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个可爱的小孩,藏身在小区大门口的那株芒果树枝头。
我怎么看见的呢?
去门口拿美美外卖的时候,不小心抬起头。
枝头上有个傻丫头在荡着秋千,她那么一个瘦小的样子。
小到一般人不可能看得见她。
可是,在任何时候,我都是能看见她的呀,因为别人都说我长得象她,脾气,性格都象,哈哈,魔鬼的身材,天使的面容。
她小成了那样,倒是特别轻盈。
她晃动着她小小的身躯,开心得很。
满眼,满脸都是笑容,真是特别美。
我也是看呆了。
十九岁多的我,笑得泪眼飘飘。
她终于成精了,成了一个她喜欢的样子。
她眨着她那过份小的眼睛,象小鸟一样的眼睛。
我转身。
她知道我看见她了,那是肯定的。
她成了仙女了,不就是想让我看上一眼么,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
愿望成真。
还是今生今世。
多么好啊!
她不会天天守在这里的,我估计她可能是呆上一两天,就走了。
飞翔,也是她一直希望的。
她是个怪胎。九岁母亲去8世,十二岁父亲娶了另一个女人,然后,她就成了一个孤儿。不哇,她还有亲爱的哥哥姐姐们。
她生了三个孩子,我有弟弟和妹妹。
弟弟胖得一头猪,妹妹瘦得象一个小阵风。
而我,刚刚好,一切刚刚好,不胖不瘦,一米七二,一百二十斤,多么标准。
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了,写得太慢,还是写她的所谓的痛苦吧。
让时间退回个若干年,1975年农历4月8日上午,母亲在她母亲肚子里突然坠地,她说她看见了水缸边有一条龙。
那么小,刚出生,有眼睛吗?看得见吗?你真能看得见?
她就开始详细的描述,我的妈妈,个子矮矮的,挺着大肚子,在锅台前做饭,突然肚子疼痛,急忙呼叫,找到村子里的亲戚三奶奶来接生。
天空是一样的,是一样的,她强调,跟今天的天气是一模一样的。空气一样的,太阳一样的,月亮也是一样的,这个你一定要相信。
但灶台是不一样的。那时候是土搭起来的锅台。
江南的一个小乡村。
村里有二十多户人家。
哦,哦,被她描述得特别美,象画儿似的,而她一出生,就惊如天生,哇哇啼哭么?不,她是狂歌而来的,对,狂歌!
哈哈,她强调。那首歌,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
她固执的说,她听到龙嘴里唱出来的就是这首歌。
可是我后来查了所有的流行歌曲和时代高歌,这首歌是台湾传过来的,1975年还没有传唱啦,我晕,我汗,我不相信。
你记得你的刚刚落地一刻,我为什么不记得?
你怎么不记得?她问。你记得了,我那时已经二十多岁了,我记得的,我记得就是你记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女女相传,女儿女儿女儿世世代代传下去,生命才能不灭呀!
啊?
她说1975年,村子里家家用水缸。大家去远处的大塘里挑水回来,用一个很大的水缸装着,用来做饭,洗碗等。
水缸的周围就比较湿润。那时候的家里,是比较平整的土地,其它地方都是干,水缸旁边长期都是湿的,因为用瓢舀水的时候,会不小心落下去一点。又上水进水缸的时候,会流出来一些,时间久了,水缸就深下去一些,水缸靠着墙壁。
我出生的时候,那条龙,就是那条龙。
我看见了一条龙。
我不会说话,我就高歌。
那条龙,笑笑的看着我。
我好喜欢它啊,非常喜欢,唱着歌,来纪念我们的重逢。
重逢,你明白吧,就是不是第一次相见呢。
龙是什么样子呢?你能讲得详细些吗?
那年2008年,她第一次给我讲她出生这个故事时,我8岁,我真的信她,信她讲的每一件事。
2018年,我再听她说起这个故事,讲给她小女儿叶子听的时候,我呵呵呵呵了,你就编吧,你就说童话吧!
她眯着眼,笑着。那时候,她还是个凡人,个子虽不高,但还行,还是个比较标准的妈妈的样子,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她是童话大王,一天天的,石头会说话,树儿,草儿。。。。反正是,万物都会说话啦,都有心理活动啦,都象人一样,跟动画片一样,没意思。
龙,龙的故事,她最喜欢讲,讲得绘声绘色,因为那是她出生第一眼见的生物啊,然而这个生物,我们其它人都没有见过呀。
所以,有不少人,说她神经病。
她可不止是对小孩子说童话,对大人,她一样的讲啦,讲得跟聊天似的,很真很真的样子。
她对爸爸,也是这样讲。
疯子,爸爸会这样骂她。后来爸爸就没有了,在她眼前没有了,她看不见他,完全看不见了,只有她一人看不见这个人,其它人都能看得见呀!
对,她有隐身术。
当然,她是自欺欺人啦。
突然的,人就不见了。
她长期玩这种把戏。隔个几年来一次时间长的,隔几个月来个时间小的。
对于她这种小伎俩,很纯真,也就演变成了很无情。
我的妈妈,与普通的妈妈完全不同。
比如,现在,她在树枝上摇晃着。
我若讲出去,不是我疯了吗?
我看得见,她的孩子们都看得见。
别人,谁也看不到的。
那就是说,有三个人,是看得到她变成了仙女的。
仙女,自然是很美,随你们想象去啦。
动画片中有无数个制作精美的各种仙女,公主。。。。对,就是那个样子。
那条龙说,你是造物的恩宠。
妈妈说,她一出生,那条盘在水缸边的龙这样对她说,只有她一个人听得懂的话。
她笑得合不拢嘴。
她哈哈大笑。高歌之后,就是大笑。
接生的三奶奶说,她今年七十多岁了,第一次接生了一个这样的孩子,不知道是灾害还是福气,不知道呢!
三奶奶吓得一阵小跑,回家了。
她的妈妈,我的外婆,一个人做月子。那个时代,可想而之啦,一个平民家庭,父亲杀了一只鸡,整整一个月子就只吃了这一只鸡,她的父亲,我的外公,是个粗汉子,不知道杀鸡去掉胃部,连着胃部里的糠食一起做了。妈妈咬到时,并没有一阵恶心,而是泪流,这是她的第五个孩子,男人对她还是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