,请大人责罚!”
电话这头,墨邪身上散发出肉眼可见的浓郁戾气,仿佛瞬间就要暴走。
洛蝶,就是侵入缝隙位面而并没有被发现还调查出目标人物名字的任务者,也是优秀任务者排行榜上的第二名——天道所的一把手。
墨邪墨色的瞳孔慢慢弥漫出浓郁的血气,杀气也不可控制地释放出来。
就在这时,一双柔荑抱住他的腰。
“阿邪,我会乖乖在家的,等你回来,不要担心。”
奇异的,墨邪身上的杀气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回身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脖颈,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
“一定要等我回来。”
墨邪走了。
一步一步,白色的身影慢慢靠近落地窗。在静寂的客厅里,脚步声显得尤为清晰。
墨邪赶到雪殿,秦好战战兢兢地前来拜见。
“洛蝶逃跑的时候,毁了我们大部分的监控设施以及阵法设施,还有,资料也全都没了。”
话音刚落,秦好就感受到那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虽说余晖自从到了缝隙位面后就再没杀过生,可秦好的心还是一颤一颤的。
“其他人呢?”
如同大赦,秦好松了一口气,忙道:“其他人都还在。”
墨邪眯了眯眼,道:“也就是说,就她一个逃了?”
“是的,大人。”
“走,去看看关押她的地方。”
“是。”
琳看着眼前的标准的三层别墅,只有三楼中央设了落地窗。
爬着自来水管,琳慢慢靠近落地窗的位置。
这个别墅,所有的门都被设下了禁制,一旦有人碰触,设下禁制的人就会发现。
原本,琳以为晨曦不会施以援手的,却没想到她还是提醒了自己禁制的事情。
识海中,晨曦很是纠结,虽然她不懂情爱,但她隐隐约约觉得宿主不是无事生非的人,她想要“横刀夺爱”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虽然目前看起来宿主不是很道德。
再,再说了,我也不想宿主被余晖抓住……晨曦有些郁闷地想。
眼见就要碰到落地窗了,却瞧见一个人影,从里面打开了落地窗,四目相对。
瑶俯视着琳,平淡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看着琳略显错愕的表情,瑶勾起了一抹很淡很淡的笑。
从琳的角度看,此时的瑶就像神话传说中俯瞰众生的神祗。
这样的人,本就该是自由的。
另一边,墨邪已经来到了关押洛蝶的地方,曾用来绑住洛蝶的锁链已经断裂,黑色的墙壁上几个卡通人物为了吸引墨邪的注意力,很是卖力地做鬼脸,可惜没有分得墨邪的一丝余光。
只见墨邪单手一扬,一条断裂的锁链飞到墨邪的手上,只一秒,墨邪的表情瞬间充满了杀气,随后便消失在了监狱。
那锁链上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了——晨曦!
雪殿离家很远,当初是为了避免瑶跟任务者接触,可现在,余晖却宁愿把瑶安排在雪殿里!
一路上,余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然而每一种可能都让余晖心痛到无法呼吸。
余晖火急火燎地赶回家。
琳从别墅离开的时候,清晨的微风还没有散去。
在某个巷口角落,琳见到了那位以一己之力把雪殿搅得天翻地覆的人——洛蝶。
与外界传言的不同,洛蝶不是个妩媚妖艳的人。第一眼看过去,你甚至会觉得她是个高冷清纯的。
洛蝶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裙,纤细的长足轻点,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甩了甩齐肩的短发,古铜色的眼眸轻眨,道:“谢了。”
琳摇摇头:“我只不过让晨曦破坏了监控器而已。再说了,你告诉我她的地址就已经算报答了。”
“呵,”洛蝶笑道:“我是谢你帮我完成了我想做的事。”
抬脚,洛蝶端着高冷女神的范儿,高跟鞋的声音踩着地,一声又一声,红唇轻启:“你有晨曦在手,那些资料自然是手到擒来。”
“不过嘛,我倒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任务者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洛蝶歪了歪头,古铜色的眼眸骤然眯起,“尤其是,你还是晨曦的宿主。”
琳无视了她的打量,微微退后,离她稍远了一些,才道:“我跟你不一样。”
洛蝶有些好笑:“不一样?哪不一样?”
琳没有正面回应,反而挑起了另一个话题:“系统都被毁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抬眼,带着威慑的目光扫向洛蝶,道:“我是人,而你却不是人……这难道不是区别吗?”
洛蝶看着琳,她分明从琳的眼睛里看到了警告,就好像她如果再多说一句,就会把她的秘密捅出来一样。
“啧。”
洛蝶撇嘴,有些无可奈何。
“走吧,在余晖还没有发怒之前,赶快离开这里。”
琳摇摇头道:“我让晨曦送你回去,我要待在这里。”
洛蝶皱眉:“为什么?”
琳却不想多说,把晨曦从识海里捞出来,眼神示意。
要走赶紧走。
此时的晨曦看起来有些恹恹的,她抬起彩色的眸子欲言又止地看了琳一眼,又有些挫败地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带着洛蝶离开了。
晴朗的午后,蔚蓝的天空,轻柔的微风……这本该是个美好的一天。可,不是所有事情都是称心如意的。
琳抬眼望天,有些恍惚。
这世间,本就有那么几件令人绝望的事情。
阳光通过落地窗洒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温柔的日光洒在瑶的身上,似乎想为她抹去寒冷。
瑶轻轻地抬头,让阳光包裹住她的脸庞,眼角似乎有泪滴划过……所以,这才是他一直没有安全感的原因吗?
阿邪……你让我……怎么办……
余晖回到别墅的时候,阳光依旧璀璨,他的瑶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没有离开,也没有死于非命。
瑶勾起一抹笑,眼里的霞光仿佛在流动。然而她开口的一句话却让余晖全身血液倒流。
“余晖,我们谈谈吧。”
余晖,是诞生于天地的初始系统,他所拥有的是其他系统远远无法企及的力量,他活的随心所欲,哪怕他想要毁了这个世界……除了晨曦,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可如今,他却在接受审判。
瑶的每一句控诉,都是钻心之痛。
“我的父母讨厌我,我的姐姐嫉妒我,我的朋友一夕之间全离开了我,哪怕是我们的邻居也在疏远我……”
“这些,都是我在遇见你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原来,都是你的手笔啊。”
余晖苍白着嘴唇,想要开口辩解,却发现他根本辩解不了,这些全都是事实。
他催眠了她身边的所有人,疏远她厌恶她,这样她的目光就只属于自己了,这样她的笑容就只会因自己绽放了。他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没有杀了那些人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可现在,在瑶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的所作所为时,余晖的心很痛,这种痛不亚于当年雪自废双腿也要离开他时的痛。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阿邪你究竟还想要什么……现在我知道了,你想要的是我只为你而活吧。”
瑶捡起一旁的水壶,倒了些水,把水杯往余晖的方向移了移,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
“这次,让我自己做选择好不好?”
“好。”
一杯水很快见了底。
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那是将要入夜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