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十年前,敛家家产浩荡,风头一度超过潍城所有的商家,敛家老爷心头极高,在行商方面不择手段,雷令风行的作风让其他商家门户都有所避讳,特别在商会里,敛老爷更是一手遮天。
敛誉是敛老爷唯一的儿子,底下还有两个庶出的妹妹,万千宠爱在一身的生活让敛誉的个性十分横行霸道,小时候和楚家几兄弟玩耍的时候,也就喜欢抢他们手上的玩意,楚阳最调皮,往往和楚谦联合一起对付敛誉,可是楚烨最胆小,在这个时候就会把事情都告诉楚老爷子。
碍于敛老爷的面子,楚老爷子也是三番四次地责骂他们兄弟不准欺负敛誉,后来敛家家道中落,携儿带女逃奔到别的城市重新开始。
十年后的今日,楚谦再遇敛誉,本以为他长大之后会改掉以前那些自私的行径,可惜,似乎在外打拼多年以后,他的个性变得更加阴狠,抢别人的东西再也不是明着抢,而是阴着抢了。
春节的气氛越来越浓,走在街上,百姓都在不同的小摊前面流连,小贩在高声叫卖,大小马车川流不息,楚家的马车在醉乡楼的对面停下,帘子一掀,楚谦和楚阳便下了马车,启源和封源把马车绑好,便随着他们进了那座空空的楼房。
本来楚老爷子是叮嘱他们兄弟仨去的,毕竟开设酒楼的事儿要从长计议,可是茶庄和布坊的生意需要人盯着,楚谦就把楚烨打发去了,这里面,不得不说他有点儿私心,毕竟楚烨比较老实,面对敛誉这样的人毕竟会吃亏,而且,他要是和敛誉动起手来,说不定楚烨又会想以前一样在后面拉着劝着了。
经过昨日,楚阳这小子也被迫的跟无瑕表明了心声,然后楚谦明着暗着的一挑拨,把敛誉调戏亦然的事儿说了出来,楚阳这一想,真是不得了啊,此人回城不过一段时日,就想染指他们的媳妇儿,当下怒从中来。
猛虎不及地头蛇,敛家早已经不是到处呼风唤雨的敛家了,十年之后,敛誉再度回城,虽然手上的家业甚丰,可暂时也不可以跟楚家的基业做比较的,再说,要不是在开设酒楼需要依仗他们楚家,姓敛的何须找上楚家,共分一杯羹呢。
楚谦和楚阳对视一眼,便踏进了那间空荡的楼房,原本这里也是一间酒楼,一开张的时候风光了几天,可终究不敌醉乡楼,生意越来越惨淡,可楚谦也想不到,店主会这么快脱手要把茶楼卖给敛誉。
那时候敛誉正站在柜台前,看见楚谦和楚阳来了,便缓缓地走出来,双手一拱,笑道,“楚兄、楚弟,好久不见,敛誉有失远迎了。”敛誉比楚阳年长那么一点,叫的倒是亲热。
楚谦双眼一眯,看着面前高大倜傥的男子,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好久不见。”心里却想道,敛誉的个性还是那般骄傲,不但没有站在门口迎着,更没有吩咐小厮招待,现在这情况,敛家明摆着要合作,实际上要依仗他们楚家,面子利益兼得的事儿,哪有这么容易到你敛誉头上。
楚阳也是挑眉嗯了一声,虽然灵梦的事儿楚谦还在查,可是敛誉要跟楚阳抢无瑕可是千真万确的,以楚阳的个性,怎会不给敛誉添堵呢。
敛誉勾了勾嘴角,站直身来,转头便朝小厮道,“东田,还不快去给二少爷和三少爷倒茶。”敛誉吃了瘪,顿时也疏远了,不敢再叫楚兄楚弟。
整间酒楼的装潢还是很完备的,要是再修葺一下,请来厨子和进货,再打点一下事宜,大概就可以开张了。
他们几人坐在圆桌前,楚谦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便问道,“敛公子是何时回的潍城?”其实这个楚谦早有听闻,现在只想探一探口风。
敛誉一拂衣摆,笑道,“也有个把月了吧。不过家事繁忙,一直没空到府上拜访。”敛誉语罢暗自咬咬牙。
“呵呵,敛公子这是什么话,倒是咱兄弟失礼了,竟不知敛家回城,没到府上给敛老爷和夫人问好。”楚阳笑道,这意思是如今不是不给你面子,是不给你全家的面子了。
这句话让敛誉噎在喉中,不上不下的,想了想开设酒楼的事儿,便把这口气吞了下去,“三少爷别见外了,敛家个楚家交情甚好,今儿不就想让两家合作,开设这家酒楼了?”
楚谦见敛誉突然把话锋转到酒楼上,便追问,“自是,不过,恕我直言,楚家一向经营茶庄和布坊,这酒楼,咱是不敢保证一定开得成。”
敛誉理解地点点头,“敛誉明白,只是楚老爷子也想开拓其他的产业,所以才跟敛誉商量了这件事儿,这家酒楼本是可以经营下去的,可是东主家里出了事儿,就急着脱手,这黄金地段的铺子可不容易买,二少爷要好好思虑一番才行。”
楚阳笑了出来,道,“二哥,这可是黄金地段,对面还有醉乡楼呢,平常不是您最喜欢去的么,刚好方便了您。”
楚阳明着给了敛誉一个巴掌,意思是,这酒楼做不下去,醉乡楼就在对面,凭着醉乡楼的老号和美名,哪是一间外行做的酒楼能比得上的?
楚谦也笑道,“敛公子怕是太久没有回来潍城了,醉乡楼乃是潍城一带最红火的酒楼,要是根基未稳就在醉乡楼对面打擂台,赢面不大,这个敛公子怎么看?”
敛誉轻哼一声,看来不给楚家的打强心剂,他们是不会帮忙了,于是便淡定道,“醉乡楼的掌柜的确经营有方,可是,里面的几个股东早就在为分红的事儿争破头了,而且,那掌柜的是个老色鬼,要让醉乡楼内乱,也不是不可能。”
楚谦和楚阳对视一眼,这回终于问出点什么来了,便笑道,“敛公子果然山人自有妙计,无奸不商,要是醉乡楼真能乱起来,咱楚家也不会放着这块肥肉不吃,只不过,这铺子多人觊觎,敛公子真要下点功夫了。”
敛誉这一听,他见楚老爷子当初的热情的模样,还以为这合伙会必成呢,他家刚刚回城,手上的银子有限,尹家和王家他也做了不少功夫,可都被一一回绝,花家的,本以为娶了花无瑕,这生意就能成了,谁知楚家添了堵。
敛誉想了想,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应道,“十日为期,醉乡楼定必大乱。”
楚谦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楚阳笑道,“好,那咱就等着敛公子的好消息了,还有,关于无瑕的婚约,真是委屈敛公子了。”
敛誉听罢暗自握了握拳,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三少爷和花小姐彼此倾慕,敛誉定然成人之美,不过这婚约倒让家父伤心了许久,毕竟花小姐,是他看着长大的,唉。”
楚谦笑了一声,打起悲情牌了,要是没有亦然那事儿,说不定他真会觉得楚家有点对不住敛家,可是如今,哪里还有这么美的事儿。
楚谦也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这情事的确也勉强不了,花老爷这么疼爱无瑕,婚姻大事自是随着无瑕的喜好,这女儿心归向谁也难以量度啊。不过,敛公子大度,可是众目所睹的。”
楚谦这翻话,把婚约的事儿都推到了花家的身上,免得敛家抓着这个跟他们叫板,似乎他们楚家欠了他似的。语罢,还没等敛誉回话,楚谦就径自站了起来,道了别,就带着楚阳出门。
临走前还交代了一句,“这酒楼能不能开成,就有劳敛公子多多担待了。”敛誉脸上似笑非笑,被楚谦和楚阳堵了一个早上,气也不顺,看着楚家的马车远走之后,愤懑地踢开脚边的凳子,把旁边的小厮吓得一惊一乍的。
敛誉狠声问道,“冬田,灵梦那边有没有消息?”
冬天畏畏缩缩地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道,“回主子,还没有,不过灵梦已经进了楚二少爷的院子做事儿,凭着灵梦的手段,很快就能得到二少爷的欢心的。”冬田一想到敛誉为了逼走这家酒楼的房东,害死人家老母亲的事就不住地打哆嗦。
敛誉一掌拍在桌上,狠声道,“都是废物,帮我给灵梦传话,十天之内再不能得了楚谦的欢心,就让她以后都别来见我了。”
冬田瑟瑟地应了声是就退下了,敛誉一人坐在酒楼里喝闷酒,一想到楚府里那个冷淡的倩影,他的心头就恨得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