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叹调》歌手:Janos Starker 本章BGM)
四月七日。
由于摩天轮再次开动而转醒,张雨慢慢张开眼,第一时间是去摸裤兜里的手机,即使手机已经没电了,是那种哪怕强迫开机,也会在操作之前自动关机的没电。
时间再往前拉,他带着妹妹在游乐场玩,将不靠谱的父母忘到耳后,对于只给了他六百块钱的母亲颇为抱怨。单单是门票就花费了五百二十元,玩了一个《逃出恐龙岛》彻底告罄,为了满足馋嘴的妹妹吃冰淇淋的欲望,剩下的只能自己掏腰包了。
然而不靠谱的事还在后面,突然进口处涌进来奇怪的人,然后便是一群人疯狂的尖叫疯狂的跑,他还以为是人在玩快闪,这种娱乐性质的活动在游乐园里见怪不怪,就算是有个小丑突然跑过来拍你一下屁股,也不要惊讶。
他习惯性拿起来手机,随手将变焦拉到五十倍,看着屏幕中奇怪的人,那狰狞的脸,撕咬的残暴,让他就是一愣。下意识拉直接将自己日常讥讽吃的像猪一样的妹妹抱起来,然后果然太重,蹲下让她坐在自己的脖颈,已经十三岁的妹妹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没有任何犹豫。
冲向摩天轮,蛮横地加塞,边跑边抢吃食,直接坐下上关闭舱门。摩天轮缓缓升起,外面就响起了惨叫……
他没看错,丧尸,真正的丧尸。
四周没有能够避难的建筑,那唯一能躲避丧尸的就只有高高的摩天轮,只要他们坐上去升起来,就能够暂时脱离丧尸的攻击。只是完全摆脱攻击还要摩天轮能升到半空停下来,电源关闭这种事只能交付天意了。
他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复,整个乐园陷入混乱的灾难,而乐园外已经沦陷,马路上车不敢停,转变成丧尸的人疯狂冲向过往的车辆,停车场则乱成一锅粥,车车相撞,爆炸迭起。
几乎是突然的梦,白日做梦,妹妹颤抖着,抓着他的手,张雨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将妹妹抱在怀中,让她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肩胛,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
躲过第一波的沦陷,幸存在摩天轮上面。
同样在摩天轮上幸存的人们大声的叫喊,呼唤着彼此,想要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惊悸,分担茫然的害怕。只有张雨,与妹妹额头相抵,低声告诉她,不要说话,乖乖睡觉,保存体力,等待救援。
即使抢了些食物,但大都是水果,最可怜的水,只有700毫升。
第二天的时候就有一对恋人支撑不下去了,精神崩溃地从摩天轮上跳下去,然而没有当即摔死,被一拥而上的丧尸活活吃掉,起起伏伏的惨叫让妹妹的脸变成紺紫色。
“不要怕。”
可言语的苍白就如下面丧尸的脸。
救援,也许就像《等待戈多》,谁也没有来,谁也没有去。
迷迷糊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直处于睡醒就吃一口苹果,喝一口水,倒头继续睡的状态,突然游乐园灯光骤起,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什么情况,摩天轮转动了起来。经过高点,向下,向丧尸坠去。
那些其他舱室的人,要么奄奄一息,要么已经饿死,降落到底下被丧尸拉出来,饥饿数天的丧尸迎来了一场从天而降的派对。
妹妹头发粘结在一起,微微睁开眼睛,意识已经有些不清,砸吧砸吧嘴巴,“哥哥?”
张雨将最后的苹果拿出来,用力掰成两个,“吃吧,不能浪费。”
张雨看了一眼下面,围绕摩天轮方圆百米净是狂热的尸群,密密麻麻,翻涌如旱厕中的蛆虫。各个看去,是一张张向上抬头夸张狰狞的脸,嘴角挂着不知名的碎肉,血液.粘稠。至于衣服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款式,大概是黑,大概是红。
他们的叫声很特别,像是嗓子被刺穿咯血的声音,又像是里面有块陈年老痰。
将苹果塞入口中,张雨等待着没有过错的审判。
嘎吱嘎吱,下面的那个舱体被丧尸直接分解,里面早已不省人事的男女被拖出去瞬间计量单位就成了块。
妹妹手中的半个苹果从手中落下,她哇的大哭起来,哭声震天动地。哭声持续了一分钟左右,接着她大声的喊救命,再接着就哑了。
妹妹的哭声引来了更多地丧尸,包括一些变异的丧尸,然而糟糕这种状态,一旦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反而心情没那么糟糕了。
载着他的舱体垂落,张雨下定了决心,将妹妹抱在怀中,这样等会他被吃的时候,给妹妹争取时间让她变成丧尸,她变成丧尸还能这般不生不死的活着,而被吃掉……就连绝望的资格都没有了。
忽然之间,他看到了奇怪的一幕,东边的丧尸群像是《出埃及记》向两侧分开的潮水,露出了一条“红毯”通道,一个俊逸的年轻人拉着一个血瞳丧尸跑了过来,奇怪的组合。穿着湿透的西装的年轻人,穿着月白汉服的丧尸。
当然,也许那个汉服少女并不是丧尸,只是得了严重的红眼病,她过分干净的面容和旁边的尸群形成鲜明的对比。只是就算如此说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吧!而丧尸之所以会分开让道,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比眼前的这么多丧尸都恐怖。
“幸好赶上了。”
张雨听到前面的青年喘着粗气说。
听口气,他确实是个人啊!
可是这个人是如何在满是丧尸的游乐场中随便穿梭的?得益于他旁边的那个丧尸姑娘吗?可那个丧尸姑娘为什么不攻击他?反而任由他扯着手?
张雨的脑子中满是疑问,但似乎?他得救了?
“你……”
张雨看到前面的男生茫茫然伸着手,他眉头一皱,感觉到出乎意料的痛感,本来抱在怀中的妹妹不知何时挡在舱门前,她向下伸出脚,被丧尸咬了一口后,她又咬了他一口,刚才还无精打采的眼神变得格外神采奕奕,黑色血管从脖子往上涌,像是透明的软管通入黑色的油,她声音嘶哑流着泪笑嘻嘻说:“哥哥,就让我任性一次吧!永远爱着哥哥。欧、尼酱~”
然后,她先一步跳入尸群,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青年停在不远处,伸着手,徒劳地伸着手。
张雨露出少有的微笑,“还是谢谢你啊。只是,能告诉我怎么能变成她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