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脑子里冷哼了一声，空间灵刚刚想要说话的欲望就遗忘了，它忘了空间灵的想法主人是可以窥晓的，当然也不是窥晓。
齐楚可以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知道。
对于楚齐失去的道运已经有了可以弥补的方法，剑灵也就放下心来。
不再理会楚齐的不解，而是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空间里面。
不是第二层，是一般只装有死物的那一层。
空间灵，具体的来说只是第二层空间的空间灵，毕竟不是雾空间正儿八经孕育出来的，所以无法管辖雾空间的全部两层。
剑灵略过那一堆乱中透着整齐的杂物，去到了另一个隔间。
这地方满满的都是书，剑灵随手抽出一本书，是她以前的心得，所谓做过任务的一些心得。
齐楚并没有打开这本纸质书，只是把它拿着，走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手一挥，原来灰蒙蒙的地方变成了拥有明净蓝色天空和干净石子路的花园，她就这花地席地而坐。
手上拿着纸质心得，意识却沉入了灵魂储物柜中。
她最近感觉很不舒服，在力量的运用上也仿佛有了掣肘，特别是在引用天地灵气画转移符的时候，很不顺手。
似乎是什么出了岔子。
她很少使用灵力一类的，距离她上一次使用灵力已经是记不清的时候了。
并且她总是莫名的感觉不适，是一种灵体上的不适，但是那种感觉很微弱。
她将意识沉浸入了灵魂储物柜中，在“看”到灵魂储物柜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原本纯白的储物柜上面现在墨迹斑斑。
不再是让人感觉到安心的暖白，并且黑白的交织中黑色占了上风。
此时的灵魂储物柜并不是一般情况下看到的普通储物柜的模样，那是另一个齐楚，是最初模样的齐楚。
紧闭双目，华贵而威严，表情无悲无喜却又栩栩如生，每一齐楚身上的细节它都具备。
是以记忆与情感浇灌而长出的齐楚，但是不具有灵魂，并且不是人，名字是灵魂储物柜。
虽然有齐楚的所有样貌特点，但是不会说话，没有感情。
以本体记忆与情感浇筑而出现的灵魂储物柜——是镜子。
齐楚愣住了，镜子它倒影出的是什么？
或者说它想倒影出的是什么？
又或者说是，本体想让灵魂储物柜倒影出的是什么？
齐楚用手触碰了一下灵魂储物柜上面那些黑色的痕迹，一股让人心惊的情绪涌入了她脑海。
不安、孤单、残忍、空乏……种种情绪，差点让此时毫无防备的齐楚本体崩溃。
她记起来了，这么许久以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记起来了，她曾经被人钉死在所谓斩妖台上面。
记起来了，那些她以旁观者的身份无法改变的命运，即使是她自己。
……种种一切黑暗面，都是她的记忆和情绪。
一瞬之间，齐楚的力量没有受到控制。
一丝丝暴虐的远古原力从她身上散发，虽然很细微，但是其中包含着的对这个世间的恶意却无法让人忽视。
在意识之外，齐楚所在的第一层因为这几丝远古原力而变得暴乱起来，那一片蓝色的天空被灰色的雾气撕裂，齐楚的周围是碎掉的天空和花园。
雾空间第一层暂时稳住了那几丝暴虐的远古原力，但是意识里面的齐楚并没有清醒过来。
随之，无数透着残忍等种种令人不安的情绪的原力从齐楚身上释放开，以齐楚的身体为圆心，呈圆形从齐楚周围扩散。
雾空间第一层方圆十里之中所有的东西都毁灭了，齐楚的所在地变成了一片寂静的黑色的虚无。
孤寂，但是却很祥和。
那才是真正的本质上的雾空间。
意识之中的齐楚，此时在被负面情绪控制着。
她感觉自己身处孤寂冰冷的地方，像是海底，但是周围又不是海水，而是粘稠的液体，非常的让人不适，像是要把人溺死在里面一样。
她倒是不痛，只是无法感觉到她自己的心跳了。
她似乎，被遗忘了。
她，是被时间与时空遗忘掉的人。
所以她才能活得这么久。
所以她才是个旁观者。
无法进一步，因为那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插手的天命。
也无法退一步，因为她最终会化成消无的宿命。
……
所以她好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
“是这样的吗？”
齐楚在意识里叹了一口气。
“不对，不是这样的。”
随即齐楚否定掉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
存在即合理。
她的存在自然是有道理的，她是时光的见证人，是时空的守护人。
流年暗换，只有她还在，因为是她。
她似乎忘记了最开始她刚刚开启意识的那一刻，她的耳边飘过一个声音说：吾之女，承吾之志，平世安界。
齐楚不知道那个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不过却仿佛被铭刻在了灵魂深处之中。
骤然，她的身体开始复苏，一股暖流自心口发出，随之伴着心脏跳动的感觉，她的心跳回来了。
记起来了，有人曾拿着花朵来向她道谢。
记起来了，动物对她的天生亲近。
她记起来了，有人曾经对她说“欢迎来到这个世界，即使它不如你所愿”。
……
那些无意间的点点滴滴，美好而温暖。
那些陪伴过她的生灵，虽然有不足的地方，但是都是对她喜悦的。
她胎穿的时候，有人曾经期待过她的出世。
她怎么可能会是无意义的？
在意识之外，黑暗虚无之中，齐楚持续暴乱着的的远古原力仿佛突然间受到了安抚，一丝丝黑色的原力慢慢的往齐楚身边回笼，但是却没有浸染齐楚。
几秒之间，那些刚刚还铺天盖地的黑暗原力都围绕在了齐楚的身边，变成了径直一米厚的墙壁，已经被压缩成了液体，接近固体。
它们绕着齐楚安静乖巧的流动着。
在墙体凝固成固体的那一刻，从齐楚的身上骤地流出一股柔白的透着远古气息的原力，它们的出现第一时间被黑色的原力吸收了。
但是那些柔白原力却源源不断，持续中和着黑色的原力。
过了一刻钟，齐楚的周围变成了浓郁的浅灰色雾气，而那本任务心得一直呆在她的怀里。
同时，雾空间第一层开始恢复。
齐楚的意识回笼，她睁开了眼睛，还是在灵魂储物柜的旁边，但是此时的灵魂储物柜是接近透明的，要不是齐楚和它心神相连都看不见它。
此时的灵魂储物柜，双眼紧闭，威严而华贵，和齐楚分毫不差。
齐楚将意识回归灵体，睁开了眼睛，雾空间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样，连那些齐楚刚刚铺就的蓝天都没有丝毫变化。
物品没有任何丢失。
但是灰色的雾气却更浓了。
雾空间第一层的可见度更低了。
齐楚叹了口气，把书放回了原来的书架上面，走在平坦结实的石面上。
万物起于混沌。
她的蜕变，可以说是在创造混沌之气，属于雾空间的混沌之气。
在雾空间的混沌之气积攒得够多了，那么就会孕育成为新的千界。
这不是她的第一次蜕变。
但是却是她第一次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所以这一次的雾气比以前的更浓厚了，纯度也是不一样的品阶。
她的确是时光的旁观者。
不得不说齐楚是个悟性很高的人，不然也不会活到天荒地老她都没有化为虚无。
拥有长久寿命的不只是齐楚，但是众多人在长久的寿命之中会走向极端而不自知，齐楚也不例外，但是她有可以察觉到自己变化的悟性，并且一次次从黑色里面挣脱。
这也是她能成为时光旁观者的原因。
心境上的蜕变也使得她的力量一次次增强，导致了至今的高处不胜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