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初夏,一位年轻才女来到了京城。此女名窈,乃是左尚书的侄女。
此人早已才名远扬,就连那些久居京城的千金小姐们也有所耳闻。
颇有几分古时易安居士的感觉,她也是年少便已出名,后到了京城,遇到了那个值得一生的男子。
但当顾缇真正见到左窈时,她才叹,是自己多想了,左窈又怎能与易安居士相提并论呢?
她虽眉目如画,面若桃花,也颇具才气,却没有易安居士的心境。
可惜了。
顾缇微微有些失望,半句话也不说,只默默坐在一旁赏着花。
这些京中贵妇贵女们用来交际的聚会,顾缇一向是以各种理由推脱的,后来便也无人再邀请她。
今日只是因为她对于那位名声远播的才女出于好奇才来的罢。
看来还会是失望而归,顾缇瞧着茉莉花,瞧得出神。
只是过了几日,便有人送来帖子,邀顾缇去游湖,送帖之人乃是左窈。
略微想了想,顾缇还是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了。她们又不熟,与其去游湖,倒还不如自己在府中种种花。
后来,左窈又几次三番地邀请。顾缇知晓,若自己继续回绝,便会在京中留下个心气过高瞧不起人的说法。
“拜见左娘子,”顾缇盈盈一礼,唇边带笑。
“姐姐你可算是来了,前些日子听说你身子抱恙,不知可好些了?”左窈热情地过来拉住顾缇的右手。
顾缇眸光闪烁,微微一笑,“多谢左娘子挂心,我身子好多了。只是左娘子似乎与我并不相熟,若随便唤姐姐着实不太稳妥。”
况且,左窈今年已是二八,比顾缇还大了两岁。
“啊,你瞧我。只是今日见着娘子,觉得颇为熟悉,仿佛已经相识了多年似的,这才一时忘了分寸。顾娘子你可莫怪我如此之唐突啊。”
左窈偷瞄着顾缇的神色,发现其并无任何异状,神色微变。
“无妨,我看左娘子乃是性情中人,倒是十分令我羡慕。”顾缇微微摇头。
小船远离岸边,左窈唤顾缇看岸边。却没料一个不小心,顾缇失足落了水。
幸好左窈的婢女会凫水,将顾缇救了起来,却仍是让她觉得惊险不已。
大口喘着粗气,顾缇什么也没说,换了左窈带的衣裳便回了衡安侯府。
顾缇自幼体弱,如今因为此事,顾缇大病了一场,在榻上躺了大半个月。
此间,左窈来看过一两次,说着自己的不是,请求顾缇原谅。顾缇本不愿理会,奈何母亲喜欢上了这个乖巧伶俐的女子,顾缇也不得不算了。
夏日炎炎,即使房中放了不少冰块也无法散去炎热。顾缇病刚好转,能够下地了,却被这热浪逼着又病了。
无奈,顾缇被安排去了厉城的避暑山庄。
她的母亲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大长公主,因而她才能享受到这份殊荣。
避暑山庄确实凉快不少,顾缇的病好的很迅速。没事就在房间里写写字,或者出房门走走。
可她从未出过山庄,因为她大病初愈,怕她一不小心又染了病。
“娘子可真娇弱!”少年好听的声音传入顾缇耳中,她转身看去,见一青衣男子。
好一个俊美的少年!顾缇心道,施了一礼,“拜见大王。”
皇帝有四位兄弟,两位姐姐,这南王赵洵便是其中年纪最小的,尚才十八。
赵洵同样也是体弱,才在此处静养。因此,顾缇虽与他没见过几次,却也不难猜出其身份。
“你是何人?”赵洵瞧着眼前这少女,也似乎有些印象,但却想不起来。
“回大王,民女乃是大长公主的义女,顾缇。”
顾缇实乃大长公主闺中好友的女儿,后顾缇双亲纷纷离世,大长公主看她可怜,便收做义女。
赵洵这才想起来,顾缇便是他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形如弱柳的女孩。
“原来是你,你还是如以前一样,形如弱柳,风吹便倒。”赵洵调笑道。
顾缇也不在意,他说的也是事实,只笑笑,“大王所言极是,若大王无事,民女便告退了。”
此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无聊,赵洵总往这边走动,找顾缇说说话,聊聊天。
顾缇此次大病让她身体更加虚弱了,赵洵却没事就拉着她锻炼,她体力差,总是晕倒。
这弄得顾缇都有心理阴影了,若不是看在赵洵是南王的份上,她也不会任他折腾。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顾缇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好。脸色也渐渐褪去了原本病态的白,红润起来。
“姑娘今日气色真好!”侍女秋分不禁笑道。
“嗯,”顾缇浅笑着点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笑意渐浓。
今日,顾缇见赵洵来了,便笑着向其表示感谢。
“不必谢孤,孤不过是看在大长公主的份上才帮你的。”
顾缇笑意未减,眉眼弯弯,双眸灿若星辰。
“民女将归,大王若不嫌弃,便收下这荷包,算是临别之礼。”顾缇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一朵兰花。
这是她亲手绣的,但为了避人非议,便没有落款。
见赵洵迟迟没有动作,顾缇便道:“大王想必是嫌弃我这绣工拙劣,是我唐突了。”
她正欲收回荷包,却被赵洵一把抢去,“并非如此,只是见你没有绣字有些惊讶罢了。”
“不绣字是怕玷污了大王名声,若有人问起,大王说这是太妃娘娘送的便是。”
顾缇说的太妃,是先皇最宠爱的兰妃,也就是赵洵的生母。
赵洵看着顾缇,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