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生来,林初第一次做了人生中真正属于自己的梦。幼时,鬼魂惊扰不断,总噩梦连连。可后来虽不再有鬼魂惊扰,林初还是没能有梦。
可这一出府,像是有个机关被打开,一切也都跟着自然而然的动了起来。
原来做梦的时候,人真的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哪怕梦境再叫人惊讶,人也会沉溺其中,不愿意承认身在梦境的事实。
这是一个幸福的梦,幸福到林初很快就清楚这是梦境。梦里面她一直在笑着,她被人抱在怀里,那个拥抱是那么的温暖。
林初睁开眼,看见了一只白色的大鸟。那只大鸟也看着她,眼里闪着金色的光辉。
林初能听懂它说的话,像是在另一个世界和它沟通着。很奇怪,这种沟通连接上就像是灵魂被绑在一起了一样,就像是被打开的结又重新连接上了一样。
白凤鸟能感受到的一切,林初都能感受到。白凤鸟所经历过的一切也在林初的脑海里模糊地闪现着。
连同刚刚那个梦也不断闪现着。林初一时不知道,那是自己的梦还是白凤的记忆。
此刻,白凤的伤痛变成了林初的伤痛,林初的孤独也溢满了白凤的孤独。
白凤伸长脖颈,林初的脑袋就靠着白凤。白凤的翅膀笼着林初的身子,像是在拥抱一样。
白凤的翅膀上有一道划伤,划伤的伤口上又带着烧伤。
“你是因为受伤困在这里的啊。”林初轻抚着白凤被烧焦的羽毛,“你不该在这里的。”
白凤是在回天的时候被突然袭击,这才落在了界山上。
林初咬破了手指,把血抹在白凤的伤口上。
“只要许愿,你的血能帮你实现一切。”林初五岁的时候,有个男人这样告诉林初。
白凤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天上的云彩也渐渐有了彩色。
白凤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飘,羽毛也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林初还有问题要问,抓住白凤的爪。
“你知道手莲吗?”
白凤轻晃翅膀。林初知道白凤从未听说过这东西,就只能看着白凤一点点升上天空。属于白凤的记忆变得愈加模糊,林初就好像从另一个梦里醒来。
林初看着白凤离开界山,有些无奈。
那东西说神兽能开天眼,知晓天下万物生灵,怎么会连白凤都查不出这东西的下落。
自己这一趟算是白来了,还不知道家里那边得闹成什么样。
山脚下赤瑛还在打听着林初的下落。林初的身份敏感,赤瑛不好泄露林初身份。
小姐身上都是些好东西,现下世道不太平,一个人在外面怕是会被贼人惦记上。
街上倒是有不少兵士,只不过那些个兵士也都恨这大雪天还要轮值,一个个都瞪圆了眼睛看着走过的赤瑛。
小姐走过的时候,也是这样被他们盯着看吗?
林初是赤瑛放在心尖上的人。在赤瑛心里头,林初是真正尊贵的人,是其他公子小姐都比不上的。
赤瑛在一众难民里头也是显眼,一个妇人见赤瑛穿着也像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就上前问了几句。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只不过出门替主子送句话。”赤瑛很是警惕,这灾荒连天的日子里头人心最是肮脏。
“姑娘别理她,她本就是个骗子。早些还差点骗了个问路的小娘子五十两银子。”隔壁一个小厮打断了。
“五十两?”赤瑛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林初。这骗子本就是看人下菜碟的,能要得起五十两的人可不多。
“对,所幸那姑娘被我家二小姐救了。”
“小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一没偷二没抢怎么就是骗子了。这如今的世道挣口饭吃不容易,小哥何必如此恶言相向。”
那小厮没再理她。那妇人悻悻离去。
“敢问小哥是在哪位大人府上当差。”
“户部吕侍郎府上的。”那小厮察觉到了什么,“姑娘您莫不是与那姑娘认识,问得这样仔细。”
“倒也不是,只是小哥帮了我,便想多说几句,再请您吃口酒。”
那小厮挥挥手,又见赤瑛容貌清丽有意结交。“举手之劳罢了,比不得我们二小姐还派了人送那姑娘去了界山。”
“界山?”
那小厮见她有了兴趣,继续说了下去。
赤瑛听那小厮讲了许久,猜到那话里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林初,别过那小厮后,就往界山方向走。
正往那边走着,赤瑛突然觉的有人拉了她的衣袖。可回头一看,不过就是几个士兵正在搬运尸体。
偶尔也会有半死不活的人被混进死人堆里,只是这些都不是赤瑛眼下的要紧事,也不是赤瑛能管得了的事。
眼下已经入夜,要是不快点找到林初,林初就免不了要在山上过夜了。名节还是小事,山上豺狼虎豹不知道有多少,要是伤及性命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