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澄又是一抖，还没夹住。
他看见巫糯对他笑了笑，笑得他心猛的一跳。她腮里塞着满满的食物，本来就肉肉的小脸鼓了起来，眼睛里亮晶晶的，未沾染过人间的烟尘。
午饭后他跟何晴说，“何阿姨，我下午想跟巫糯去图书馆，能不能给她放半天假。”
何晴有点惊喜，满口答应下来后就哒哒哒跑去告诉何奶奶，何奶奶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哎呀哎呀，还没见小澄主动约谁呢，还是个女孩子哟。”
他到了巫糯房间，门没关，他还是象征性的敲了敲。“下午陪我去趟图书馆，跟何阿姨说过了。”说完转头就走。
巫糯吐了吐舌头，这是请求还是命令？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楼了。他往楼下瞥了一眼，穆澄穿了件黑色的薄卫衣，手里拿了件白色外套，看起来和他很搭，他靠着桌子发信息，双腿交叠。巫糯看得眼睛冒星星，天啊，这是人吗。
她就简单扎了个低马尾，额前耳朵旁的碎发微微弯曲，打理的刚刚好。身上是一件暖黄色的针织毛衣，下面是白色的阔腿裤。整个人看起来慵懒阳光。这一身以及衣柜里那么多衣服，都是何晴早上拖着她去买的。
何晴拿着两杯奶茶塞给了巫糯，然后就把他们推了出去。
图书馆的冷气很足，刚刚还热的冒火的他们瞬间冷了下来。从店里到图书馆不过三分钟路程，穆澄觉得自己走了三年。他不断想着昨晚他看到的，和她开玩笑似的那句“天上来的”，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
他们选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了。巫糯乖乖的坐着，认真的看着他。
“怎么不去拿书？不喜欢？”穆澄也没去拿书，而是拿过奶茶喝了一口。
“穆澄同学今天应该有事要问我，所以我现在正在等他的问题。”她托着腮看着他。
“嗯，所以，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你昨晚应该听到了呀，女巫喽。”她晃晃脑袋，“我也不想来的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女巫…是干什么的？”
然后接下来的一小时，巫糯絮絮叨叨的跟他说了各种职业各种职能。
他全程神色淡淡，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嗳，相不相信好歹给个回应。”
“嗯，相信。”
“敷衍。”巫糯起身离开，钻进了书架那找书。
黑雾缓缓飘来，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糯糯。”
“瑶瑶姐！”
穆澄皱了皱眉头，倚在了书架那，单手插着口袋。
“瑶瑶姐…穆澄在后面。”
“我不瞎。”
穆澄只听见巫糯的声音，像自言自语一样。旁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对着空气说话的疯子。
但是穆澄注意到了她前面的影子。她们简单说了几句没什么重要的话，他也没有认真听。
他看见影子缓缓向他那移动，他挑了挑眉，往后让让。一阵冷冽的气息传来，之后伴随着黑影一起消失。
“你不觉得你像个傻子吗，对着空气说话。”
“你知道，我不是啊。”巫糯抬头看了看他，笑得甜甜的。
真不知道她为什么每天都笑得那么开心。
“我想见江遇。”他顿了顿，“很想很想。”他有点哽咽，认真的看着巫糯。
“我，顾玖，陈书亦，江遇，我们四个初中就认识，我和顾玖小时候就认识。我们四个一起走了三年，三年里他们陪了我最无助的一年，最落魄的一年，就是…我妈妈去世的那年。”他眼眶有点发红，巫糯也很认真的听着。
“不管是谁，对我们每个人都意义都是无可替代的。我们…都没见到他最后一面。”他双手搭在巫糯肩膀上，声音沙哑：“糯…糯糯，我知道你是唯一一个能和他接触的人了，帮帮我好吗。让我跟他说说话，哪怕就一句。”
巫糯鼻头一酸，他红红的眼睛看得她心脏一揪一揪的疼，“好…我帮你。”
他笑了。他睫毛很长，阳光下微微颤动着。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第一次发现他的虎牙。我的天诶，犯规了好伐！！
她脸一红，有点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
他放开巫糯回到座位，然后给陈书亦他们发了信息。
“我叫几个朋友，你看书就好。”
她哪里看得下去，那密密麻麻的字让她昏昏欲睡。
好在他的朋友过来了，才让他有了点精神。
“小玖，书亦。”
“你好，我叫巫糯。”她觉得这个自我介绍好像有点短，又加上了“女巫的巫，糯米的糯。”她眉眼弯弯，小小的惊艳了一下那两人。
“你好，顾玖”
“你好小可爱，我叫陈书亦～”陈书亦没皮没脸的叫着。
他们看书，偶尔聊两句，都是她插不上话的。索性直接头埋在书里睡了。
“穆澄，女朋友？”顾玖看了看睡着的某人，和两杯一模一样的奶茶，一脸吃瓜的看着穆澄。
“嗷太不厚道了，说好的一起单身到永久，谁先脱单谁是狗的呢。”
“冒死我们几个你前女友最多。”
“哈哈哈。”
他们又像往常一样说说笑笑。
图书馆的冷气实在太低了，书亦都说有点凉。穆澄看了看旁边用书盖着脸的女孩，把之前拿在手里的外套给她披上。
关于外套，穆澄从来都是要不就是穿着，要不就直接不带。单这次却鬼使神差一般想带着，果然，派上用场了。
“她可以带我们见江遇。”穆澄盯着两人，有些严肃。
两人对视了一下，然后静静的听着穆澄的讲述。关于女巫，关于梦境，关于巫糯，关于…江遇。
他们点点头，“好，我们知道的。”三年来他们早就养成了无条件相信对方无条件保密的习惯。
下午快六点时，书亦和顾玖他们在奶茶店和穆澄他们分开。
“何阿姨，我今晚回家，不留在店里了。”
夜幕降临，穆澄在床上翻了几次身都没睡着。没注意到他窗前有一片黑雾悄悄降临。
单瑶坐在窗边，冷冷的开口：“穆澄”
穆澄被吓得一激灵，下了床走到窗边。
窗边的人一身黑色行头，紧身的衣服勾勒出一个成熟女人迷人的线条。她双眸微眯，红唇勾起，像祸国殃民的妲己，半夜吃人的妖精。
穆澄有些惊讶：“为什么…我能看见你？”
“可能是糯糯的原因吧。”
男孩头发凌乱，睡衣也不整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关于我们的情况，糯糯应该有跟你说，既然都看见我了，应该不再有什么不相信的地方了吧。”她撩了下头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主神那边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复。现在重要的是找到糯糯的书。她才有回去的可能。”
她又看向了穆澄，“只有你能帮她。”
穆澄没什么表情，微微开口：“我要见江遇。”
单瑶有些惊讶，他居然跟她谈条件。“你不知道人有头七吗。既然能看见我，还怕碰不见江遇吗。”
“我们也曾是人类，当然懂得人间的疾苦和爱恨情仇。你放心好了，江遇会去见你。对了，不要让糯糯接触人类的火。她还是人类的时候…死于火灾。我不知道火会不会伤到她，但是…她看见了应该会难受。”说完她跳下了窗消失了。
他睡意全无，拿了瓶啤酒坐在了阳台。
他坐在地上，一条长腿微微弯曲，仰头猛灌着啤酒，犹豫了一会，还是拨了过去。
“糯糯…”
“嗷呜…大半夜不睡觉修仙嘛，还是出什么事了。”巫糯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没什么…女巫不是晚上出来吗，现在应该不困才对。”
“……”巫糯摇摇头，“我现在是半个人类呀。”
他们都没再说什么，但都没有挂了电话。直到巫糯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睡着了。他的电话那边传来女孩轻轻的呼吸声，然后笑了笑挂了电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打给她，听着她的声音他好像能安心一点。那个女孩好像有种魔力，让他的视线离不开她。他也想起来巫糯那天在图书馆里说的那句“说起来你还欠我一条命嗷”，他摇摇头，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收拾了一下，躺在了床上。“火…”他闭上了眼睛，“你经历了什么呢。”
这几日的警局中也忙乱起来。
“穆队，今日的肇事逃逸案已有了一定的发展。”他在得到穆云峰的允许后继续说下去。
“死者正常过马路，那辆车是有意为之。故暂时断定为谋杀。死者生平记录良好，排除仇杀的可能。肇事者的车是二手市场淘来的旧车，由于市场过大，也考虑到他不会以真实身份做交易的情况，暂时还未查到。不过他的车牌号做了假，目前还在调查中。从监控和后面车辆的行车记录仪中，大概可判断：男，年龄43左右，惯用右手，戴眼镜，身高174左右。”
穆云峰点点头，揉了揉太阳穴。“好，继续查下去。我会派人协助，一定要在一周内了结了这个案子！”
“是！”警员们个个敬礼，铿锵有力的说道。
他把准备发送的信息删了又删，最后打给了巫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