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官码头是离京都汴城最近的码头,也是最近的码头。几百年来京都的货物都在这里上下,一直是热闹的所在。
洛水河流到这里,河面变得很宽广,河埠头停满了来至宋国各地的大小船只。而河岸上则是来来往往的商人和抗码头脚夫,离码头一里地开外,是平官镇的街道。
平官镇街道两旁全是商铺,码头的红火带动了生意的繁荣,人群都在这里聚集着,茶铺也特别的多,因为方面客户歇脚,也方便码头工人在这里等生意上门,一时间人群熙熙攘攘。
穆五叔是太子府的佣人,也是太子府的老人,今天到码头是为了接人。为了不让人注意,特地换了身粗布衣服,他不想人知道自己来码头接人的事儿。
码头的茶铺,最大的消遣也就是吹牛闲谈了。穆五叔一坐下,要了碗茶,就听旁边的脚夫们家长里短地聊起天来,要等人也还没到,看来还要等一会儿了。
“听说了吗?上个月八方镖局的总镖头方绍云退位养老了,把生意给了他的三儿子全全打理了。”
“哎哟,就方家那三儿子,是打理生意的料吗?别给他家惹出什么事来哦。”
“就是,我觉得也不太靠谱。”
穆五叔饶有情趣回过头,对邻桌的几个脚夫说道:“这几位兄弟,这个方家三儿子怎么就不靠谱了,说来听听呗,闲着也是闲着。”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我家就住方家不远,他那三儿子啊,在我们那一块挺有名的。”一个脚夫抢着说道。
“方家那三儿子啊,前面两个老大老二都是女孩,就这一个传香火的,是个从小惯着长大的。要说这孩子啊,从小就绝顶聪明,什么东西一看就会,好像就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一样。可就是有一点,他犯魔怔!”脚夫说道。
“哦?怎么个魔怔法?”穆五叔问道。
“这孩子从说话起,就说自己不是什么方四林,不是方家的儿子,叫什么唱歌,还是昌哥什么的。
这孩子的爹妈一听啊,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投胎前忘喝孟婆汤了,还记得上辈子的事呢?也没太在意,觉得长大了就忘记了,以前也听说过这样的怪事。”脚夫喝了一口茶,看着周围围观的人挺多,说得就更起劲儿了。
“可是越到后来越不对劲了,那孩子非说自己从一千多年以后来的,可投胎哪有往过去投的道理啊?还是往一千多年前投,这不扯蛋嘛!
到七岁那年出事了,这孩子非说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还有不老不死之身。见别人不信啊,还专门爬上房顶从上面跳下来,结果把腿给摔断了,足足在家躺了近一年才好!”
脚夫说道这里,人群哄堂大笑,穆五叔也笑得挺开心的,一群人催着脚夫把故事往后讲。
“打这以后啊,这孩子就再也不说自己是什么人了,好像突然病好了似的,变得正常了。
说来也怪,方家这个三儿子啊剑法是特别厉害,而且跟所有剑派师父教的路数都不一样,他那套“十三剑”快得不得了,还真没人破过了。大家都觉得奇怪啊,都逼着问他是跟谁学的,结果最后被逼急了,才说是跟一个叫西门吹雪的隐居的世外高人学的,但是人家那师父不让他告诉外人,所以他才不说的。”
穆五叔听到这里,不禁觉得奇怪了,问道:“我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剑术大师,兴许是用的假名字吧,那后来呢?”
“后来方家人觉得既然病好了就行了,不愿意说就不说吧,弄不好把孩子逼急了犯病就麻烦了。”脚夫回答。
“也是,那后来呢,继续往下说啊,您别打岔行不行。”旁边人也听起劲了,一个劲催。
脚夫只好接着往下说:“这孩子要说人也聪敏,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总给人有不对劲的感觉。平时说话怪怪的,是不是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东西。还没事老爱鼓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什么洗衣服的胰子,搽脸的油啊,烤馒头的炉子,冒气泡的酒啊,总之就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呵呵,这也不算什么嘛,很多人都喜欢鼓捣些新奇的玩意儿!”穆五叔笑呵呵地说到。
“不算什么?惹大麻烦了!”脚夫看着穆五叔说。“三年前,那孩子不知道抽什么风,说是要改良弓箭,要把弓箭做成能够连射的,结果弓箭没做好,射到过路人身上了,人家一生气,告官了!
官府一看,这是私造军械啊,那还了得,直接关起来听候审判。任谁说情都不行,私造军械在本朝可是大罪啊!可怜他那老娘愁得一病不起,方总镖头加上那两个姐姐、姐夫到处使银子,拖关系,也就是拖延时间,人始终救不出来,您说这事儿还没多大事儿?”
“哎哟,这事儿闹得,这不自己找着挨刀嘛!”穆五叔说道。
“可不是嘛?不过也该这小子命不该绝,关了两个月还没审呢,就遇到了册封太子,大赦天下。”脚夫说道:
“这一大赦天下,方家花出去的银子也就起作用了,那些官员们也就顺坡下驴,借机把人给放了。从牢里面出来后,那三少爷也像变了个人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人躲在家里面只知道练剑,也不鼓捣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也就时不时地陪他老爹压压镖,街坊邻居都很少看见他。”
听到这里,穆五叔不禁点点头说道:“看来这个方家三少爷给他家惹的祸事还真不少,要不是因为太子册封的事,肯定不死也得掉一层皮啊!”
“谁说不是呢,像这样的小子,年纪轻轻,又有以前那些事情,方总镖头放心这么快把全部生意都给他打理,是不是太心急了些,怎么的也得再磨练几年看看再说吧!”脚夫说道,旁边的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
这时候,穆五叔看看河边,一条船上下来了两个人,原来是自己要接的人到了,连忙起身给几个脚夫道别,往河边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