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冬天,这一年我读高二,三姐读大三。因为很久没有见面的缘故,大姐早早的订了通往我们老家的机票。三姐也是,自从二姐出国留学以后,她一个人在北京就孤单了很多,虽然有舅舅他们一大家人,毕竟比起二姐来还是生疏了很多,所以今年她也是早早的订了通往我们老家的火车票,她还告诉我们说,她在学校找了一个男朋友,也打算今年带回来让我们见见。听说三姐有了对象,母亲也没有说什么,毕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也都有了自己的主见。不过对于三姐的男朋友,我和大姐还是很期待见上一面,不是不相信她的眼光,而是三姐做事太感性,大姐对她更多的还是担心。
回到家,母亲便开始忙活起来,由于大姐的精心照料,母亲已经康复了很多,她能一个人在不依靠任何东西支撑的情况下慢慢的走动,她的气色看起来也好了很多。见她一个人忙个不停,我和大姐也过来与她搭把手,她说三姐的男朋友要来,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是看起来一定要干净,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收拾了大半天,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都被母亲给扔掉了,其实这些东西放在以前,母亲是不舍得把它们给扔了的,她虽然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但我能从她细微的表情中看出她的不舍。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这些陈旧的东西被母亲清理掉以后,整个家确实显得亮敞了许多。
就这样等了两天,终于盼来了这个神秘的人。三姐他们一进门,母亲看见她身边的那位所谓的男朋友,顿时傻掉了。我和大姐也是心里一咯噔,真的是大跕了眼睛。
他为什么那么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比我们家的煤球白不到哪里去。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对比他黑色的皮肤,他的牙齿真的比喜马拉雅山上的初雪还要白。再看他那像火烧了一样的头发,乌黑乌黑的,仿佛一顶上层墨汁精心打造的帽子。不过他确实比一般人要高很多,虽然看起来不够健壮,但是整个人还是比较精神的。
大姐是见过世面的人,她告诉母亲说这是一个黑人,母亲听了以后脸色看起来很是难看。她大概不喜欢这样的人吧,至少在心里上她是抗拒的。
三姐来到母亲跟前,她向那位黑人男友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介绍着我们。介绍完了却突然见那黑人要过来拥抱我的母亲,母亲吓得连连后退,一时间弄得那黑人也是一脸的尴尬。三姐见状急忙过来劝说我的母亲,她说这是人家的礼节,母亲这么做反而显得很不礼貌。三姐这么一说,母亲倒也想得开,虽然不喜欢三姐找来的黑人男友,但是既然人家来了,也不能就这么给人家难堪,于是母亲便对三姐说,既然来了那就不要有那么多的规矩了,入乡随俗就好。三姐与那黑人男友简单的交流了两句,就见他又嘿嘿的傻笑起来。
他好像听不懂我们讲的话,三姐说他是会说汉语的,只是我们讲话地方口音太重,所以他就听不懂。不过这样也好,饭间,母亲全程家乡话,见他听不懂,母亲便把话题扯到了三姐的黑人男友身上。三姐说他是她的大学同学,他是美国人,人很幽默,会哄女孩子开心,人也很善良,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母亲则是担心三姐的脾气与他合不来,再嫁到大洋的另一边,将来有了委屈无处诉说。其实这也是我和大姐所担心的。
三姐的脾气其实是蛮倔的,我们知道此时我们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也就没有再过多的劝她。我们只是从她的口中得知他的好,却没有听她说一句他的不好来。除了知道他来自美国,中文名叫索尼,家里比较有钱,年龄比三姐大七岁以外,我们再得不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就这样到了晚上,因为家里的床位不多,母亲便让大姐和母亲一起睡,让我睡在了大姐的床上,而三姐的那位黑人男友则睡了我的床。毕竟两个人还没有结婚,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自然是男女有别,是不能在一起睡的。
三姐的那位黑人男友索尼也算是比较听话,母亲烧了洗脚水给他,三姐帮着从中翻译着让他脱去鞋袜,然后开始洗脚,也许是用不惯我们家的脚盆,磨蹭蹭了半天也没有把脚丫子从洗脚盆里拿出来,直到三姐过去试了试水温已经尽显冰凉时,他这才说了几句让我听不懂的英语然后把脚丫子从水盆里拿了出来。
这一夜,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也许是大姐的床比较宽敞,睡了一夜我也没有做什么稀奇古怪的梦。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便早早的起了床,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总会操起扫把把院子里的落叶扫的干干净净。忙活了一阵儿,她便烧了热水准备洗手做饭,大姐此时也还没有起床,因为天冷,我们姐弟两个都很乐意赖在被窝里,虽然睡不着,却也不愿起来,毕竟被窝里总比外面要暖和的多。
母亲洗了手刚要走进厨房,却不经意间发现我房间的门敞开着,她以为是索尼没有关好,就走过去试图关住它。可当她来到门前往里面看了一眼时,却发现床上一个人也没有,母亲帮他叠好的被子甚至至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察觉到了异样的母亲便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三姐的门前,她侧着耳朵在三姐的门口站了半天,听见了索尼的声音,母亲的脸色顿时看起来很是难看。
来到我们家的第一天,索尼就破坏了我们这里的规矩,也许是文化的差异,他看起来比大部分的中国男人都要开放的多。
等他们起了床,母亲便把三姐单独叫到了她的房间,她训斥三姐的不懂事来。没想到三姐却满不在乎的说“这都是很正常的呀,在一起睡又有什么不对吗?而且早晚都是要结婚的,就算做了那事,只要不怀孕,又有什么呢?”
三姐的一番话倒是把母亲气的差点给她两个耳光,她没有想到三姐会这样说,那个曾经单纯到碰到男孩的手都会脸红的小女孩儿如今竟变成了这般模样。她那开放的思想不要说我那封建的母亲接受不了,就连见过世面的大姐,这一番话恐怕也是难以启齿的。
“你怎么知道人家一定会跟你结婚呢?况且你们这样万一哪一天你怀孕了,我看你咋办?你是上学还是回家生小孩儿?”母亲逼问道。
“怎么可能呢?他说过要跟我结婚的,而且过了年他就会带我去美国见他的父母的。”三姐说。
“你怎么那么天真?上学上傻了吧?男人的话你也信?”大姐忍不住在旁边插了一句。
“你插什么嘴呀?你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说吧!”三姐有点生气了,回怂大姐说。
“跟你姐怎么说话呢?你姐也是为你好,你现在要为一个外人跟你姐争吵吗?”母亲训斥三姐说。
“你们都只会说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听你们说过我的一句好。”三姐忽然哭了起来,母亲再想说什么,却被大姐给拦住了,她知道三姐的脾气,再怎么说她她也听不进去,反而伤了和气。
后来的一段时间,母亲就再也没有说过她,晚上他们怎么折腾,我们都是视而不见。临近年关,三姐突然觉的在家过年没意思,就跟我们说她想和索尼一起去旅游,母亲虽然再三劝阻,最后还是由着她去了,虽然担心她,虽然生她的气,但是毕竟是自己的血脉,母亲除了叹息,再没有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