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怕打搅姜艾九工作,杨玫已经几天没和她联系了。姜艾九每拿起手机要拨过去,又怕会自讨没趣,只得放下。
近一点,吃完饭就匆忙上岗了,有个重症患者还身患其他疾病,需要及时救治,医生同几个护士给病人吸痰,插氧,忙前忙后。
这是2020年的一月十五,天气湿冷,阴寒,穿的再厚也还是会觉得凉,缩脖、发抖是常态,然而那群穿防护服、戴护目镜、兜口罩的医生护士们却大汗淋漓,后背一片湿凉,额头细汗层层,护目镜也早被呼出的气给蒙上“云雾”,直顺着滴下水来。
“我在人民广场吃着炸鸡,而此时此刻你在哪里~虽然或许你在声东击西,但疲倦已让我懒得怀疑……”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本应静音调震动的,兴许是进手术室忘记了。好在这会儿那位重症病人也已经没事了,救治工作暂告一段落。
出急救室。
看了眼手机屏幕,这是个陌生号码,一直不厌其烦的响着,她不多想,接起。
“您好,请……”
请问哪位?这是她每次接陌生号码的第一句问话。有时候,是有人打错了;有时候,是卖保险、卖房子、做问卷调查的;更有时候,还是同个医院的某个不知情的小伙子来求爱的。
然而这次,对方却突然将她的话打断——
“请问你是姜艾九吗?”
姜艾九奇怪,还是点头回一句“是啊。”
“是这样的,我们景致小区统一测量体温,你母亲因高烧被送往金滩医院,医生说她是重症患者,已经住进重症病房了。”一通话告知下来,没听见对方一点回音,小区负责人又立马安慰道,“也别太着急,乐观些,多开导开导老人家,总会好转的……”
后面说了什么,姜艾九是一句没听进去。
她拿着手机的手垂了下去,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一片灰蒙蒙,今天注定是个没有太阳且阴黯的坏天气,偶尔夹杂着凉风袭来,就像刀子刮到人脸上,生疼。
听到电话那头“喂”了好几声,她才再次拿起电话,绵软无力的说了声“谢谢”,将手机挂断。
眼睛突然就模糊了,泪水流了下来。她伸手一抹,看着手上的水渍发呆。
早知道,今天就不喝那么多水了!
想到什么似的,她开始在医院里头疯跑,一护士推着轮椅奇怪的扫了眼这怪异的身影,不免皱眉。作为一名护士怎能带头在医院莽撞奔跑,要是撞到人了怎么办!
但姜艾九可顾不了那么多,电话里头说她妈妈在金滩医院,金滩不就是她所在的医院吗,她一定要去看看她,哪怕这老太太会挥着手赶她走……
刚到护士站台前想问杨玫女士住哪间病房,气喘吁吁的,不待她问出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护士长的声音——
“艾九,你到处跑什么,代医生那儿需要你跟!”蔡护士长从没见她玩忽职守过,放在平常也就说说算了,可这是特殊时期,怎能如此马虎!
“还不快去!”
这是又一台手术,病人年纪83岁,重症加之高龄,这会儿呼吸急促,急需抢救,需要几名有经验的护士跟场打下手,可这会儿人手不够,护士长又有别的任务,只得姜艾九上。她找了一圈终于找到她,语气难免冷厉了些。
姜艾九面色纠结,看看护士长,又看看护士站台的站岗护士,还是艰难转身,听护士长的话去病房跟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