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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青梅

身边的男同学闭嘴以后,易笙投入到了忘我的学习中,发现顾景遇这人讲课是真的讲的好,再加上声音清冽动听,如珠落玉盘发出清脆干净的声响,又如山间清泉流淌过幽静的谷间,然后撞击到碎石上的感觉。总之用这声音说出来的知识犹如涛涛江河一样刷得一下子就灌进了易笙的脑海。

忘我投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经意间就已经下课了。一大波女生涌上讲台问问题,拦住了顾景遇离开的步伐。易笙见状了然一笑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赵鹏辉终于还是再次鼓起了勇气问:“现在下课了,同学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易笙动作一顿,侧身,看向赵鹏辉,礼貌又客气的拒绝:“不好意思啊同学,我就是偶尔过来蹭个课的,下次说不定就不来了。所以,多谢你的好意了,再见啊。”

易笙觉得现在的学生可真是热情,对于帮陌生同学占座这么积极。

目送易笙走远,愣住的赵鹏辉沮丧地垂下了头。太惨了,他这辈子估计都找不到女朋友了,好难过!

沮丧地背着书包离开,走到教室走廊的时候,被人叫住,回头一看竟是顾景遇。

“啊,顾教授有什么事吗?”赵鹏辉问。

“......”

顾景遇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赵鹏辉,看见易笙走后,他脑子一热就把人家给叫住了。现在看着一脸茫然又有点激动地站在自己面前的赵鹏辉真是进退两难。

“顾教授?”见顾景遇平日风光月霁的脸上现在一脸的复杂,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赵鹏辉还以为自己犯了啥事,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顾景遇尴尬地推了推眼镜,看着赵鹏辉一脸严肃正经,“嗯,没什么事。”

说完云淡风轻地错身离开,仿佛这样就可以掩盖刚刚他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留下赵鹏辉愣在原地心里一阵忐忑。

--

【往思楼三楼,速来!不来后悔一辈子。】徐静森的微信消息来得正巧,因为易笙刚好走到往思楼的一楼了。

沈阙办公室在这栋楼里,易笙本来是想来看看他的。

从徐静森打算明目张胆追沈阙后就加了易笙的好友,随时给易笙播报自己与沈阙的甜蜜追逐日常及进度,好像这样就能膈应到易笙一样,徐静森对此乐此不彼。

走到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楼梯时,楼上有声音传来,是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

女人说道:“我错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对面的人没说话,始终沉默着,四下里只有女人的哭腔,静的有点可怕。这栋历史学院的楼真是比文学院的还要安静。

易笙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应该往回撤,又好奇心作祟,想吃一下这些个爱恨情仇的瓜。

女人又说话了:“阿遇,你别这样。知道傅然去找你的时候我担心的整晚整晚睡不好,特地从临江跑回来却发现你已经搬家了,那一刻我站在你家门口有多难过啊。”

“遇哥哥。”近乎哀求的悲鸣。

又是沉默。

听见“阿遇”和“遇哥哥”的时候易笙直觉地感到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易笙觉得自己应该马上走了,吃瓜吃到自己认识的人身上难免会有些尴尬。

就在易笙抬脚准备走的时候,那道熟悉的清冽嗓音从三楼传来,回荡在空旷的楼梯间,震动着易笙的耳膜,也止住了易笙离开的脚步。

“九溪。”略显沉重的低叹。

顾景遇看着面前的女人,脸色苍白,眼圈深黑,像是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身子又羸弱的紧,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口气,像一位普渡众生的佛,看着经历人世疾苦的人们,眼里是数不清的怜悯。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好,我听你的。只要你别不理我我都听你的。”

脚步声和女人的哭腔声都渐渐远去。

光影错落间易笙抬头,看见顾景遇和女人远去的身影。女人长得高挑,极瘦,自然垂落的柔荑是透着光的苍白。

易笙呼了口气,终于走了。

感觉手心有点湿润,易笙摊开手一看,才发现刚才不知不觉间手心就被自己攥紧,攥出了汗。易笙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现在想想没什么可紧张的。

就在这时,徐静森跟个鬼似的若无声息飘到易笙身后,踮脚贴近易笙耳朵,凉飕飕地道了句“看见了吧”。吓得易笙脚一趔趄,差点就摔在了楼梯上,幸好自己反应快抓住了扶手。

易笙回头一看徐静森那鬼样,一句“我踏马”差点就直呼出口。

“不是,徐静森你这又是闹哪出呢?不想做人改做鬼了?”

徐静森杏眼微眯,眼神凉凉的,脑洞丰富的易笙甚至能看到散发在她身边的黑气以及她背后那双硕大的黑色翅膀。

“看见了吧。”徐静森又问。

“看见啥?”

“那个女人。”

“嗯,看见了,所以呢?”

徐静森似笑非笑,眼里有明目张胆地蔑视:“看见了就好。那可是顾老师的青梅,从小陪到大的,而且是个艺术家,你看那气质,那大长腿,那肤白貌美,你是赢不过她的。”

青梅?

易笙回忆刚才看到的背影,确实能看出是个气质美女,但是和她关系又不大,易笙想要顺应徐静森的话,又看不惯她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轻哼了一句:“青梅又怎样,一般还不是干不过天降。”

--

黄昏的余晖洒满了厨房,厨房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易笙穿着围裙拿着锅铲哼着歌穿梭在厨房里,几缕从鬓边垂下来的长发在她的动作间柔顺的舞动,随性又惬意。

将红烧排骨装好盘,自己美滋滋地褪下围裙,优哉游哉地端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排骨和之前就烧好的冬瓜排骨汤往对门而去。

手上没空,易笙用盘子按了一下门铃。等了一会儿,没见有人来开门,易笙皱眉,明明就听见他回来的声音了的。再按,还是没来。易笙蹙眉,扯着嗓子喊了句“顾老师——”,门“啪”的一下应声而开。

顾景遇站在门口,只胡乱围着一条浴巾,一只手握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拿着毛巾擦头发。站姿随意慵懒,从发梢滴落下来的水珠汇聚成一条小溪流一路顺着肌肤,划过脸颊,越过性感的喉结,再缓慢流经结实的胸膛,最后从腹肌而过。

易笙没想到打开门会是这幅情景。

男人身材极好,当真是应了那句穿衣显瘦脱衣有***壑分明的几块腹肌更是让人看了就想对其上下其手。

易笙听见自己自己好像咽了一口口水。

在顾景遇略带疑惑的目光下,易笙沉默许久憋出了一句“你不冷吗?”虽然这几天温度有二十来度,但是易笙觉得什么都不穿站在门口还是有点冷的吧......

顾景遇挑眉,看了易笙一眼,眼里有浅浅的笑意,“先进来吧,我去穿件衣服。”

这是易笙第一次来顾景遇家。

一过玄关就看见了餐桌。易笙把红烧排骨和冬瓜排骨汤放在顾景遇家餐桌上,松了松发酸的手腕。

顾景遇随意套了件灰色休闲衣和黑色长裤,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看了眼桌子上的菜又抬眸看易笙,眼里明显的询问。

易笙收拾好刚刚的心动换上一张乖巧的笑脸坐在他斜前方,道:“今天天气好,一不小心就煮多了。想想不能浪费,不如用来建立良好的邻里关系!”

低笑从顾景遇薄唇里溢出来,沾染了沐浴露的味道,窜进易笙的耳朵里,鼻腔里。易笙感觉心脏好像随着这声低笑震动了一下,怪异得很。

易笙压下心里的怪异,问:“怎么了吗?”

顾景遇笑着轻叹:“没有饭吗.....”

易笙一阵尴尬:“有有有,你等等。”

哒哒哒跑回自己厨房盛了一碗白米饭,又哒哒哒地跑过来,态度端正,双手奉上。

顾景遇吃饭的时候安安静静的,仿佛老僧入定,就连易笙坐在他斜前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倒是易笙受不了这股盘桓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沉默,眼神四处乱瞟,意图掩饰自己心里有些坐立不安的怪异感觉。

这一瞟才发现顾景遇家里干净整齐得过分,所有东西都摆放的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的,和自己家里随意悠闲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而且整体装修风格也偏灰暗,不像易笙家里,她家里色彩比较明亮,是大片的浅黄和浅绿。

易笙又看向顾景遇,长得帅就连吃饭都仿佛是幅画。感叹时光蹉跎,站在醉梦酒吧地下一层的时候易笙绝对想不到会有一天与顾景遇坐在一张饭桌上。

视线垂下,落在顾景遇手上。夹着筷子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能看到手上淡淡的青筋。手腕处带着一串佛珠,佛珠上传出檀木的香气,明目张胆地勾引着易笙。

易笙是知道顾景遇研究佛学的,此时又看到他那串几乎不离手的佛珠,不由想到这样一个处事温和,待人有礼有节却又半截身子遁入空门打算青灯古佛相伴的男人会不会在某一天喜欢上一个人呢?如果会,易笙挺好奇这样的男人在喜欢时是怎样的。

又想到今天学校里看见的那个女人,徐静森说是他的青梅,看起来应该挺喜欢他的,就今天那个情形来看,貌似也有什么感情纠葛。

易笙胡思乱想之间顾景遇已经把饭吃好了,将筷子轻轻一放,在大理石桌面上响起细微的声响。

“饭也吃完了,易小姐现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在学校的时候,顾景遇习惯叫她易小姐,礼貌中又带着点疏离。

显然顾景遇是不相信易笙是纯粹来给他送饭送菜的,毕竟两人也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易笙尴尬一笑:“那啥,我是想来找顾老师借几本古典文学方面的书,网上和书店都买不着了,所以……”

“哪几本?”

易笙说了书名后顾景遇陷入了沉思。易笙有点紧张,害怕被无情地拒绝。

因为像这种绝版的书都是很有纪念意义的,所以易笙一早就料到顾景遇估计不愿意,于是便奉行“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的古老信条,给他做了一顿饭,这样至少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谁曾想,她还是低估了这几本绝版书籍在顾景遇心中的重要性。

只见顾景遇修长的手指敲打着大理石桌面,沉吟了一会道:“我请你吃饭吧。”

“啊?”

“书是不能借了,我请你吃饭吧,把你这一顿补回来。”

事情怎么会是这个走向,说好的有礼有节温和谦逊呢?说好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呢?

“算了算了,不用了。”易笙声音闷闷的,情绪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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