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廉符文师公会坐落在城东,是城东除帝国书院外最有影响力的地方。符文师公会由符文师自行组织,是世间最大的民间组织之一,里面汇聚着天下最优秀的符文师,特别是公会内五品以上的符文师,连皇室都不愿得罪。
符文师公会吸纳天下英才,不计其数的符文天才从各方赶来,借公会这个平台展示自己,将自己的能力展现出去,在替公会服务的同时得到自己应有的财富、地位和荣耀。这是底蕴极其深厚的组织,是除黄漠的光明阁和圣域的神庙外,世间最庞大的符文师聚居之地。
这样的组织是不需要特意招纳新人的,每年从各地慕名而来的符文天才能为公会输送足够的新鲜血液,但符文师公会每个季度都会举办一场招贤大会,原因无它,只是为了堵住皇室贵胄、士族富贾的嘴。
世间四大职业中,要成为锻造师和净化师,门槛是拥有自然系灵源中的烈火源与奇木异源,这两种珍稀灵源将大部分人挡在了锻造师和净化师门外。每到战乱年间,药师的地位会得到极大提升,受人尊敬的程度得以成倍增长,但在和平年代,特别是和平了近千年的现世,药师早已沦为四大职业之末,很多药师的身份甚至变得不如工匠和商贾,正基于此,四大职业中,只有符文师成了贵族士贾热衷修习的职业,想着族内子弟学成归来后即使无法光宗耀祖,也能铭刻一二法阵。
然而符文师尊贵,符文术又岂是那么好学的?每一道符文对应的都是天地大道,符文方位不对,尺寸有误,都会影响符文力量的展现,多少人浪费一年半载也未必铭刻得了一道符文。
符文师公会是吸纳符文师的地方,不是培养符文师的地方,碍于皇室贵族的面子,公会无法拒绝收取贵族子弟的要求,但有个条件,就是通过招贤大会。
招贤大会每三个月举办一次,为公平起见,面向的是整个中原西域,只要对符文术感兴趣,愿意学习符文术,中原西域任何人都可以参加这个大会,看着门槛极低,不过参加过的人都知道,这个门槛只是表面的,飞廉城的招贤大会举办了这么多年,真正通过招贤测试,被公会录取的人寥寥无几,三十年来更是没有一人。
今日是符文师公会每三个月举办一次的招贤大会日,公会门口特别热闹,停靠着多辆平日里不可见的皇室贵族的华丽马车,门口人山人海,看得出来,将子弟送入符文师公会对很多贵族世家来说确实是一件大事。
古凌可将章玮洛骂了一路,在路人的指导下来到了符文师公会门口,立即被热闹非凡的场景惊呆了。他原以为辰夜和飞廉符文师公会有什么关系才让他来历练,没想到原来是让他以平民子弟的身份考进公会。
测试场周围围满了人,有陪公子王孙一起来的家仆,有维持秩序的公会侍卫,有专门来凑热闹的普通民众。报名点在离测试场不到百米远的一座杨树下,摆了一张桌子,一个戴毡帽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双手插在袖子里,正坐在桌子前打盹。
已过巳时,该参加测试的人一大清早就赶来报名了,此时报名点除了打盹的男人外看不到一个人影。古凌可走到桌子前,伸手敲了敲桌子,说道:“大叔,我要报名。”
中年男人一直在打盹,古凌可敲了三遍桌子,中年男人才打了个激灵,从椅子上直起身子,舔了舔嘴唇,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报名啊,五十文钱。”
古凌可“噢”了一声,正打算掏钱,却听中年男人问道:“要哪种笔?”
“笔?”古凌可莫名其妙地看着中年男人,这才发现桌子旁放着一个一尺宽的竹筒,筒里倒插着几支残破的毛笔。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古凌可一眼,确认古凌可不是京城哪位贵族之后后,一边哈欠连连,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测试要用笔测试,连这点都不懂,跑来报什么名啊。”
古凌可没理中年男人,他走到竹筒前,选了一支还算完整的毛笔,正打算问价,中年男人声音已经飘入了他耳中:“十文钱。”
“十文?这么贵?”古凌可叫道,他以前在玥镇买笔的时候,两支上好的狼毫笔才一文钱,这儿一支便宜的破笔就要十文。
中年男人将一块木牌扔在桌子上,用看着街边乞丐的目光看着古凌可,说道:“爱买不买,不买的话赶紧走,别耽搁我睡觉。”
木牌上刻着数字,是进入测试场的凭证,拿着木牌找到测试场内相应的座位才能进行测试。看中年男人那模样,分明是要将毛笔与木牌一起卖,不买毛笔的话,别想得到参会资格。
古凌可气呼呼地盯着中年男人,正想跟中年男人理论几句,中年男人蓦然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比见到他亲爹还要灿烂的笑容,躬身笑道:“世子爷,您来啦。”
古凌可顺着中年男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了一群人,身穿统一服饰,为首一人怀里抱着一把刀,目光凌厉,一看便知是位上灵境高手。在他身后,众人抬着一顶竹轿,轿子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胖乎乎的华丽少年。
胖少年正啃着一节甘蔗,一边啃一边吐,吐出来的渣滓立即被旁边一人伸手接了过去。这群人走到报名处,将竹轿放下,一名侍女上前将胖少年扶起,桌子后的中年男人这时早已跑来,哈腰笑道:“不知世子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世子爷恕罪。”
胖少年名为赵越,是英国公赵世臣的独子,平日里不学无术,仗着他爹英国公的身份胡作非为,小小年纪便干着花天酒地的事,如今刚突破下灵境,修出了灵源,在飞廉城这座吸纳天下英才之地,这种修为简直给英国公丢脸。
赵越努努嘴,身旁侍女立即掏出白净的手帕替他擦拭嘴角,待嘴角的甘蔗渍被擦干净后,他瞅着中年男人,问道:“叫你准备的笔呢?”
“回世子爷,小的一早就准备好了。”中年男人呵呵笑着,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木盒子,揭开盒盖后,只见里面躺着一支镶着七色宝石的白玉鹿毫笔,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赵越拿起鹿毫笔摸了摸,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接过中年男人递过来的木牌,对身后一名侍卫说道:“不错,赏。”
那名侍卫鄙夷地看了中年男人一眼,随手将几锭银子丢在了地上,中年男人看见后立即跪下谢恩,眉开眼笑地将那几锭银子捡了起来。赵越满意地看着中年男人,正打算夸赞两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响了起来:“让开,胖子。”
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滞了,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吃惊带疑惑又加愤怒的表情,他们跟了赵越这么久,比谁都清楚这位胖乎乎的世子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别人说他胖。府里有位不知情的新人曾当着这位世子的面提过一个“胖”字,结果被打得半死,差点没命,此时此刻,竟然有人敢直呼他们这位自尊心极强的世子为“胖子”!
站在赵越身后的同样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头发黑亮垂直,一双玛瑙般冷俊的眸子荡漾着一种神秘的波动,闪烁着刚猛与柔情揉合的复杂情愫。
少年棱角分明的轮廓散发着霸道与刚猛的气息,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气,头上系有七条银色穗带,每一条都涌动着奇异光泽,惊艳华丽,如同来自神界,根本不属于这个世间。
少年身着银色袍服,全身上下时刻散发着冷傲孤清的气质,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似乎与赵越比,他才是真正的英国公世子。
赵越转过身,盯着少年看了足足十息,一张脸阴沉得仿佛能淌出水来。他慢慢张开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银袍少年向赵越走了一步,脸几乎要挨着赵越圆滚滚的脸时才停下。他盯着赵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让开,胖子。”
当银袍少年说完这句话后,赵越勃然大怒,一时忘了自己拿在手里的是甘蔗还是兵器,顾不得自己身份地朝银袍少年打去。当他挥出甘蔗的时候,附近侍卫一拥而上,侍卫首领更是拔刀挥来,明显要削掉银袍少年的脑袋。
赵越的甘蔗还在半空,周围一圈侍卫已经飞了出去,连同上灵境的侍卫首领也飞了出去,紧接着赵越肥大的身体像被马车撞了一样,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了报名点的桌子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些侍卫和中年男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古凌可看得一清二楚。他看见银袍少年在赵越手中甘蔗落下前那短得不到半息的时间内将包括侍卫首领在内的所有侍卫一脚一个踢了出去,最后一脚踢在赵越身上,像踢沙包一样将赵越踢了出去。
这是一个上灵上境级别的少年,和侍卫首领同境,打架的经验却远比侍卫首领丰富得多。古凌可想不愧是飞廉城,连一个不知名的银袍少年都这么厉害。
赵越手中的白玉毛笔和木牌飞起,被银袍少年一把抓在手里,当他撞在桌子上后,又将放在桌子上的木牌撞飞,正好掉在了古凌可手里。银袍少年看了一眼手里木牌,瞅着呆若木鸡般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问道:“用这玩意儿进场?”
中年男人将脑袋点得鸡啄米似的,幅度非常夸张,生怕银袍少年看不到一样。古凌可呵呵笑了,他本来还打算训斥中年男人几句,却没想到这名银袍少年用实力教会了中年男人什么叫“狗眼看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