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英语的江老师回到办公室里，一放下教材就奇怪地说：“李老师，戴老师，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两天文综两个班比开学那会儿静心多了？”
班主任李老师把手中的笔指了指旁边的戴老师，“都被老戴一套试卷全打回原形了。”
戴老师抚了抚自己快成地中海的头顶，悠悠扬扬回道：“不来个下马威，这次月考还真不知道会被这群小崽子考成什么样。”
“文综班数学差些正常啦，戴老师。”江老师笑盈盈得说。她就从不会有数学老师的这层担心，因为英语从来是文综班的强项。
“比不过理综班，不丢脸，不丢脸，老戴。”隔壁理综数学的高老师接过话。
“老高，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打赌？”高老师感到意外。
“这次月考结果我也不指望了，不过我敢打赌，最高分一定在我的班。”
“呵呵呵呵，老戴啊，俩文综班都你的，不是一班就二班，你逗谁呢？”高老师停下批改作业乐呵道，他是理综班两个数学老师之一，同时是高三（4）班的班主任。
“我是说六个班。”
“六个班？”高老师一愣，又笑着道，“老戴啊，你是不是又被哪个学生气糊涂了？文理试卷不一样，难度不一样，咋比？”
“我昨天下午已经去教务处请示过了，这次月考，我的两个班考你们理综卷。”
高老师手中的笔差点掉下来。
“戴老师，您这葫芦里有问题啊。”办公室里又一位老师被吸引过来。
文综班向理综班挑战数学？这可是新鲜事。
“你们要来转校生了？”高老师问，开学以来并没听说最近学校有外面学生转进来。
文综两个班的数学，高老师还是了解些的，他也绝不认为有学生的数学会好到让戴老师如此抬举的地步。
“数学厉害的会去文综班么？”戴老师喝了口水说道，“进高三了嘛，现在失利，总比高考失利强。我前天刚给他们试了试去年三模的卷子。”
“戴老师，您可真残忍。”江老师打了个哆嗦，去年三模的惨案她是听说过的。
各科试卷的难度前所未有，听说有不少同学出了考场就痛哭，几乎对自己的水平失去信心。后来学校不得不又在高考前出份简单些的试卷加考，以激发学生们的斗志。
让新升高三的学生开学就受打击，尤其还是临近月考时候，可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了
“他们课上做一半，剩下带回去的。已经够仁慈了吧？”戴老师最后对上江老师的目光，江老师强忍住偷笑，郑重朝他点了两下头。
“结果呢？怎么样？”江老师对结果感兴趣，心里却想：这秃老头子坏得很。
“均分一班92.5，二班93。”
“确实是惨案一桩。”
“怎么说，老高，跟我赌一把么？”戴老师朝高老师叫嚣。
高老师心里却泛起嘀咕，戴老师一向严谨，绝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我跟你赌。”高老师应战，心里想，一样的试卷，我理综班还怕你文综班不成？
“老陆呢？”戴老师朝墙角办公桌前忙碌备课的背影叫道。那是理综的另一位数学老师，任教高三（5）班和（6）班。
“把我的两个班算在老高里头，输了算他的。”陆老师扬起手表明态度，随即再次低头忙碌。
高老师脸上露着笑，“赌注呢？”他问。
“咱小赌怡情。输的人帮赢得批改两个星期作业，如何？”
“行！”
两个快五十岁的老头老顽童般地碰了下水杯，以示达成共识。
“老戴，快说说你的王牌吧。”高老师催促，他看时间，下节课又快开始。
“实不相瞒，咱一班最近出了个苗子。”
真的假的？你那两个班的学生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
“戴老师，您不会想说夏芝言吧？”江老师猜测。
夏芝言？这个学生高老师有印象，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高二下学期，夏芝言那班的数学老师生病请假，他去帮忙代过一个月的课，印象中这个学生的数学成绩是在班上下游。
“那张三模卷，这丫头做了142分。”戴老师说。
“142？一个人做的？”高老师瞪圆了眼睛。
“不假。班上同学说，她在教室自己做的，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一个小时？”高老师扶了扶眼睛，露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两个小时的量一个小时就解决？他知道，去年文综的那套三模卷，就算拿给理综班做，能过130分的也是屈指可数。
“老高啊，我觉得这次你要载。”一直看戏不说话的李老师终于开口，他正在整理桌面，准备去教室。
“开玩笑吧？里头肯定有问题。”高老师不信，这个夏芝言的水平他是清楚的，一个暑假的时间怎么可能提升这么多？还是最难的科目数学。
“是有问题，用他们年轻人的话说，就是‘开挂了’。”
“老李，你一班的课么？替我去知会一声。”戴老师叫住经过他的李老师。
“得嘞，这个坏人又我来做啰！”李老师抱着一叠政治材料朝外走去，出门的一刻，又发自肺腑地喊了声：“年轻，就有无限可能！”
“叮铃铃铃铃------”
喧闹的上课铃声随即响起，各科老师急匆匆地抱着材料走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没有课的两位理综数学老师。
“老陆，你怎么看？”高老师问还在忙碌的同僚。
“狭路相逢，勇者胜。”陆老师没有抬头，“我的军队是借给你了，战果如何，我等拭目以待。”
“......”
高三（1）的教室，铃声过后，班主任李老师把一叠厚厚的政治学科资料放到讲台上，看着教室里安静得有点颓废的学生们，还是感到意外。可算知道江老师所说的“静心”是什么意思了。
比起语数外，他的政治、历史两门课要稍显轻松得多，所以课堂氛围向来是轻松的，但是今天下午......
李老师朝大家笑了笑说道：“怎么？还没缓过来？”
台下没有回应。
“一张卷子而已，没系统复习完，会做成这样也在预料之内。知道自己的不足是好事，高三才刚开始，大风大浪还在后面呢。”
李老师把讲义分成五份，递给每列第一位同学，然后大家便自觉往后传递。
“戴老师是从教40年的老江湖了，你们按他说的做，跟着他走，高考一定不用愁。”铺垫完了，又继续说道，“这月底的数学试卷我们会采用理综卷，难度其实差不多。”
啊-----？
意料之内，一阵鬼哭狼嚎。
“这是学校传统。”李老师补上句，教室终于安静下来。
“刚才发的政治讲义大家都保存好，是近些年的高频考点汇总，我帮你们整理出来了，剩下的后面再发，大家先把这部分背出，月考范围就是这个月复习的内容，增加的内容在讲义里。”
看着桌上满满十六页的讲义，教室里再次传出哀嚎。
“都帮你们印好装订好了，知足吧。”
李老师露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