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学进步了好多
这都是颜陌的功劳……
还有，他收下了我的草莓牛奶，好开心。
——摘自林浅浅日记
清晨，阳光仍旧明媚，只是风里透着凉意。
林浅浅骑着自行车，走在上学的路上。
她打着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到达学校门口，她停了车扶稳，迎面就碰见了夏书慧和夏沫。
夏沫看见她，赶紧挥手，林浅浅笑了笑，扶着自行车快步走过去，听到她们在讨论期中考。
夏书慧手上拿着一盒早餐奶，随手插上吸管：“这次数学试卷好难，大题最后两道我都没什么把握。”
“我也是，而且前面的选择题我已经错了一道了。”夏沫叹着气回应。
这次的数学试卷很难吗？
林浅浅有点噎，这明明是她感觉自己考得最好的一次啊……
该不会是她一厢情愿吧？
夏沫看她不说话，扭头问：“浅浅，你这次期中考考得怎么样呀？今天就要出成绩了，我好紧张。”
“我觉得还好吧。”林浅浅说完，又打趣道，“可能是我数学本来就差，所以没有你们这样的烦恼。”
阳光普照，人潮拥挤，三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进高一一班的教室。
…………
数学课上，杨椁从门外走进来表情仍旧严肃，手上拿着一厚摞试卷和一沓白纸。
教室里鸦雀无声，四十五双眼睛全都定定地看着她手里那张，疑似班级排名的白纸。
她也不卖关子，上来就叫班长蒋一诺分发排名表：“这是期中考的班级排名，上面也打印出来了上次摸底考的成绩，你们可以自己对比一下，如果有成绩退步幅度过大的同学，不要等我找，下了课自觉到我办公室来。”
四周静悄悄地，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林浅浅突然也紧张起来，杨椁这样发排名表的话，班里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她的成绩。
意味着颜陌也能看到。
万一她考得特别差，排名倒数怎么办？
毕竟他考前帮自己划了重点，而且考后，自己亲口对他说数学感觉很好。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正在林浅浅万分纠结的时候，排名表已经从前排传到她手上。
她接过来，第一个去找的，却是颜陌的名字。
排名表上的第一行第一个，白纸黑字，颜陌两个字，无比清晰。
林浅浅看了一眼他的成绩，数学满分，英语满分，物理满分，化学满分……
她一排看下来，发现颜陌竟然一点都不偏科，理科基本都是满分，文科也在高分之列。
忍不住扭头看向身旁的颜陌，他的表情淡淡的，仿佛一点也不觉得考第一是多难的事情。
感叹完了，开始去找自己的名字。
意料之外地，林浅浅看到自己数语外三科的排名，比摸底考的时候还进步了四名。
明明她这次英语考得很一般。
仔细看了看分数，她发现，自己进步的这四名，竟然是靠着数学拉上来的。
前面的唐南也很惊讶：“可以啊林浅浅，你这次数学及格了。”
上次摸底考的时候，150分的试卷她只考了78，而这次期中考，100分的试卷，她考了75分。
虽然跟颜陌分数栏里面的100还是隔着一条银河的差距，虽然她的物理和化学依然不及格——
但是此时此刻，林浅浅心满意足。
第一名和第二十七名，第一名和第二十三名……跟他越来越靠近了呀。
林浅浅把头埋进排名表里，忍不住傻笑。
趁着大家都在研究排名表的时候，杨椁已经雷厉风行地开始发数学试卷，发到她的时候，严厉眼神稍缓：“林浅浅同学这次数学考试进步很大，希望你再接再厉，其他理科科目也要加把劲。”
林浅浅手里拿着试卷，第一次被数学老师夸奖，有点儿不习惯。
从讲台上走下来，她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低着头，偷偷往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瞥过去。
却看到颜陌在对着她笑。
虽然那个笑容很淡，并且在阳光下显得坦坦荡荡，毫不暧昧。
***
中午，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林浅浅放学回到家，正好林爸爸也在家里。
她把这次期中考试的排名表拿出来，二老喜出望外，就差奔走相告，告诉全世界他们的女儿数学考及格了。
林浅浅有些尴尬，非常谦虚地道：“还有很多进步空间，下次再努力、努力……”
别人都不知道，只有她知道。
她这次数学能上70分，都是因为颜陌。
所以下午去学校的时候，她特地提前出门了二十分钟，去了趟小区附近的便利店。
幸好货架上依然摆放着那个牌子的草莓牛奶。
林浅浅把口袋里的零钱包拿出来翻了翻，确认自己带够了钱，于是大方地把剩下五盒全都抱在了怀里。
这导致她今天的书包格外鼓。
她背着书包气喘吁吁地走进教室时，在门口遇到了程遥，看到她的书包，程遥忍不住调侃：“你书包里装的是数学辅导书吗？是不是发现自己的理科还可以抢救，打算以后弃文从理了？”
林浅浅白他一眼：“我妈妈说了，你们学理科的人，以后都是要秃顶的，我可不想秃顶。”
不过颜陌这么聪明，肯定是个例外。
“你妈妈每天都在跟你说些什么啊？”程遥有些无奈，却还是义正言辞地反驳，“我可以保证我肯定不会秃顶，不信十年后你来找我。”
十年后的程遥，真的没有秃顶，他从一个幼稚少年变得成熟稳重，手握一家上市公司。
只是，他变了这么多，眼前这个青涩懵懂的少女却丝毫未变。
十年后的林浅浅，搬过两次家，养了一只猫，剪短一头长发。
可是从头到尾，只爱一个人。
因为这个死心眼的傻子，早就把心丢在了十年前的盛夏。
***
根据林浅浅开学以来的观察，每天下午放学之后，颜陌都会在座位上做会儿题再回家。
于是此刻，下课铃打响之后，她没有急着收拾书包，也装模作样地拿出一张物理练习卷。
背着书包跑过来的唐南，看她的眼神像是关爱智障儿童一样：“你没病吧？现在还要学习？”
“我这次物理考得太差了，我觉得我需要再努力一点。”林浅浅从铅笔盒里拿出一只笔，慷慨陈词道。
唐南沉默：“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跟你说话是在影响你考清华北大。”
说完，挥了挥手，毫不留恋道，“既然这样，那你好好做题吧，我去找齐玺一起回家了。”
林浅浅抬起头：“快走吧，不用假装犹豫。”
教室里的同学很快就走得稀稀落落，人越少，林浅浅心里就越紧张。
终于等到值日生一起出去清洗拖把，她看到颜陌放下了笔，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他是打算回家了吗？
不行……他要是走了，自己还怎么给他草莓牛奶啊。
林浅浅有点急，匆匆忙忙把课桌上的东西收拾好，然后轻轻碰了碰旁边的颜陌。
此刻教室里除了他们之外，空无一人。
她转过头，下意识放轻呼吸。
最近天气转凉，在暮色残阳的映照下，颜陌的半张侧脸显得清冷又萧索。
耳机音量调得很高，林浅浅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一阵熟悉音乐。
那个声音沙哑细腻的香港男歌手，此刻正在低低吟唱——
“缠在那颈背后，最美丽长发未留在我手，我也开心饮过酒。”
旁边的颜陌缓缓抬起头。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看向她。
这样干净纯粹的一眼，看得林浅浅近乎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摘下耳机，颜陌清冽嗓音里，带着些半梦半醒的沙哑：“林浅浅？”
“呃……我打扰你了吗？”被叫到名字的她有些紧张。
他摇摇头：“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她说完，把书包放下来，然后拿出五盒崭新包装的草莓牛奶，放在他课桌上排成一列，“我这次数学之所以进步这么多，都是因为你考前帮我划重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所以、所以就……”
颜陌视线从面前的草莓牛奶移到她身上，轻声道：“考得好，是因为你复习用功。”顿了顿，他又补充，“聪明与否不是天生的，只要你努力，什么都来得及。”
林浅浅稍愣，意识到他是在鼓励自己，莫名生出些豪情壮志来：“谢谢你，下次的考试，我也会好好复习的！”顿了顿，又十分诚恳地道，“但是这个，还是希望你能收下，不然我会不安心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
不就是希望他能收下自己送的东西吗？
颜陌闻言，轻轻笑了，眉眼像埋进了水光山色，轻轻向她一瞥，都让人心慌意乱。
垂眼想了想，他漫声回答：“那好，等到期末考，如果你进步了，我也有东西送你。”
林浅浅被他的笑容击中，思绪瞬间模糊成一片。
他这么说……算是跟她之间，有了约定么？
半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她喜欢的少年，是最好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