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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妖怪

“有人见过它们,它们长着人类的模样,像平民,像贵族,像你身边可爱的小孩子,它们说着善良或虚伪的言语,唱着动人的歌儿,就像寓言中那些看起来无害的精灵一样,它们与人类和睦相处,伴随着欢声笑语,可当黑夜降临的时候,它们脸上的皮变得像纸一样白,轻轻撕开,可以看到蓝色的血液在流淌,细小锋利的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趁着人类熟睡的时候,扭断人类的脖子,快乐地享受人肉的美味……它们就是妖怪。”

仙儿在与这个陌生男孩对视的一瞬间,脑海中顿时跳出了「妖怪」这两个字,她的心跳跳得很快,一丝丝凉意爬上她的脊背,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咽了下口水,瞥了一眼那片发光的湖泊,白茫茫的雾气笼罩在上头,她又转回视线,发觉那个男孩还是始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盯得她心里发怵。

过了好一会,仙儿受不了他的目光,先开口问他是谁,男孩微微笑地向前靠了一步,踮起脚尖得以与仙儿平视。

“你是那个人的孩子。”

“你是说好心吗?”

“不是。”

男孩重新站稳,忽地握住了仙儿的手,他的手凉凉的像块冰,仙儿吓得想要挣扎,男孩冲着她嘘了声,神秘地笑起来,“别乱动,这湖里面有个妖怪,要是吵醒她,我们谁也别想活。”

仙儿听到妖怪二字顿时吓了一跳,屏住了呼吸,挣脱的动作也停住了,在没有感受到男孩的恶意后,她逐渐冷静下来,将注意力放在那片湖泊上,她低声问男孩真的有妖怪吗,男孩微微点点头,他黑色的头发仿佛被一团空气包裹着,发丝轻盈地飘着。

“当然有了,因为我也是,”他说着的时候,眼里透着微微的光,“在这地方,一共有两个……噢,还有一个呢。”

“你是说我们这里有三个妖怪?”仙儿震惊不已,说出妖怪二字时,声音也都在颤抖。

男孩又点点头,他说这里的妖怪算少的了,一般在这种山林之处妖怪最多,因为自然的气息对妖怪来说是最友好的,但因为某个原因,这里的妖怪少之又少,能在这里出现的,可都是了不起的妖怪,解释完后男孩露出骄傲的微笑,等待着仙儿的反应。

“这么说你是很厉害的妖怪了。”

男孩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一脸神气,仙儿接下来问他知道刚才那道光是怎么一回事吗,男孩收起脸上的笑意,看向湖泊,仿佛能看到水底有什么似的,他严肃地回道,“是她放出来的诱饵,将其诱惑到此湖,然后将猎物拖进水中吃掉。”

拖进水中吃掉,那么,好心他……仙儿悲恸地咬住了下唇,一滴泪自眼眶中涌出,她轻轻地挣开男孩的手,她平静地问男孩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死妖怪吗,男孩愣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说不可能的,仙儿没有这个能力,人类只有被妖怪屠杀的份。

“一个月前有人死在这里,是不是湖里妖怪所为?”

男孩看了仙儿一眼,他说那个妖怪不会吃死人的。

仙儿愣住,问他是什么意思,男孩眨了一下眼睛,他说,“你说的那个人不是她杀的。”

仙儿还想问男孩话,这时湖面泛起了波纹,渐渐起了小小的波浪,水花溅上了岸,顷刻间整个湖像是沸腾了一样,男孩警惕地望向湖面,他说湖里的妖怪要出来了。

自湖中央冒出一条冲天的水柱,水花四溅,在那朦胧的雾气中,仙儿看到一条光滑的白色触手从水柱中钻出来,犹如某种软体生物,急速向着仙儿和男孩穿过来。

仙儿惊慌失措想拔腿就跑,可是男孩再次牵住了她的手,他冷静地说,“别怕,天亮了。”

在男孩刚说完话,四面的黑暗就像是薄薄的玻璃一般裂开了,能够听到冰破碎的声音,晨光极具力量地撕开了黑夜的暗,驱散了缥缈的雾气,那条白色的触手像是受了惊一般迅速缩回到水里,湖面归于平静。

男孩松开了仙儿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微笑着看着一脸茫然的仙儿,他告诉仙儿,这个妖怪受白昼时刻克制,天一亮她就只能老老实实待在湖里头。

仙儿想知道那个妖怪还会再吃人吗,男孩说,“她胃口大的很,当然要吃掉你们了。”

“妖怪就不能吃别的东西吗?”

男孩说这世间这么多可以吃的东西,可妖怪偏偏只能吃人类,觉不觉得妖怪很可怜呢?

男孩还告诉仙儿,妖怪如果不吃人类,它们的内核就会失去能量,内核一旦失去活力,妖怪就会死去,为了不让仙儿怕他,他解释自己只有诞生的那几年吃过人类,现在他吃的是一种叫做月亮果的果实,月亮果饱含与妖怪一样的能量,所以不少妖怪可以不用吃人而继续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是有妖怪吃人呢?”

男孩失神地笑了一下,他望了望逐渐爬上天空的太阳,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他没有再回答仙儿的问题,他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仙儿。”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含周。”他刚说完最后一个字,便从她的眼前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仙儿独自站在原地,她回想着含周的话,望了望四周,过了片刻,她惊诧地发现,眼前的这个湖,就是南山湖!虽然有猜过这个湖就是好心死去的湖,可还是被吓了一跳,原来昨日那道光把它从深山里面带出来了,不过也是湖底那妖怪为了吃掉她罢了。

想到天一黑,那湖里的妖怪就会诱惑无辜的人类拖进水中吃掉,仙儿不禁打了个冷颤,望着平静的湖面,她觉得毛骨悚然,那只吃人的妖怪就在那下面!原来妖怪真的存在!

含周也是妖怪,可是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他甚至告诉她很多关于妖怪的事情,为什么他会帮助她,刚见面时他说她是「那个人」的孩子,那个人不是好心又会是谁,他很有可能知道关于她的一切,想到此,仙儿感到异常的不安,感觉未来会发生很多不好的事情。

白昼时刻能够克制那只湖中妖,那么好心究竟又是谁杀的,含周说了除了湖中妖和他,还有第三只妖怪,莫非是那第三只妖怪,听含周的意思是,妖怪不一定都怕白昼,妖怪各有各的弱点,也许第三只妖怪不受白昼影响,自由行动,见好心落单,便把他……仙儿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想到好心惨死的模样,还是心痛不已。

不过,含周的话也不能全信,她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妖怪,说不定好心是被他杀的,谁都有嫌疑。

仙儿打开手绢看了看了里面的苔藓,她掰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咀嚼,还是很香很好吃,她现在需尽快回去才是,水水该饿坏了,一夜没回去,不知道她有没有害怕。

仙儿疾步走回家去,阳光照在她身上暖烘烘的,她精神稍微有点恍惚,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在做梦,可含周握住她手时,那种渗入骨髓的寒冷,她无法忘却。

“仙儿!”水水就在家门口等她,一看到仙儿,她就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仙儿,眼泪簌簌地落下,低声抽泣着,“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仙儿温柔地抚摸着水水的头,她牵着水水的手往屋里走,她说,“我去找吃的了,一不小心天就黑了,天黑路不好走,我等天亮了才回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仙儿打算不把妖怪的事情告诉水水,让水水离妖怪越远越好,这样她才有可能不会受到妖怪的伤害。

“以后不许你一个人出去了,下次一定要带上我。”水水委屈得眼泪汪汪,紧紧抓着她的手。

仙儿安慰水水连声说好,以后一定带上她。她把手绢放在桌上摊开,拿出了一片苔藓,撕下一小块来递给水水,水水露出嫌弃的表情,她用眼神问仙儿这东西能吃吗,仙儿笑着说,“可以吃,而且很好吃,你不吃的话我可吃了。”仙儿自己吃了一小块,津津有味地嚼着,水水见状,将信将疑拿了一点苔藓放入口中,入口的那丝甜令她眼前一亮,赶紧嚼起来,米饭的香味在口中蔓延开去,她开心得手舞足蹈,“好吃!好吃!我还要。”

那天晚上仙儿把一片苔藓放在水里煮,没想到煮了一会,整片苔藓竟膨胀了起来,吃进口中松松软软,好似蛋糕一般可口,两个人吃得十分开心,自从好心死后,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直到后来,仙儿一直说,人只有在肚子饱的时候才能开心。

夜深了,两人准备入睡时,这时有人焦急地敲着她们的家门,仙儿连忙穿了衣,赶去开了门,开门后发现来人是刘奶奶,那天告诉仙儿有人死了的就是这个刘奶奶。

刘奶奶一脸焦灼地对仙儿说,“仙儿,快点,快点带着水水走,村里那些人,那些人……”

村里的大人们打算趁着她们睡着之后,一把火烧了她们的家,想要活活烧死她们。

离她们家几百米的地方,十几个隐村人举着火把走向仙儿的家,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怀揣着可怕的恶意,好似夜色中前行的鬼魅,散发着比夜还要诡谲的气息。

“仙儿!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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