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看守所。
回到济善堂，陈浩已经来了。
昨天被张龙张虎打了一顿，陈浩脸和眼睛都肿着，心情糟透了。
王景安慰了他几句，开始翻阅有关尿毒症的医书。对于这种疾病，最好的办法还是换肾，虽然中医有一些治疗成功的案例，但是总的来说成功率并不高，如果真的像牛叔说的那样，他老婆已经到了晚期，治疗率只会更低，王景也没有太大把握。
下午两点钟。
一辆出租车，停在济善堂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面色灰黑全身肿胀，身上散发着一股很不好闻的味道，像烂掉了的苹果，这是尿毒症的典型症状。
看到这女人，陈浩急忙伸手捂住鼻子，满脸嫌弃。王景瞪了他一眼，起身迎了出去，对那女人问道：“您是牛叔的老婆吗？”
“对对对！”女人急忙说道：“我就是张桂花。”
“请坐”王景心里一动，对张桂花说道：“把最近的检查单，还有治疗单给我看看！”
张桂花在王景坐下，把一叠单据递给王景。
王景接过来仔细翻看，各项指标都不太好，张桂花的尿毒症，确实已经到了晚期。
让她把手伸出来，王景给她把脉，王景发现她的情况真的很糟糕，肾阳衰微胃也受到很大影响，其他脏腑也不同程度的被毒血损伤。任何病都有因果，果是肾功能衰竭，主因则是气血不足，导致没有足够的血液进入肾脏，进而导致肾脏无法正常工作，最终毒素积累导致肾功能衰竭。但是病发之后，毒血又会进入其他脏腑，导致其他脏腑出现病变，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评估了张桂花的病情，王景觉得她的病，比雷老爷子的还难弄。
王景拿起笔，十分谨慎的拿捏药方。治疗这种病，既需要救肾养脾胃，又需要清除血液中的毒素，补法和泄法同用，就像水与火同存，尺度稍微拿捏不好，就会起反效果，导致病情急剧恶化，最终不可收拾。
这样的反面教材极多，王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斟酌了七八分钟，王景终于开好药方。陈浩伸手来拿药方，王景摇了摇头，拿着药方起身走进柜台，亲自抓药。
抓好药又核对了两遍，然后把药材包好。王景反复提醒张桂花，让她严格按照自己的嘱咐熬制服用，将人为的失误，降低到最低限度。
“谢谢！”张桂花十分感激的说道：“这药多少钱啊？”
“三副药，一共580块！”王景算了一下，对张桂花说道：“你这个病，治疗周期比较长，喝完后立刻来找我重新开方。”
呃！
听到王景报的价，张桂花面露难色！
她家已经一贫如洗，这个价格已经超出她的承受能力。
否则的话，牛叔那样老实忠厚的人，也不会铤而走险，跟着耗子做出那样的事！
张桂花望着王景，局促不安的说道：“要不你把贵的药换一下？”
换药？
这怎么行！
王景给她开的药方，都是反复权衡过的，根本没有调整的余地。
“大姐！”王景有些为难的说道：“你的病很严重，这些药都是最适合你的！”
“我。。。”张桂花低着头，满脸窘迫脸都红了，很尴尬的说道：“我带的钱不够！”
原来如此！
王景皱着眉头，这些药肯定不能换，但钱不够也是个问题！
“行，我给你换！”王景点了点头，拿起药回到柜台。
打开药包。
王景取出几样药材，放进装药材的柜子，又从里面取出同等分量的药材，放回袋子里面。
“好了！”王景将药拿给张桂花，对她说道：“我把最贵的几味药全换了，现在3副药150块钱。”
听到王景重新报的价，张桂花暗暗松了口气，脸上轻松了一些。
掏出钱，张桂花数出150块钱递给王景，提着药袋子往外面走。
把她送到路边。
王景给她拦了一辆出租，目送她离开。
“老板，你为什么要骗她？”王景的那些小动作，根本瞒不过陈浩，等张桂花走了，陈浩立刻跑到他面前问道：“她没钱，给她免了就行，没必要多此一举吧？”
“当然有必要！”王景靠在柜台上，很严肃的说道：“病人也有尊严！”
“尊严？”陈浩还是不解，对王景问道：“怎么讲？”
“大多数病人心理都很脆弱！”王景脸色缓和了一些，耐着性子对陈浩解释道：“他们的自尊心，比正常人要敏感得多。今天如果不收她的钱，她绝不会为了占这点便宜而沾沾自喜，而是会感到羞愧，会感到不安。等这些药吃完，她还会来找我看病吗？”
这！
陈浩有些懵，似懂非懂！
“她的病非常严重！”王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不好听点，她已经被阎王爷点了名，半只脚踩进鬼门关里。就算是我，也没有多大把握能救她。如果她在我这里伤了自尊，去找其他医生看病，若是遇到个比我医术高的，那是她的运气。但更大的可能，是遇到一个医术不如我的医生，一不小心就把命给送了。”
听完王景解释，陈浩恍然大悟，看王景的眼神，隐隐多了几分崇拜。没想到这个从来没正经过的老板，正经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你要记住！”王景拍了拍陈浩的肩膀，对他说道：“你现在的这份工作，事关别人的生死，和其他工作不一样。所以以后不管做事也好，和客人说话也好，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把病人放在第一位！”
“是！”陈浩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我一定注意！”
这就对了！
对于陈浩的态度，王景还算满意！
“但是。。。”陈浩突然抬起头，有些担心的说道：“我们开业以来，三单就有两单赔钱，这么做也不是个事儿。我们可以给顾客优惠，但是房东老板，可不会给你打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确实是个问题！
王景叹了口气，有一点点头疼。
“没事！”王景有些郁闷，对陈浩说道：“不管亏损多少钱，都不会影响你的工资和奖金。”
话虽如此，王景心里其实烦躁得不行。
因为陈浩的话很有道理，王景突然意识到，他好像遇到了大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