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学秘境。
圣人岛。
夏天机已经回来，将众教习召至他办公的圣人岛上，开始商议。
“明日便真正开始授课了，教案编得如何了？”夏天机对夏语冰问道，带着些意味深长的笑。
这两三日里的传闻，他一回来便听人说了，也是对自己这位掌务教习另眼相看了。
夏语冰一脸淡然：“我将上一届的教案，拿来改了一下。”
这般操作，却没有令众人说什么，毕竟宫学的教案皆是早已成熟的套路了。
甚至有的时候，会照抄前几届的，只是改一下算基操了。
“夫子追去天外，可发现了什么？”夏蝉问道。
既是宫学内务，老天师自然不宜在场，众人也就只能看着夏天机。
“确实有人行事鬼祟，却不曾捉到，让他逃了。”夏天机沉声，语气微凛。
众人皆是杀气骤起，墨嵩猛一拍案，哼道：“星辰圣地是活腻了吗！”
“住口！”夏天机正色斥道，“未有实证前，不得在明面上如此议论。”
墨嵩眉梢微蹙，冷哼一声，却也听懂了，不可明面？
但众人都知晓，能做到此事的，定是与星辰圣地有关。
打碎一枚小星辰很简单，半圣足以，但要如此针对性的制成“流星雨”，必须得是土行道术中的强者。
星辰圣地的人，对此就很擅长。
“也可能是天穹道门，《八相道术》深不可测……”夏语冰说道。
众人微微点头，夏天机心中也很赞同。
但他还是道：“我都算不到对方来历，他隐藏了道痕气机，定是有神器傍身。”
大圣境的兵器，可以抹去持有者的一切道痕，紊乱一时天机，不被追查测算。
而源气大陆上的大圣神器，并不算太少。
“可能对方就是想让我们，与星辰圣地和天穹道门闹翻脸，才故意用了这样的手段……据我所知，符阵师，也有这般神通。”夏语冰淡淡道。
“嗯？”众人惊疑，却是不曾想过符阵师的嫌疑。
夏语冰的话，令夏蝉微凝美眸：“若是符阵师，至少也是半圣境。”
“不会是颜邙。”墨嵩摇头。
“你们说，今年我们的生源这般好，会不会是友院……”一位教习忍不住猜测。
众人心头一凛，皆是瞬间想到两个嫌疑目标。
源尊书院！
还有，西夏宫学！
如果是因为嫉妒生源，那定是这两方无疑。
“不会。”夏天机摇了摇头，他从未怀疑过这两边。
“不管是谁，敢对我宫学的学生出手，定要他付出代价！”墨嵩带着杀机说道。
夏蝉想了想，道：“可以去查，这段时间，哪一方的大圣神器外借了，或是离开过祖地……多半能有痕迹留下。”
这类神器，地位崇高，且力量强大，若是被催动定有异象伴随。
“若是有一双道痕神眼就好了……”夏天机瞥了墨嵩一眼。
墨嵩微怔，道：“墨家倒是出了一个道痕神眼，可境界太低了，只怕不能看出什么线索。”
道痕神眼，此乃墨家先祖练就的神通，随后便融入了墨家血脉之中，化成了一种先天血脉神通。
拥有此眼者，可根据天地间残留的道痕，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
在这种神眼之下，就算有意抹掉道痕，也不可能完全擦干净，还是会被看出来线索。
此等神通，近乎规则。
“将九幽鼎暂给他傍身，在仙器加持下他的神眼可以看到更多。”夏蝉正色道，眼下一喜，看了看墨嵩。
众人也是瞥了过来。
“墨家与我无关，有什么事情，你们可直接与墨独商议。”墨嵩淡淡说道。
在座的人皆是知晓，墨嵩对墨家并无归属感，询问于他只是想得到他的点头。
虽然墨嵩离开了墨家，但他还是姓墨，不曾改掉。
“既然如此，便这般定了，散会后我将带着九幽鼎，去找墨独。”夏天机大手一挥，将此事定下。
有一双道痕神眼在，不好生利用一下，这口气实在是出不顺畅。
那个胆敢算计东夏宫学的人，等着承受我等的怒火吧！
“咚……”
翌日，辰时，宫学秘境中响起晨钟声。
所有弟子皆集于聚才岛，准备聆听夫子的教诲。
这开学第一课，一般都是在这里上的。
与吴缺记忆中，在故乡的开学第一课有些相似，学生们端着小板凳排排坐，等着一个半死老头儿训话。
不过，在聚才岛上，众人没有小板凳，皆是席地而坐。
聪明些的人，自带了蒲团或是草垫。
“屁屁凉……”一大早，露水还没干呢，就席地而坐，众学生座下时皆有这般感受。
“孩子们，欢迎来到东夏宫学，我是夫子夏天机。”夏天机高坐讲台，离地一丈，颇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
在夏天机的问候中，开学第一课就这么草率地开始了。
为何草率，因为夏天机说的话，令人觉得他像是在背诵演讲稿。
像极了，将上一届的发言稿，拿过来直接照抄了。
教务岛上那群教习，还真是懒呐！吴缺都忍不住感慨，这背诵原文的既视感，毫无感情且不生动。
夏天机说着说着，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样显得很没水平。
于是，他决定说点有营养的：“尔等为何修行？”
然后，将这个作为了课堂作业，要求众人立刻思考，组织语言，他会随机抽人来回答。
“这也太……这课程教案是夏语冰写的吧……”吴缺嘴角微抽，对这种流程他太熟悉了，在故乡十几年的学习生涯都是这么过来的。
就像是老师问，你为什么读书，读书对你来说有什么作用……还让你写几百字的感言。
“嗯，这位同学，你来回答一下。”夏天机似乎瞥见了吴缺嘴角的不屑，顿时眯眼点中了他。
众人皆是转头，全场数百人的目光，皆是定在了吴缺身上。
朋友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与幸灾乐祸。
“呃……我，”吴缺挺直了腰杆儿，左右看了看，道，“其实我不想修行，都是生活所迫。”
这句话，吴缺道出了心声。
若是能在故乡苟下去，鬼才愿意来你这血雨腥风的修行世界，争个你死我活。
逛街、看戏、恋爱、旅行……不香吗？
虽然活得短些，也不会担心，明日就有身首异处的高风险，没什么胆战心惊。
“哈哈哈……”毫不意外，吴缺的话立刻引得众人嘲笑。
“哈哈哈，笑死我了！”
“什么鬼生活所迫……”
“……”
“呃！”夏天机都懵了，多少岁月以来，他听过太多版本的答案。
有人说，为了长生而修行。有人说，为了匡扶正道而修行。也有人说，为了修行界之崛起，为了再现璀璨盛世……
但，听起来都太官方了，不如吴缺这句话通透人心。
生活所迫！
是啊，在这该死的源气大陆，不修行连命都不好保住。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得不修行，不得不拿起刀剑。
夏天机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顿时对吴缺的印象颇为不错。
吴缺也不曾想到，自己随意一句话，令夏天机都思考人生了。
“嗯，说得不错。”夏天机当即赞赏道。
“嗯？”方才大笑的学生，皆是愣住，这是什么展开？
这样没有志气的发言，居然也可以被称作不错？
夫子，您没老糊涂吧？
这还没我的志向高呢……不少人这般想着，对这个连闯仙鼎山三条大道的师兄，满是鄙视。
“这位同学，你的答案是什么？”夏天机又转向他人，看了看坐在人群中的一个忧郁少年。
夏玄被点名，有些意外，他觉得自己在众人中排名并不靠前，怎会被先点到。
但夫子既然问了，他也在众目睽睽下开口，道：“为了东夏皇朝再现辉煌……”
“不错。”夏天机赞了一句，但显得很随意，很不走心。
“你呢？”夏天机点了另一人。
“为了长生问道……”
“我想去仙界看看……”
“……”
随后，夏天机点中了十几人，一炷香转眼就快过去了。
吴缺察觉到了什么，夫子怎么老是在这个环节，难道……在故意凑时长？
果然，夏天机又连问了数十人，几乎快将所有学生都问一遍了。
“莫飞，你的答案呢？”夏天机道。
“我想再现先祖荣光，守护这片大地。”莫飞开始了他的演讲，十分的热血沸腾。
但夏天机显然不兴奋，他嘴角洋溢着喜悦，他就喜欢这种话多的同学。
这样一来，又可以凑不少时长了。
“好！”莫飞热血沸腾的演讲结束，不少人都被打动，连教习中都有人鼓掌。
若不是知道，这货是昨晚临时赶工，让万罗替他写的演讲稿的话……吴缺差点也血脉沸腾了。
对于流程很熟的各大势力出来的学生，都知道第一课上会问什么，为了给夏天机有个好印象，都是下了功夫的。
“古黎同学，你修行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的姓氏，为了这世间苍生。”古黎也说得很官方，但却不是敷衍之色。
但夏天机却不在乎，她是不是敷衍，所有人的性情他早有资料了解。他有些不悦，这姑娘也太寡言了，才几句话就结束，这让我怎么凑时长？
按照规矩，开学夫子的第一课，必须有两个时辰。
这才过去一个时辰，你们不多说点，我怎么对得起祖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