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呆了多久了,每天除了来给自己送饭的施明,她再没见过任何人。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搜走了,时间越久,心里就越是绝望。
从小爸妈就重男轻女,王晓丽看到第一胎的自己是个女儿,就想把自己闷死。是年纪大的爷爷不忍心看到一个刚出生的小生命就这样结束,求着爸妈把自己留下。
施然七岁之前都是跟爷爷生活在一起,那个年迈的老人对施然很好,看施然每天趴在教室窗口偷学,就求村里的老师教施然认字,送施然到学校读书。虽然爸妈阻止,但是爷爷坚持,施然自己也很努力。直到爷爷去世后施然才跟着父母一起生活。
施然从小就知道爸妈不喜欢自己,喜欢弟弟施明。妈妈每次看到自己都会一脸厌恶,再骂声“赔钱货!”施然很害怕妈妈。
在村里老师的帮助和自己的努力下,施然成为了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那个时候村里人都来施然家祝贺她考上大学,夸施然聪明能成才,而施然的爸妈开心只是看到村里人送的钱,私下念叨“这赔钱货还算有点用处。”那个时候的施然,已经懂事了,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听妈妈数落自己,虽然习以为常了,但是还是很难过。
后来施然毕业了,工作了,爸妈开始变本加厉的找自己要钱,声称把自己养了那么大,这些是理所当然。就连弟弟施明也被他们教的不学无术,整天跟一群小混混在一起,没有自己的工作,伸手向爸妈要钱。他一开口,爸妈必定来找自己。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是人,也需要吃穿和用。
施然觉得自己好累,累的喘不过气来,心里也疼,疼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在意的从来不是自己,不论自己对他们多好,在他们的根深蒂固的思想里,自己就是个“赔钱货”。他们像吸血鬼一样不断吸取自己身上血,榨取自己身上的价值,如果自己在她们眼里没有价值了……!施然不敢想象。
突然有一天爸妈来到施然租的房子里,给施然做了很多好吃的,一家人都面露和善的笑,妈妈更是温声温气对施然驱寒问暖“在城里过得怎么样啊然然?,有没有受欺负啊?要是受欺负了就跟爸妈说,爸妈跟你弟去给你讨说法,断不能让你白白受人欺负。”话虽是关心自己,可是听起来感觉怪怪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父母和弟弟,施然心里虽然奇怪但也没多想。
“我在城里挺好的,没人欺负我。”声音轻轻的,怕太大了惹他们生气。
“那就好,要是有人欺负你,可要跟爸妈说啊”看着眼前出落的越发水灵的闺女,王晓丽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
拉过施然的手放在膝盖上语重心长道:“然然啊!你看你也不小了,一个人在这大城市拼搏,妈心疼。
这不,前几天妈给你说了门亲事,那人家有钱,你嫁过去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施然听完心里咯噔一下提了起来,有些慌乱的对王晓丽说:“妈,我在这挺好的,没人欺负我,我还没考虑过要结婚呢。”
王晓丽听她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旁边的施明跟他爸也有些急,频频向王晓丽使眼色。王晓丽会意,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吓了施然一跳。
“我可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我这是告诉你一声,时候到了你就给我嫁过去!”王晓丽有些蛮横的说。
施然急了,她知道,王晓丽说到做到,可她不想嫁人。伸手抓住王晓丽的袖子央求到:“妈,我不想嫁!你是不是又缺钱了?需要钱?我这里还有,我都给你,别让我嫁!”
施明不屑的嗤鼻一笑:“就你那点钱,还不够我花半天的,你咋好意思开口说给咱爸妈呢!”
他爸也有些不屑,那表情同施明同出一辙。王晓丽猛的甩开施然抓着她的袖子的手,边用手抚平抓出的褶皱,边尖声说:“老娘白养你二十多年,你以为你那么点钱够还我二十年来花在你身上的费用?
如今有人愿意花二十万买你,你不偷着乐也该感恩戴德。”说完又是一脸温柔的用手拍了拍施然泪流满面的脸,
说:“你也别哭,妈也是为了你好,那顾老头虽说年纪大了点,但是他有钱。你嫁给他熬个几年,等他下去了,这钱可都是你的啦。”
她这话说的施然更绝望了,“年纪大”、“熬几年”、“下去”,这些词眼都告诉着施然那人年纪很大。扑在王晓丽脚下,求她:“妈,我不嫁!我不嫁!”
王晓丽看她痛哭的样子没有一丝身为母亲该有的怜爱之心。
施然怕她,从小被打怕了。可是她真的真的不想嫁给一个老头子。转头看向开着的门,站起身来,拔腿就向门外冲。
王晓丽反应过来忙指着施明父子的脸骂到:“还不快给我抓住她,她要是跑了,二十万就飞走了!二十万啊!”
施明眼疾手快的先施然一步把门关上,回身给施然一脚,觉得不够又上前一把抓住施然的衣领想要给她一巴掌,施然肚子被他踹的生疼,没有力气躲。不知道是她爸没来得及刹车还是良心发现,挡下了那一巴掌。
“行了,别打坏了。过两天那边就来人了,伤了脸,到时候我们怎么跟人家说?”
施明这才放下举起的手。父子俩合力把挣扎的厉害的施然绑了起来。把人关在房间里,一日三餐都是施明在喂。每次施明走的时候都一脸晦气的吐口唾沫对施然说:“要不是看在二十万的面子上,劳资才不伺候你!”然后把门重重的关上。
施然哭的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昨天见到了王晓丽说的那个人,一个老头,头发发白,枯瘦如骨,晒的发黑的皮肤泛着油光,一口黄橙橙的牙齿,张口都是口臭。让她嫁给那样的人,还不如让她死。
这天下午是王晓丽来给她送饭,喂饭。期间两个人没说一句话。王晓丽收拾完东西起身要走的时候,施然出声叫住了她。
“妈,您给我把绳子解开吧,我手都出血了。您放心,我不跑了。
您说的对,等那老头死了,他的家产就是我的了,我以后都不用在医院受人家的气了。”
王晓丽瞥了她一眼,看她不像说谎。又想这是十三楼,柳过去吧她绳子解开了,又出口警告她:“你最好别给我弄什么幺蛾子,不然我打死你。”
“好!”施然低头,看不出表情。
王晓丽出门后,施然听到了锁门的声音,笑了,这个时候还怕自己跑。笑着笑着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你们可有心疼过我一刻?可有把我当做你的孩子一刻?我已经用尽一切对你们好了,你们可有过一丝感动?哈哈哈!”哭的让人心疼,可是此刻却没有一人心疼。
施然一步一步的向阳台走去,最终站在了护栏杆外的沿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看着日落而归的夕阳,跳了下去。
从此以后,你们与我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