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紫星!”东小山和陈澄已经会和,他们先是将父母兄弟姐妹送至码头,然后去紫星家楼下找她。
“陈澄,东小山”紫星皱着眉头问迎面的俩人,“你们的家里人都走了吗?”
“嗯。那你爸妈呢?”东小山还沉浸在被爸妈夸奖的喜悦里,直到陈澄推了推他才意识到紫星的爸妈并没有撤离,他赶紧闭嘴然后眼巴巴看着陈澄期待她为自己救场。
“我们去宣传下吧,和一些老人小孩讲讲,反倒是一些顽固的大人不一定会听我们的话。”陈澄和东小山分开去了紫星家旁的两栋楼,留下紫星家那栋想让紫星再去劝劝她爸妈。
紫星站在原地陷入了久久的思考,她可以猜到的是陈澄他们能劝离的人很少,不是所有人面对可预知的灾难都可以选择逃避的,有些人是不相信白区的讯息,有些人是穷尽一生也只是换来黄岛里不足三四十平米的房子,他们离开了这个为之拼搏的家后就再也不剩下什么了。造成这样的局面说不上怪谁,这种悲剧自古以来都会发生。
紫星站得久了便迈开步子,再渺茫的机会也是要去尝试的,能劝说一个是一个,她拎着行李回到那栋大楼,敲开了未曾谋面的邻居大门。
“关于黄岛撤离的通知已经发出去了吧?”伊童和陆教授已经回到了地面,在往食堂方向走。
“嗯,只是情况不容乐观,先开放了赤岛的航线,但是轮船上的位置已经一部分岛民挤满了,而且赤岛港口不能一下子容量这么多人。”
“那白岛呢?为什么不开放白岛?”伊童有些不满,不知不觉人类的情绪开始占有他的大脑。
“白岛一下子承受太多人流会让马路港口之类的瘫痪。”陆教授也担心着黄岛撤离问题,“人口监控显示出得知消息走出居民区的人不到1/10,不是所有人有足够的理由能支撑他们撤离的。”
“能挨家挨户敲门驱逐居民吗?”
“直升机的驾驶员和我说三个孩子就在这么做,只是效果很差,并没有居民搭理他们。我们当初只是想让他们回去拿个行李处理好家庭事情好让他们在这里安稳地锻炼学习如何抗击变异体,结果真是本末倒置了,现在没有他们奕元素的细加工都没法开展。”并不是陆教授无情,在大是大非面前,这种效果甚微的行为就是在浪费研制奕元素武器的时间。
“确实,”伊童觉得如果三个同伴不能让很多人撤离,就应该先回来接触奕元素武器。“不过值得肯定的是他们初心还是好的。”
“前方奕元素探险小队和虫洞情报队有发来文件,我共享给你。”陆教授眼珠里有荧光闪烁,那是信息在他视野里跳动,经过他的权限许可后,伊童也能看到白区的机密文件。
伊童面前有彩色光点从白鲸座的墙壁里溢出来,然后汇聚到他眼前拼成画面,随着他阅读后想要翻页的意识,画面会自动切换。
“这些就是高品质的奕元素吧?”陆教授看到画面是一片蔚蓝色的大海,而在大海深处里出现了类似矿石的存在,于是他指着那漆黑处问伊童。
伊童认为从这奕元素呈现出来黑色的程度看起来就觉得比青蛙那种铠甲要硬,他继续翻页试图找到更详细的有关报导,“然后第二页是……”
“这是口虾蛄……?”陆教授看到长条形的生物,它的身体是一节一节的,长得很像被人们俗称皮皮虾的生物。不过从它的颜色是黑色就可以判断这是一种新的变异体。陆教授凭着意念将更多图片展开,然后发现了像这样的生物在其他海域还有很多,它们密密麻麻地趴在虫洞正下方海水里面的奕元素上,有的还在蠕动像是在啃食着什么。
伊童放大了图片,看到这种生物竹节的身段外有透明躯体包裹,它的胸部宽大头部像肿起来的水泡,他点击图片中的那些不在动的生物,利用3D效果观察它全身,这种生物从侧面看呈现逗点状,看样子是昆虫成长中的蛹的形态,这应该不是口虾蛄,更像是……蚊子的幼虫形态——孑孓。
“让那三个人赶紧回来,我们要把这些变异体扼杀在摇篮之中。”伊童意识到事态的紧急,他几乎是吼着和陆教授讲的。
紫星仍在楼道里敲门劝邻居撤离,她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被拒绝在门外,很多情况是没有人愿意响应,他们想装作自己已经撤离的样子好让紫星不要再吵闹,又或是把门铃的信号屏蔽就可以听不到紫星的敲门声。难得会有老人慢吞吞地喊着“来了来了。”然后开门,但是当紫星把想法说出来后,屋内会有老人的孩子——和紫星爸妈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出来反驳紫星,他们会让老人别瞎折腾,然后顺手“帮”老人把门关上。
让紫星映像深刻的是她爬到最后几层,身体已经很累了,有中年大妈招呼她进门喝几杯茶歇息歇息,可是等紫星试图劝她离去的时候,她说,
“凡是要往好的方面想,你们说的变异体万一不会再来呢,但是如果我们离开了黄岛,那困难是一定会来的,我幸苦了大半辈子,就是为了在这一点房间里养活小孩,赡养老人,我负担不起和他们一起去别的岛啊。”
“没事,有直升机可以接你们,你和我们一起去白区。”
“好孩子,平时做邻居没怎么见到你,不知道我们栋有这样善良的人,可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还有很多,你总不能一家一家都接走吧?”大妈手里还怀着襁褓中的孩子,她时不时还要摇晃哄他睡觉。
“走一家是一家也行的啊。”这一家的情况是让紫星最伤心的,那些冷漠的家庭反倒没让紫星心里难受。此时紫星内心里的某些无奈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我不想自己和家人们成为别人的负担,如果真如你所说黄岛会有危险,那你先撤离吧。我也相信白区会有军队帮助黄岛渡过难关的。”大妈讲话很温柔,虽然话语的内容充满希望,但失落的眼神里正在遗失光芒。
关上这家门的紫星听到了东小山的声音,他在催自己上直升机。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家。”其实紫星还有很多家没有走访,她认为里面肯定还有很多人想逃生。
紫星口中的最后一家就是自己家,她带着行李停在家门口。没有敲门,她只是站着,她想透过虚拟的猫眼看到家里的情况,即使她清楚这么做只是徒劳。从上一家大妈走出来后,她的内心是近乎绝望的,她试图寻找到一个责备的对象把一切的悲剧都能怪罪道他身上,然而她到头来只能怪自己不能把所有人带到安全的地方。现在也是,现在在家门口的紫星还是责怪自己没有勇气进去拯救家人。
紫星的手在空中扬了扬,又放下了。隔着一道门的距离,她似乎能听到父母的吵闹,弟弟的设备里有动画片的声音,她甚至还能听到自己窝在被窝里在和陈澄打电话。
哦……对了,那是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家里的温馨也好,冷漠也罢,这一切的回忆大概率都只是回忆了。她还存在那么点希望,如果自己父母愿意,她会劝他们一百遍,一万遍,可是自己对于他们只是一个麻烦而已……
应该离去了,紫星面向那扇家门后退了几步,嘴里喃喃道“再见”二字,随后拖着沉重的身体和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去。
“能不能把岛屿收缩起来,就是我们的拼岛技术,将五块岛拼成一起,这样黄岛居民会撤离更快。”陆教授突然向川承提问,此时在会议室已经聚集了一批科学家和专家,是川承特意把官员都踢出去然后邀请对局势有帮助的人进来。
“不行,黄岛和白岛之间的海域是能保护白岛的,如果海域消失了,那成熟的蚊子会直接飞过来。但是现在有海域的情况下,附带奕元素的蚊子飞不远的,它们飞到一半就会沉到海里。”反倒是伊童反驳了陆教授的想法,他的理性和智慧早就吸引了川承的注意,所以他干脆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孑孓不也是在海里吗?”有人有疑问。
“孑孓在海里可以游荡过来,它们现在有透明的蛹壳保证它们的安全,但是到陆地就会长成蚊子了。”伊童其实很紧张,蚊子的扩张可不是青蛙能比得上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直面这些虫子,最好是在海里把它们杀掉。”
要杀掉这些虫子就不得不用奕元素,要用奕元素就不得不用到那三个人的全知全能之力,伊童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三个人回一趟家为什么会要节外生枝,他们严重影响了奕元素武器的制作,这可能极大程度上给变异蚊子提供了成长登陆黄岛的机会。他妈的!伊童现在对那个三个伙伴一肚子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