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意气风发般的男子。
情窦初开的时候,我喜欢上了我的班主任。那时他刚毕业到我们学校任教,是我的班主任也是英语老师。我已记不太清他的具体模样,但依然记得他的眉间有颗美人痣和他走起路来意气风发的身姿。
我转学以后,曾期盼能见他一面,心下祈求上天能够让我碰见他,只要一次,哪怕再也见不到他也可以。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真的听到了我的心声,我果然碰见了他,远远地向我走过来,我惊慌地躲起来偷偷看他,看着他从我刚刚站着的地方走过去。自那以后,我真的再也没见过他。很久很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曾经喜欢过他。今天却破天荒地梦见了他,梦里他还是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我还是偷偷喜欢他的那个少女。
他喜欢运动,常常和学校的老师们一起打篮球,尽管他打的并不是很好。那时我还很小,不懂如何处理这样懵懂的情意,但想被他注意的心是急切的。我三天两头谎称自己不舒服去找他请假,他也不生气,但也不给假。我约摸觉着,在他眼里我依然是个好学生,是个能考出好成绩的学生。彼时我并不愿做个好学生,我私心里觉着好学生引起不了他的注意。
我故意在周周练的时候把试卷做的一塌糊涂,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他真的开始关注我了,但我预想中的责备却没有出现。自习课的时候,我发现他坐在讲桌前手里拿着本书,会偶尔抬头盯着我看。不经意对上他的视线,我便匆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心慌。渐渐地,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好像透过我在猜测着什么,这个想法没过几天便从他口中得到了证实。
我是语文课代表,那天我收了语文作业本送到办公室去,临近办公室的时候我看见了远处的他。我不想和他正面对上,心里估算了下距离和时间,默默地加快了脚步。走进办公室发现里面没有人,便跑了起来。办公室的地板有些滑,我跑的小心翼翼,不成想快跑出办公室的时候差点撞上他。他双手撑着门框,稳住了身体,平复下因跑动而急促的呼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跑什么?过来!”我压下心慌,低着头走过去,走到离他约摸一米半的距离停了下来。“站那么远做什么?走近点!”他盯着我的脸命令道。我心下欢喜却又做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向前挪了一步,隐约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我疑惑地抬头看他,对上他的视线又立马心慌地低下头。“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他迟疑着开口,却如一声惊雷在我耳中炸响。我羞怒交加又倔强地对上他的视线,大声且坚定地说:“我没有!”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极速跳动起来,我既期盼他能从我的眼中看出我对他的情意,又害怕他真的从我的眼中看出我对他的情意。所幸,他没有深究,轻轻地说了声:“行了,回去吧!”出了办公室,我的心情变得低沉起来,抬头看了看天空,隐去嘴角的苦笑也深藏起心中莫名地期待。
我有写日记的习惯,但又害怕内心被别人窥探,所以用的是带了密码锁的日记本。处于叛逆期的我,对父母也会有诸多不满和抱怨,无处诉说就都写了下来。在日记本里我写过老师,记录他带给我的奇妙的快乐和莫名地悲伤。但喜欢老师这件事于我而言是件绝不能叫旁人知晓的事,我虽写了下来但不过几天就会撕掉,撕了又会再写,偶尔也会期待能留住那些文字。
有一天,他突然带着班上的几个同学趁着自习课去抽查宿舍卫生。跟过去的同学回来后告诉我,老师看了我的日记。我从未有过那样的心慌与愤怒,我不记得自己是否已经处理掉了记录他的那部分日记。我跑回宿舍,整整齐齐的床铺上突兀地放着我的日记本。我以为密码锁已经坏掉了,但走过去拿起日记本检查了一番却发现完好无损。我不明白他是如何打开的,至今仍不明白。我打开日记本快速浏览了一遍,并没有存留有关他的日记。我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他看到了关于他的日记撕掉了还是我自己提前撕掉的,因为害怕所以我表现的格外愤怒。
晚上是他监考数学周周练,他把卷子递给我,我赌气般扯过来,没有检查试卷提笔就写。他发完试卷走到我旁边问我几点下课,我虽然低着头但我知道他是在跟我说话。但我不愿与他说话,便装作不知道他是在问我,只默不作声的写试卷。但他不死心,一直在我旁边重复着同一句话,我的同桌抬头告诉了他,但他依然在问。同桌用手肘悄悄戳了我一下,我才极不情愿地回答了他。他走到讲桌前坐下,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直觉告诉我他在看我。写到第二页的时候我发现试卷没印刷出来,内心很是挣扎,气恼自己为何一开始不检查一遍。抱着赴死般地心抬头向他重新要一张试卷,却发现他果然在看我,看见我抬头看他,他又用那种似笑非笑地眼神看我,连问我什么事的语气里都跳跃着掩饰不住的愉悦。我羞愤难当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的试卷印的不全,请重新给我一张考卷”。说完我的眼睛转向别处,等他递给我。他爽快地给了我,我却莫名有点儿失落。下课后,他叫走了一个平时跟我比较熟的同学,那个同学过了好久才回来。她告诉我,老师问了她很多关于我的事,我问她是什么事,她却不肯说,说是答应了老师不能告诉我。
自那以后,我不再过多地关注他了,让自己沉浸到学习里面去。但老师似乎从日记本事件以后,对我的态度就不同了。我能感觉到他有意无意地靠近,但我怕自己多想,逼着自己忽略这些。学期结束,我考的很好,全班排名第二。所有人都拿到了奖状,我却没有,我心下疑惑却并不在意。班会结束,他还在讲台上整理资料,我拿好早已收拾好的书包向教室外走去,路过他身边,他清晰的话语传过来:“等等,你的奖状我还没来得及写,跟我去办公室拿。”我头也没回地道:“不用了。”
这是我与他的最后一次对话,当时心情很是复杂,不理解他这样的态度是什么意思?不敢去想,害怕自己自作多情却越陷越深,于是,我懵懂的爱恋以我的落荒而逃结束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青涩懵懂到亭亭玉立,不知他如今是否还如当年那般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