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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风血渡

赤血睁开眼的时候,面前站着三个人。

师父红发老人张天寿,师叔云上灵士邱明山,还有就是憨叔。

赤血极力想要坐起来,胸口却隐隐作痛。他极力撑着身子道:“师父,师叔,憨叔,你们……”

红发老人张天寿赶忙扶他躺好。老头这般年纪了,见到徒儿醒来的那一刻,已然眼眶红润,自然也少了平日里的顽皮。

“孩子,你可醒了,你把为师吓坏了……”红发老人张天寿颤抖着嘴唇道。

赤血有气无力地道:“师父,我,我这是在哪里?”

红发老人张天寿道:“孩子,这里就是你梦寐以求的地方。”

听了这话,赤血先是一惊,继而显得异常兴奋,“这,这里就是‘风血渡’?”

众人频频微微点头。

风血渡,一个谜一样的地方。

水,生命之源。先于生命存在的水,孕育了伟大的山川河流,孕育着伟大的芸芸众生,孕育着大自然的壮美和壮阔。

怎么说呢,这里只是千千万万条河流中的一个分支,宽宽窄窄,弯弯曲曲,缠缠绵绵,经年不断。因着特殊的地理位置,因着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自远古以来的先贤圣人便倾慕于这里,休养于这里,探寻生命之道,追问人生之理。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一个又一个景观逐渐形成,一个连着一个,一个挨着一个,一个挤着一个,一个追着一个,一个望着一个,它们好似珍珠、玛瑙、翡翠、钻石般镶嵌在河流之上,如果可以腾空鸟瞰的话,俨然一条宝石玉带横贯铺展。于是,天公造物就让这条河流两岸凭添了许多神秘和神圣。“飞流直下”、“巨龙吐沫”、“银河九天”、“观音回眸”、“神兔训子”、“龟王护谷”、“九转峰回”、“三鬼戏龙”、“织女听琴”、“峰中峰”、“谷中谷”、“潭中潭”、“瀑中瀑”、“天手揽月”……细细数来,从上游到下游,散落在这里的景观不下百处,人们习惯称这里为“百渡河”。

风血渡,百渡河上游最神秘的地方。

不说仙境般的风貌,不说鲜有人知的位置,单就秋日里的一景,就足以让人神往和折服。这里的秋天几乎成为一种“定式”。每年的这个时节,风就开始刮起来,没日没夜,不知疲倦。开始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姹紫嫣红、草青树绿,季风刮过的几日里,眼前的颜色一点点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先是斑驳的绯红裹着金黄,接着是金黄变成了绛紫,到最后,所有的树啊、花啊、草啊的,都变成了一片血红,红得刺眼,红得夺目,红得壮烈,红得肆无忌惮,好似炸开一般。于是,血红浸染了这里花花草草,染红了这里的树木,山石,道路,天空,白云,自然也包括缓缓流淌的河流。于是,风声和着水流之声,映衬着满世界的血红,让人心生敬畏,让人不敢亵渎,让人膜拜,让人胆怯,让人兴奋。

风血渡,因此得名。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个人涉足了这片神圣的地方。他彻底被这里的景色折服了,他迷恋上了这片地方。于是,这里就成为了他的家,他的修养之地,他接取日月精华的圣地,这里是他的全部。

这个人,就是后来叱咤风云,名彻江湖的武林至尊——圣天道尊华封尘。

又记不清是什么年月了,圣天道尊华封尘接连收了三个徒弟,多少年之后,三个徒弟相继成名,这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三大剑客——红发老人张天寿、云上灵士邱明山,还有一个就是九天法魔司马空……三名剑客的成长历程同样是一部波澜壮阔的江湖史,在此暂且不去展开。

赤血从懂事那天起,师父红发老人张天寿就不止一次提及这个地方,那些话几近在他耳朵里长了茧子。他曾无数次在梦中梦到过这个地方,那火一样的红,那血一样的红,那花一样的红……但那只是在梦里。如果不是因着天大的事情,就连师父红发老人张天寿他们都不会轻易冒犯这里,唯恐打扰了圣天道尊华封尘老人家的清修。

现在,他竟然一下子来到了这里,这梦里的地方。他多想看看梦里和现实中的红到底有什么差别,可是,现在他动弹不得。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赤血问道。

红发老人张天寿道:“孩子,真是苦了你了……”说着,他看了憨叔一眼,“若不是你师爷把你把你送来,你恐怕就……”说着,这个胖大的老头的眼眶又有些红润。

“什么,师爷?”赤血更是一阵惊讶。

此时,只见憨叔微微点点头,满面笑容,整个人也变了样似的,尽管还是那身破烂的衣服,却没有的之前的傻憨之相,没有了那般疯疯癫癫,从眼中射出来的光芒,显得他威武霸气,带着几分神秘的仙气。

憨叔道:“孩子,你先好生将养,待好了我在告诉你。”

正在此时,一名道童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红发老人接过去,给赤血喂下,昏昏沉沉中,赤血再次归入梦中。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赤血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疼,体内好似有千万只蚂蚁跃跃欲出,一股使不完的力气。

他迷迷糊糊中,噌地坐了起来。红发老人张天寿守在身边,先是吓了一跳,继而笑着道:“孩子,你醒了?醒了就好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赤血晃了晃脑袋,摸了摸胸口,伸了伸胳膊,说道:“师父,我只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并无其他不适。”

红发老人张天寿点点头,“嗯,还是师尊的灵丹妙药厉害……”

赤血惊讶道:“师父,怎么,是师尊救了我?”

红发老人张天寿道:“若不是师尊,还有谁?”

赤血:“师尊现在何处?我能见他老人家吗?”

红发老人张天寿:“不急,一会儿待师尊打完坐,我即带你见他老人家。”

正在说话之时,有道童飘飘然进屋,冲着红发老人张天寿道:“大师兄,师尊有请!”红发老人张天寿很是客气,向道童还了礼,应声即可过去。赤血心中奇怪,这道童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师父竟然对他如此客气,可见非同一般。红发老人张天寿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别看他年纪小,按照辈分却与我等相同,加之常年跟随师尊,无论从武学休养还是道法休养上,皆在我们之上啊……”赤血恍然大悟。

面见师尊是一件极其神圣的事情。红发老人张天寿换了那身破烂的衣裳,一身紫红色崭新道袍穿到身上,整个人也沐浴了尘埃,真个好似变了一个人,仙风道骨。

赤血更是不敢怠慢,周身上下整理了一遍又一遍,还让师父把了关,红发老人张天寿点点头,表示认可。就这样,赤血紧紧跟在红发老人张天寿身后,大气不敢出,心中好似七八只兔子在闹腾,紧张中带着兴奋和激动。师父红发老人张天寿曾经说过,即使他们每年见师尊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这次有幸得见,实在是万难得到的福分。

一路走着,赤血虽说有些胆怯,但还是偷偷向着四周看了看,却没有见到师父口中所说的风血渡那般让人热血沸腾的盛景。或许还没有到真正的地方,自然的,或许还不是时节,现在正值春天。但花红树绿和河水潺潺还是少不了的,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醉人心脾的清新和爽朗,闻一闻,心马上静了许多,豁达了许多。

正胡思乱想着,前面出现一个石洞,不知是烟还是雾,或者是气,从石洞中断断续续地飘散出来,升腾起来,奔向湛蓝的天空,奔向在天空悠闲飘荡的朵朵白云。石洞口上,雕刻着四个楷书大字,或许是年代太过久远了吧,字迹的笔画深深凹陷在石头上,不太显眼。石洞两侧,各站两名身着金黄色道袍的道童,年纪不大却个个仙风道骨。红发老人张天寿作揖行礼,道童合掌还礼把红发老人张天寿让进去,赤血学着师父的样子,施礼,作揖,道童同样如此。

似乎,越是高圣的人便越为低调。圣天道尊华封尘的道场即是如此。怎么说呢,道场只不过一个天然而成的石洞,石洞颇为宽敞,方圆足有数十丈,除了平整的地面做了人工修饰之外,两侧的石壁,天然而成的石柱,皆保持着原始风貌,加之镶嵌在石洞顶端五彩斑斓的石笋,从石缝中散发出来的温润之气,非仙境,却胜似仙境。是的,原始是一种状态,是人与自然和谐共存最真诚的方式和表达。

石洞深处,高高平台上盘坐一人,此人身着黄红相间的道袍,手拿拂尘置于左侧,八卦图铺满前胸。这人的确够苍老的了,脸上堆满厚厚叠叠的皱纹,一层压着一层,一层叠着一层,眼皮松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两道花白的眉毛像两侧脸颊散下来,配上花白的头发,花白的长髯,静逸中带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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