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古凌可拿出的是这样一把剑,老者心情大好,本来还以为古凌可会带走他哪把好剑,没想到古凌可会拿质地最差的一把剑。
他总算能从古凌可眼前脱身了,将木匣子和竹篓背起,对古凌可拱手说道:“那老朽就告辞了。”
古凌可没有说话,拿到这把剑后,他的目光一直在这把剑上,或者说从他被墨羽衣拉过来那一刻,他就看中了这把剑。
他才不管那个白衣公子哥被卖剑老者骗了多少钱,也没心思管有没有人在圣域卖假兵器损毁他们锻造师的声誉,他想做的就是从精明的卖剑老者手中拿到这把黑漆漆的剑。
他右手握着剑柄,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从剑颚向剑尖缓慢划去,每当他手指划过一个图案,一簇淡淡的红色火苗都会从那个图案里窜出来,像是剑被点燃了一样。
漆黑的剑身被火苗点燃后,被黑色裹住的剑刃重见天日,泛出了锋利的寒光。整把剑被古凌可引燃,此时看这把剑剑柄独特,剑身亮丽,红色火焰缭绕剑刃,通体散发着骇人的霸气,真真是一把好剑!
卖剑老者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把剑,墨羽衣这时走了上来,看着剑身上那些图案,笑道:“老伯,不怪您不认识,这些图案不是装饰,而是一些难懂的咒文。”
“谢啦,老伯。”古凌可散掉剑上的火焰,在老者痛心疾首的目光中和墨羽衣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刚刚弯着腰,满脸不舍的老者默默挺直了腰杆,只是这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他身上那股流氓地痞特有的市井气息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似乎来自九天之上不属于人间的神圣气息,街上行人走到他附近时竟是被那股气息自行分开,不自觉从两旁走了过去,仿佛根本看不到他这个人。
他目光中的痛惜消失了,如一位世外高人般捋着胡须,淡笑道:“居然如此精通火毒咒,真是个有趣的小鬼。”
世间最强炼化术炎荒下卷第四式名为火毒咒,是世间最强大的火系咒文,古凌可在飞廉城皇宫开始修行火毒咒,如今跟这种咒文接触快两年了,火毒千咒已经掌握了一大半,一眼看出铭刻在那把剑上的咒文只是小事。
他将剑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好久,在墨羽衣的一路嘲讽中,总算心满意足地将剑塞进了乾坤袋里。
“帅府应该就在前面吧?”古凌可瞅着热闹的街巷自言自语道,丑时都快过完了,街上行人还特别多,看不出这条隐藏在圣域里的小镇平日居然如此繁忙。
墨羽衣买的各种小吃只被她吃掉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大部分要么进了古凌可肚子,要么分给路边乞丐吃了。
她早已吃撑了,却舍不得丢掉手里的烤羊肉,每走几步就轻轻咬上一口,让嘴里充斥着羊羔的鲜美味道。
她用烤羊肉指着街道尽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刚才那位大婶说,走到这条街尽头,再拐两个弯就到了。”
两人慢吞吞往前迈着步,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愤怒的咆哮声:“老骗子,别跑……”
两人转身看去,只见一群人追着一个人向这边跑来,待古凌可定睛看时,却发现被追的是刚刚卖剑的那位老者。
老者身后背着他的黑木匣和竹篓,系在竹篓上的生锈铃铛响个不停,狼狈不堪地朝这边跑着,追他的那群人里,跑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刚刚用二百两买走那把加入类星石锻造成的剑的白衣男子。
街上行人纷纷让开了道,一脸疲惫的老者跨过路边一个装了半篓发黄青菜的竹篓时,抬眼一看,看到了古凌可和墨羽衣的身影,顿时大喜,冲着古凌可喊道:“小哥救命啊……”
看着卖剑老者狼狈的身影,古凌可便明白白衣男子肯定是回去后发现自己被骗了,于是回来找卖剑老者麻烦。
他觉得卖剑老者拿那样一把剑糊弄人有些不地道,不想管这事,将墨羽衣拉到一边,给卖剑老者让开了逃跑的道,谁知卖剑老者没有从他身旁跑过,跑到他面前后,伸出枯瘦的脏兮兮的两只爪子朝他扑了过来。
他眉头微蹙,又向旁边移了一步,同时朝后退了两步,可他脚步再快也赶不上卖剑老者那两只魔爪,被老者一把抓住他刚换的衣服,闪身躲在了他背后。
白衣男子和几名仆人气喘吁吁地围了上来,离开卖剑老者后,他去了常去的一座酒楼,走进正在饮乐的几个朋友的包厢里,将自己只花了二百两银子买了一把玄铁剑的事好生吹捧了一番,最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拿出了那把剑。
他运气不好,那几个朋友里有个人对剑颇有研究,拿着那剑一看一试,便嘲讽他买了件赝品。
那个朋友是他最不喜欢的一个朋友,前几日刚从他手里低价买走了一批灵核,他拿那把剑去酒楼是特意找回面子的,没想到面子没找回来,反倒丢了更大的人。
白衣男子将剑丢在古凌可面前,怒火中烧地指着躲在古凌可身后的卖剑老者,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大骂道:“你个老匹夫,老骗子,居然骗老子花二百两买了这么个玩意,害得老子颜面尽失,今日若不打断你的狗腿,老子这个‘王’字就倒过来写!”
古凌可很鄙夷身后的卖剑老者,不过更鄙夷面前这个人模狗样的白衣男子。兵器这行当和古董一样,买定离手,也就是说买的不管是不是真品都是自个儿的事,和卖家再无瓜葛。他正想对白衣男子说你那“王”字倒过来写还是个“王”字,身旁突然飘出了墨羽衣的声音:“‘王’字倒过来写,不还是个‘王’字吗?”
墨羽衣的声音慢吞吞的,一个字接着一个字说这句话的时候更让人忍俊不禁。白衣男子大怒,朝墨羽衣看去,正要大骂,看到墨羽衣容颜时微微一怔,满脸怒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赶紧束了束头发,对墨羽衣行礼道:“姑娘说的极是。不知姑娘芳名,等此事了结后愿请姑娘府上一叙,如何?”
古凌可正想嘲讽白衣男子刚才买剑的时候没看到墨羽衣,现在又跑过来献殷勤,身旁第二次飘出了墨羽衣的声音:“不去。”
被墨羽衣直截了当地拒绝,白衣男子没有生气,反而呵呵笑道:“无妨,不知贵府坐落何处,小生愿改日拜访。”
墨羽衣住在黑帝城的黑帝宫里,古凌可真怕墨羽衣单纯的性格会把这话直接说出口,谁知从墨羽衣嘴里听到的还是两个不带感情的字:“不用。”
被墨羽衣两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白衣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呵呵笑道:“我们王府最近引进了一批美玉,不知姑娘……”
“人家都说不用了,你还赖在这儿,烦不烦呐?”白衣男子的话被古凌可打断了,他怒目盯着古凌可,又看了一眼躲在古凌可身后的卖剑老者,冷笑道:“你想替他出头?”
古凌可虽然看不惯卖剑老者卖假剑的行为,但他好歹从老者那儿白弄了一把好剑,不帮老者实在说不过去。
他淡淡一笑,指着扔在脚下的那把剑,说道:“当时你买这把剑的时候我可是在场的,这位老者什么话都没说,你怎么能说他骗你花了二百两白银呢?”
白衣男子轻哼一声,挥手说道:“这老匹夫拿一把加入类星石的剑当玄铁剑卖,不是骗子是什么?”
古凌可呵呵笑了,说道:“人家老伯可没拿这把剑当玄铁剑卖,人家是把这剑当青钢剑卖,结果有人自作聪明,当玄铁剑买去了,还沾沾自喜自己只花了二百两银子,真是可悲,可叹。”
白衣男子被古凌可说中了心事,走上前来揪住古凌可的衣领,怒喝道:“小子,你和这老匹夫是一伙的!”
古凌可伸出左手,将白衣男子手指一根根向外掰开,他每掰一根,白衣男人都感觉手指像被火钳子夹住一样疼,痛得他差点叫出声。
古凌可掰开他的手,指着身后的卖剑老者,笑道:“可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我可从来不卖假剑。”
白衣男子退得离古凌可远远的,揉搓着被古凌可掰得生疼的右手,也不管会不会在墨羽衣面前失掉翩翩公子的形象,冲着两旁仆人大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两旁仆人一起朝着古凌可扑去,最先冲到古凌可面前的一名仆人举起拳头,想一拳打在古凌可脸上,然而拳头还没挥出去,他整个人已经倒飞而出,摔落在了白衣男子面前。
那名仆人左边脸颊留下了一个深红色的巴掌印,其他仆人像见了鬼一样面面相觑,从那名仆人举拳到飞出,他们的目光一直在古凌可和卖剑老者身上,并没见古凌可或卖剑老者动,可那名仆人脸上的巴掌印分明是刚刚被人一巴掌扇飞的。
打那名仆人的是古凌可,只是由于速度太快,从抬手到挥手再到落臂,整个动作如闪电般迅捷,所以在那些仆人看来才会像没有动一样。
其他仆人愣了一息,又叫嚷着朝古凌可扑去,可是凡扑向古凌可的人无一例外全被扇飞了出去。
白衣男子莫名其妙又略带惊慌地看着这一切,喃喃叫道:“谁?谁?谁干的?”
“啪”地一声,白衣男子左脸挨了重重一巴掌,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他摸着火辣辣的左脸,见古凌可和卖剑老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围观者离他最近的也有三米左右,根本不可能扇了他一巴掌后撤回去还没被人看到,顿时汗毛倒竖,一脸惊恐地看着周围,叫道:“鬼,鬼呀……”
“啪”地一声,白衣男子右脸又挨了重重一巴掌,而且这次他看得很清楚,这一巴掌好像平白无故出现在他脸上的,根本没有人影从他眼前飘过。
他捂着两边脸颊,在绝望的哭喊声中念叨着“鬼”之类的字眼跑开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风度?
看着跟在白衣男子身后离去的那些仆人,墨羽衣淡淡一笑,看着古凌可悠悠说道:“好快的身法。”
古凌可嘿嘿一笑,却见卖剑老者凑到他和墨羽衣身旁,贼眉鼠眼地嘻嘻笑道:“多谢小哥和姑娘的救命之恩,老朽无以为报,就请二位吃顿饭吧。”
古凌可和墨羽衣在街上吃了大半天,早就吃饱了,而且此时天色已晚,他不想再在街上晃荡,正想拒绝,谁知墨羽衣非常开心地抢先答道:“好呀。”
离几人不远处的一座茶馆二楼,一名男子手里拿着一男一女两幅画像,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画上的少年和古凌可有几分相似,画上的少女和墨羽衣非常像。
那名男子看着手里两幅画,又看着街上跟卖剑老者离开的古凌可和墨羽衣的身影,确定地点头说道:“去报告少祀,发现神女书痴的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