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露忽然就笑了。
她看向楚辞，轻轻地道：
“也许我的意思是——”
“就像李少红导演说的那样，我也觉得你之前的表演并没有用心。”
“你完全可以做得更好。”
这意思是——
在夸我？！
楚辞觉对方的思维极其跳跃。
一会云里雾里的……
一会又开始夸他了！
唉，又是一个折服在他魅力之下的凡人。
他愣了愣下意识开口问：
“你们是不是太看好我了？”
“难道就因为我长得帅吗？”
“可是我才17岁啊！”
“你难道不知道你是比我大十岁的27岁的大姐姐吗？”
“于情于法，你都不应该对我有任何想法！”
徐露听到27岁这个说法的时候，收了笑容。
她再次看一眼楚辞，扔下一句：“也没什么事，待会拍摄见。”
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说实话，这一番对话确实很莫名其妙。
徐露一开始也没想跟楚辞说什么，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并不熟悉。
只是刚才遇到楚辞，她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李少红导演对楚辞的评价：
“你没有用心演。”
“你仅仅只是在表演而已。”
“我看不到一丝一毫深层次的真感情。”
在这一瞬间，徐露下意识的就拦住了楚辞，并且念出了那句佛偈。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要做到无所住、不执着，才可生出真心。”
她不知道楚辞是不是真的确实如同李少红导演说的那样有能力做的更好。
但她觉得自己也许知道，楚辞如果真的能够做到，为什么不去做。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正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昨天她才刚刚见完心理医生……
昨天晚上……她的心情也确实不大好……
而楚辞来得很是时候。
如果说昨天晚上她只是在说笑调侃楚辞，说了句意味不明的“那我们是一类人。”
可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当她再次看到楚辞的时候，所谓“一类人”的说法忽然浮现在她心头。
消散不去。
楚辞是不是有什么心结？
可是，他才17岁。
嗯，也只比自己小十岁而已……
楚辞见徐露走远了，长叹一口气。
“演个电视剧而已，至于吗！”
“需要这么真情实感吗？”
“为什么感觉比演文艺片事儿还多……”
片场，拍摄地。
李大为导演见楚辞和徐露到场，直接喊了开拍。
柳春江和小怜私奔失败之后，两人再一次相见。
只不过短短几日，却已是物是人非。
一个已经痴傻，一个已然对这段爱情不抱任何希望。
楚辞的行为纯稚刻板。
自从一病不起，意识模糊之后，外界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能够引起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直到小怜的到来，他才终于有了反应。
楚辞的目光懵懂无神，但是却一直下意识地追随着小怜，任由小怜施为。
柳夫人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转天她就告诉楚辞：
“母亲为你定下了小怜，择日成婚。”
楚辞眼中原本散开的光芒，逐渐聚拢起来……
他看向母亲，眼神极其认真。
柳夫人心头一揪，点头：“是真的。你要要娶小怜为妻了。”
“我要娶小怜为妻了。”
“我要娶小怜为妻了。”
“我要娶小怜为妻了！”
楚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这场戏与其说是楚辞和徐露两个人的对手戏——
不如说全部都是楚辞的独角戏。
所以，徐露难得在表演期间走神。
很少有演员能够真的仅仅是去表现一个角色的言行举止，而不在表演过程中投入一丝一毫的感情。
最起码对正经的专业演员来说是这样。
但是这一次，徐露偶然从表演中分心，以第三方的视角去看待楚辞的表演——
才发现对方憧憬的笑容非常真实，真实到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
仿佛在这个情景中，这个人物就应该做出这样的行为去表达自己的情感。
李少红导演说的是对的。
楚辞真的就像是李少红导演说的那样，仅仅是在表演而已，并没有深层次的情感。
然而，对方的表演技巧实在纯熟，她这个和楚辞演对手戏的演员如果不是现在特意观察，完全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所以，当这部电视剧走上荧屏，观众不出意外也是无法察觉到的。
现场的工作人员更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楚辞的表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而都非常感慨：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楚辞笑的时候反而很想哭啊！”
“泪点，这完全是泪点。”
“天啊，为什么要拍成这个不好的结局？就不能像原著里一样，让柳春江和小怜两个人在一起吗？”
徐露听到大家对这场戏的评价非常高，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这场戏是金粉世家中柳春江和小怜这段支线剧情的结局。
因为石家大院是津市著名的旅游景点，租借限制条件极多。
所以剧组在整个拍摄工作的安排上，把这一条支线单独拿出来提前拍摄了。
在原本的剧情中，这场戏应该是在寺院中拍摄。
但是剧组直接在石家大院就近取景。
找了一个小院子，布置好场地，直接就开拍了。
楚辞轻轻松松的把上一场戏拍完了。
这一场戏却完全没有这么轻松。
因为徐露完全不配合。
不是指那种随便演演的不配合。
而是对方太过于投入了。
比她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投入。
以至于楚辞完全招架不住。
起码仅仅靠表演技巧是不够的。
这一段表演重复拍摄了三次。
在第四次拍摄的时候，楚辞举手：
“导演，停一下。”
“怎么了？”导演李大为不解。
这场戏的拍摄难度他非常清楚，他也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可以一遍过。
所以他提前说过这场戏会一直重复拍摄，直到拍到他想要的片段为止。
楚辞呼出一口气，道：“我想要和徐露沟通一下。”
远离片场的一条走廊。
徐露望向楚辞的目光中有些失望。
“你不是柳春江。”
楚辞心中有气，翻了个白眼：
“我当然不是柳春江。”
“你有病吧？”
徐露眼神坦然，居然就这么接下了楚辞的话：
“是的，我有病。”
楚辞无话可说。
他非常郁闷地转身就走。
一路见弯就拐，胡乱走了一通。
石家大院的大门近在眼前。
刘茜茜刚好进门，一抬眼看到楚辞，立刻条件反射的说道：
“今天没我的戏，但是我昨天已经把明天的戏份练习过了100遍了！”
“唉。”楚辞叹气。
他抬头望天神色忧伤：“我觉得我此时非常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