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偏偏四人间气氛微妙，一时间都陷入沉默。
凌湛尘性格冷傲孤僻，不喜多言，宋轩明性格沉稳内敛，话也不多。
他们二人又相互看不顺眼，倒是让夹在中间的叶芷奕不知道该怎么起话头。
柳芸霓现在一门心思在玄武石上，虽然看出了他们三人之间关系有些微妙，但没有太多精力去调节气氛。
叶芷奕生性散漫，不喜欢麻烦的事情，于是任由这尴尬的氛围持续，直到一阵骚动打破庭院内的沉默。
“他们来了。”柳芸霓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出了庭院。
叶芷奕暗自舒了口气，不管凌宋二人，跟着柳芸霓而去。
见叶芷奕和柳芸霓都离开了，凌湛尘起身刚追去，却听宋轩明开口道：“芷奕是个好姑娘，你若真心喜欢她，就好好待她。”
凌湛尘顿住脚步，语带不屑：“我与她之间的事用不着旁人指手画脚。”
“你…”
凌湛尘的态度让宋轩明气急，可偏偏凌湛尘的话也让他无法反驳。
虽然叶芷奕唤他一声大哥，他终究只是她的义兄。
更何况他能看出叶芷奕是喜欢凌湛尘的，他又有何资格插手他们二人之间的事。
可是，望着凌湛尘离去的背影，宋轩明心里还是有一丝不甘，至少要让叶芷奕知道他的心意。
柳芸霓带着众人穿过重重走廊来到一处宽阔的院落，此时院落里聚集了许多人，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个火把。
看那些人穿着朴素，不像是富贵氏族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还有七八岁的孩童。
“他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叶芷奕好奇地问道。
柳芸霓轻叹一声道：“他们是我北国普通的百姓，来这里，是为了除妖。”
除妖！
叶芷奕心中一惊，脑海中不自觉地飘过那个紫袍男子的身影。
她正暗笑自己浮想联翩，没想到只听一道轻蔑的笑声传来，紫袍男子就真的出现在了那群人面前。
那群人的神情一下子都变了，有的人缩着脖子，有的人咽着口水，还有的人暗中握紧手中的火把，恐惧在人群中弥漫。
“杀了他，杀了他。”不知道是谁壮着胆子喊了一句，人们像是得到了支撑，一起高喊起来，“杀了他，杀了他。”
此时的紫袍男子虽然相貌改变不大，可是能看出透着一股少年的英气。
他见众人高喊要杀了自己，一时怒气冲顶，大吼一声：“全部给我闭嘴。”
接着便见到漫天的桃花花瓣从他背后飞出，将人群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桃花阵。
叶芷奕暗叫糟糕，那桃花阵她是见识过的，饶是她这般修为，都很难支撑许久，更何况是这些普通的北国百姓，怕是要全部葬身那阵中。
叶芷奕下意识想要上前相助，却被凌湛尘拉住，只听凌湛尘开口道：“你忘了，在这幻境里，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叶芷奕这才清醒过来，可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看着桃花阵里一个一个倒下的百姓，她于心不忍，转身掩面躲到凌湛尘怀中。
叶芷奕虽然游荡江湖许久，也算是见过不少打打杀杀。可是眼前这么多普通百姓被杀，她还是头一次遇到，她实在看不下去。
毕竟对于叶芷奕来说，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生命。
每一个人只有一次活着的机会，她从来不觉得一个人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去判决他人的生死，这样太不公平。
凌湛尘抱紧怀中微微颤抖的叶芷奕，心生怜惜，她还是太心软了。
惨叫声停止了，凌湛尘低语：“已经结束了，你若不想看就不要勉强自己。”
叶芷奕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转过了身，只见桃花阵散去，地上躺着那群百姓的尸体。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只见柳卿玉一袭红裙，赤着脚，呆呆地站在那儿望着这满地的尸体。
绝望，恐惧，不安，迷茫，各种情绪糅杂在她好看的眼眸中，静默许久，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紫袍男子在见到柳卿玉的一瞬间，原本狠厉的面容褪去，换上温柔的神情。
他来到她身旁蹲下，轻抚着她的面颊道：“没事了，玉儿，我说过我会处理好的，你看，再也没有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柳卿玉面如死灰地打掉紫袍男子的手，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藜杉，或许我们一开始就错了，人和妖怎么可能在一起呢？我曾以为只要我们真心相爱，所有困难我们都可以一起克服。可我还是太天真了，为了我们，死了太多的人。我累了，倦了，坚持不下去了，藜杉，我们就此永别吧。”
说着，柳卿玉一刀刺进了藜杉的心口。
藜杉似乎早就看穿了柳卿玉的心思，即使中了一刀，脸上还挂着笑容：“玉儿，我说过，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达成心愿。”
柳卿玉望着嘴角沁出血迹的藜杉，终于崩溃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这条命，我会赔给你。”
然后拔出藜杉心口的刀，又直直地插进自己的心口。
藜杉面上难掩震惊：“玉儿，你明知道我是妖，普通的匕首根本杀不死我，你又何必这么做？”
柳卿玉眼角有泪，声音逐渐沙哑：“我真的累了，这一世你我人妖殊途，只祈求下一世我也可以投胎做个妖，再与你长相厮守。”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停止了呼吸，而这幻境也在此刻停止了。
这里发生的事情柳芸霓不知道重复经历了多少遍，可每一次经历过后，心头都是沉甸甸的。
而这种沉甸甸的心情，似乎会传染，叶芷奕和凌湛尘也都唏嘘不已。
此时柳芸霓开口道：“起初柳卿玉是北国开国国君的亲妹妹，也是北国第一个受封的公主，而这里就是她的府邸。相传她是被一个很凶恶的妖怪害死的，这件事成了柳氏一族的秘闻。可真相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