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呼吸,感觉自己掉进了水里。
我猛的睁开眼,发现太子坐在我旁边,还捏着我的鼻子。
“醒了就起来,哪有主子叫奴婢起床的。”我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黑咕隆咚的,我怕不是刚躺下十分钟吧。
我翻过身,平躺着,打算再次入睡。
“喂。”烦人的声音又响起。
我睁开眼,一张脸出现在我眼前。
“(脏话),大早上的你有病啊!”我猛地坐起来,他也没来得及闪开,我们两的头就这么砰的撞到了一起。
“换好衣服出来。”我还没骂完的,一坨衣服就飞到我脸上,我拿开时,只听到砰的关门声。
“痛死了。”我揉了揉被撞的额头,不对,是我撞向他的。
我拿起手中的服饰。这怎么穿?先穿哪件?我这件看看,那件扯扯,这大云人穿衣服可真麻烦。
我胡乱地往身上套,也不管穿没穿对了,跟着感觉走。
我推开门,外面雪已经停了,太子手中握着剑,身上披着白色大裘,天还没有完全亮,烛灯下的他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高高束起的墨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
像画一样......
如果说西金的男子是沙漠中威武的猎豹,那太子则像是与世无争又高高在上的狼王。
他看着宫墙外的天,眼神里有种读不透的孤寂。
他余光撇到我,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由清冷转为惊讶,嘴巴微张,看我跟个怪物似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吗?我只不过换了身衣服,就被我的美貌惊讶到了吗。好吧,看他那看鬼一样的眼神,我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
“念一!”他转了过去,手握拳放到嘴前,口意,他耳朵还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烛灯照红的。
他喊完后,一个黑影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把我拉进了房间。
“小主,得罪了。”眼前的人说完,就开始扒我衣服。
“喂!”我推开她,哦,还好是个女的。
她低着头,我能看到她左半边脸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一半脸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
“他干嘛叫你扒我衣服。”我问地莫名其妙。
“实不相瞒,小主衣服,穿反了。”她说话了,声音却异常粗犷,比我贪吃了很多炒豆子,喉咙痛的声音还要粗犷。可能,神经病太子身边的人都很奇怪吧。
“反了?”我扒拉着身上的衣服。“没有啊。”
“是顺序,由内到外,反了。”她又开口,要不是她饱满的身材,还真看不出是个女的。阿虎的身材也这样呀,阿虎的声音还很好听呢。
等等,由内到外反了是什么意思?我看着自己穿在外面的......我还以为这是防止衣服脏的档布呢......
我仔细回味了刚才太子的表情,脸逐渐红了起来,我恨不得马上原地消失,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念一的帮助下,我总算穿好了衣服。
我推开门,太子已经不是那副忧郁的表情了,他倚在柱子上,忍着笑意地看着我。真想打他。大冬天的,我的脸却格外地烫,可恶,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羞辱过我。
马夫从侧门牵来一匹马,高傲的样子像极了某个人。我拍了拍马脸,它还扭过头去,切,一匹马而已,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太子翻身上了马,还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嘿,小看谁,我骑马的时候,你还在尿裤子吧。我白了他一眼,自己翻身上了马。
得让他看看我的厉害,我抢过了缰绳,他坐在我后面,似乎没有要抢回来的意思,正合我意。我一抽缰绳,一夹马肚子,马儿迈开腿,跑出了东宫。
我们驰骋在无人的街道上,我也不知道去哪,跑就对了。
沿着大路转了个弯,嘿,前面是死胡同。我拉着缰绳,想让这匹马停下来,这笨马,怎么这么不听话。它还是一个劲地猛冲。
“喂!怎么不停啊。”我拽着缰绳。我难道就命丧于此吗。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这强烈的冲击。
我感觉到身后的人环住了我,握住了我手上的缰绳。
伴随着缰绳往猛后拉的动作,马匹总算是在那堵墙前停下来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惊魂未定,还没遇到过这么不听话的马。
我拍了拍马头,说:“我管你是什么尊贵的马,我骑在你身上,你就得听我的。”马似乎不赞同地蹬了蹬腿,还摇晃着头,想把我摔下去。
“它肯让你骑就不错了,还指望它听你的。”太子说话了,双臂环住我,抚摸着马头,安抚着它。“你吓到我马了。”他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这话听着,阴阳怪气的。
我们继续上路,我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去拿,清晨的冷风像刀子一般划过,我往后靠了靠,太子的大裘就是比自己的暖和。
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急刹吓醒了我。
“差点就赶不上了。”
我回头疑惑地看着他,然后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是初升的太阳。
朦朦胧胧地雾气以肉眼可见速度散开,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第一束阳光打在我脸上,又好像打在了我的心坎上,给这冰天雪地带来一丝丝温暖。
他翻身下了马,这是一片很空旷的草原,虽然草都黄了。
“我每天早上都要来这里练武。”他说完,便抽出了剑。
“哦。”我随意附和着。
“你以后也要来练。”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剑,一边说着。
“啥!”吓得我一巴拍在马上,还好不是很大力。“凭什么!”
“你以后要经常跟我走一起的,万一遇上什么刺客,我可保不了你。”他手上的剑看得我眼花缭乱的,但他的气息却一点都不喘。
“我怎么就经常要跟你走了?”我发出疑惑的声音。
“在外人看来。”他顿了顿,“你是我刚娶过门的小妾。但在我看来,我可是有你把柄的人。”好你个太子,把我逼到这种地步。
我翻下了马,向他喊道:“喂,你给我一把剑。”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指了指马,原来马身上还挂着一把呢。
剑出鞘,划过空气,发出呜呜的声音。是把好剑。虽然有点重。
“那已经是我能找到最轻的剑了。”他似乎看出了我的苦恼,开口道。
“不要小看人。”我提着剑冲上去。他无动于衷,到处都是破绽。哼,我勾起嘴角,往他身上刺去。
就在我的剑快要碰到他时,他一个闪身,啪的一声打在我手臂的麻筋上。我手里的剑直挺挺地插在泥土里,人也倒在他的手臂上。
“你好菜啊。”他嘲笑着。
我扑腾着起来,手上的麻劲儿还没过,还使不上力气。“说谁呢你!”我揉着手,愤愤地看向他。等麻劲儿一过,我又拔起剑,刺过去。
“你要谋杀亲夫么。”他一次次躲过我的招数,一步一步往后退,也不还手,就这么躲着我的剑。而我也就是这么不争气,连他的头发丝都没消掉一根。
也不知道我刺了多少下,他躲了多少次。
累死我了。我这么想着。看看前面的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
忽然,他停了下来,微微侧过身,我愣了一下,身子没跟上脑子,就这么直挺挺地往他身上靠了过去。
我挣扎着,他却没有放我走的意思。刚刚“行刺”了这么久,累都累死了,我也懒得挣扎了,干脆就靠着休息会。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叫秦正午。”他在我耳边说了,然后便放开了我。
秦正午。
在回去的路上,我看着慢慢升起来的太阳。是啊,没有任何一个时间的太阳,比正午的更加火热,更加凶猛。他一出生便被铺好了路,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在这高高的宫墙中成长。
他好像有点可怜。
可他爹毁了我家!
可是......是他父亲的过错,我有必要迁怒于他吗。
我陷入了沉思。西金王朝并不严格,大家都是开心就好,再说,阿爹只娶了阿娘一人,我的哥哥也都是亲亲的哥哥,谁来当王,是根本没所谓的啊。
“秦正午。”我喊了他一句。
他低头看着我,笑着说:“这么快就直呼我大名,不怕给什么小人听见,说你犯了名讳。”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片大草地回来后,他的心情就格外的好。
我把想问的东西咽了下去,都堵到嗓子眼了,哎,问出来也不太好。
“怎么了?”他看我想问又不问,心里也是痒痒,“不要话说一半。”
“我不想说了。”我就不说,就是要让你惦记着。我嘴角微微勾起,我看向远边的天空。
很深邃,湛蓝湛蓝的,太阳已经快升到头顶了,我伸出手,透过手指的缝隙,看着高高在上的耀眼的太阳。
正午的太阳似乎也没这么高高在上。
“呜吼!”我张开双手,坐在马背上驰骋的感觉,好久没这么放松了,如果后面没有这个人我可能会更开心。
“你也喊喊看。”我戳戳秦正午,意思道。
“太蠢了,不要。”
“喊嘛喊嘛。很舒服的,把内心想法喊出来。”我继续戳着,他似乎有点怕痒。嘿嘿,找到他弱点了。
“坐我前面的是个小傻子!”他忽然间来了这么一句。
嘿,我没骂你呢,你倒是先骂起我来了。
“坐我后面的是大傻子!”我也喊了一句。街上路过的居民似乎被我们逗笑了,还有大胆的小贩喊着,“打情骂俏就回家吧!”
众人哄笑。
哎,有点羞羞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