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骚动逐渐平息,人们又一次涌上街头。天上依旧是明媚的阳光,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是在做梦吗?”
“这简直是在做梦!”一个饱满的,年轻的声音传入老者耳中。他惊奇的看向四周,周围还是一片星辰,还是浩瀚的宇宙。但四周就像隔着一块玻璃,透着隐约的,淡淡的蓝光。这一切着实超出认知,刚刚还在太阳的中心,死亡的边缘,一眨眼,怎么好像时光倒流,再次回到无尽虚空之中。
眼前散发着蓝光的“玻璃”,着实让他好奇,伸出手想摸摸,又怕这无中生有的“玻璃”咬人,抖抖索索地把手伸过去,居然直接穿过。随后是一阵刺骨的冰冷,吓得他赶紧缩手。就这么一秒不到,手就给真空的严寒冻伤。
低头看手,手倒无大碍,还没平时烧菜时候的烫伤严重,但这手,似乎变了,变得小了些,变得细皮嫩肉了不少。
如果是一般的穿越变年轻,倒也算赚了。可这手似乎颜色不对,手上的青筋暴起,可能是刚刚真空压力差所致,但青筋里的血似乎透了出来,和颜料一样,四散而去。
借着“玻璃”微弱的反射,他见到自己的真容。很熟悉,就好像50年前的自己,就连头发也像,像当年他为了追嬉皮士留的长发。原来合身的衣服,现在松松垮垮,好像一件睡袍。
很快,他发现自己似乎在动。不是像太空垃圾一样漫无目的地飘,而是直勾勾地向一个方向飞。
似乎还飞地越来越快。
脚下,是一个星球,确切的说应该是行星,围绕着一颗发白光的恒星。他的周围还有两颗卫星,一前一后,工整的有点像人造的。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似乎比不久前被发射出去那样快。不一会,又被一团火焰包围,他缩成一团,生怕那个部分不小心伸出去引火上身。
他团得越紧,越觉得喘不过气来。不管如何用力呼吸,都觉得什么也吸不上来。
氧气快没了。
恍惚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看到火焰散去,看到熟悉的蓝天,似乎又回到熟悉的地球,熟悉的家,他似乎还看到自己的母亲。可他没力气叫一声妈妈,也没力气集中精神仔细看上一看。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可他也再没什么办法,什么力气去改变什么了。
主抛弃他了吗,他向眼前的朦胧问道。
那刚才还为什么要救他呢?
真是不可思议啊。
他觉得有点疼。
他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猛地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又能吸上气了。耳边风声呼呼,眼前茫茫一片绿色。
太美了!他不觉赞叹,结果灌了一口风。
下面的土地上,有山有水,远处似乎还有几个细长的白色物体,高耸入云,叫他想起了地球上的一众高楼。
来不及欣赏美景了,地面近在眼前。可他既没有降落伞,也没学过怎么跳伞,只能两眼一抹黑,听天由命。
霎那间,一道紫光闪过,天地间好像凌霄宝殿一般,紫气缭绕,云雾环绕。只可惜他是西洋人,不懂得东洋神话。他只觉得奇妙,但也倒是想到神仙下凡。
那这不知是那个世界的神仙,可否救我一救呢。
他只觉得心头一紧,脚下一虚,五脏六腑贴肚皮,晕头转向,东西不分。但有一点他倒是确定。
他慢下来了。
“太不可思议了!”
几乎全世界的传媒都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几乎所有人都在说这句话。
卫星传来的图片很清晰,清晰的让人更希望它模糊一点。
天上不但有两个太阳,这两个太阳还在不断分开,似乎嫌靠得太近太热。表面的太阳风像八月太阳下人流汗一样频繁,太阳给自己热傻了?
震惊之余,人们更多的是喜悦。不用冻死街头了,不用像狗一样抢夺少得可怜的补给了,更不用像鼹鼠一样躲在地底晒日光灯了。末世的种种,还是留给艺术家头脑风暴,现实里还是岁月静好吧。
人们自发的走上街头,庆祝这劫后余生,庆祝人类有一次挺过难关。他们真高兴,太高兴,都忘了太阳是为什么裂开,也忘了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做。
他们又开始感谢“神”的宽恕,感谢命运的馈赠了。宇宙的事,他们不知道,也不必知道。他们会给自己讲个故事,加个 happy ending 快快乐乐得上床做个好梦。
“一派胡言!地球人已经有能力飞出母星,你告诉我撞击是无心之举?关于宇宙,他们知道的不少,他们自有办法找到监测站。”
“这群一级文明都不到得猴子,怎么可能看穿我们先进得隐身技术?第三代的光谱仪都看不见,何况这群还在用玻璃片放大的土人?你的借口太烂了,上尉。”
“确实。但就像我之前的报告,他们的科技异常奇怪,发展极不均衡。你们也认可了,一群掌握核聚变五十余年得文明,还在烧开水,这足够说明他们科技树有多歪。就在前几年,他们成功测试了引力波,虽然工具简陋的像孩子们的手工课作业,但他们可以测引力场,就可以发现我们的监测站。“
“攻击不用武器,为什么要用如此‘昂贵’的玩具?
上尉听罢,笑了起来。他放下所有的复肢,轻松的坐了下来,笑着坐了下来,好像听了一个很傻的笑话。
控方的质疑被他一一化解,主要关节也被他一一打通。他要做的,只是在这场辩论赛里舌战群儒。看着控方的攻势越发疲软,问题越来越提不到点上,他宽心了。
他已经在琢磨怎样出现在监狱里,要用什么样的语气叫狱卒打开门,用什么样的动作回应朋友们的感激。他已经不想研究落后生物的社会了,他想去教书,还要写本回忆录,肯定能大卖,反正,他想退役了。
他再也不想提起这次失误,这次由他一个小小的赌引起的失误。
“反正这群猴子也没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