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树木的枝桠，筛成了浅浅的黄与灰，从窗口进来，延展到余戚书桌的一角。青年还是习惯性地笑着，低头在纸上写着。如果忽略掉他在写的尸检报告，当真是岁月静好。
竹晏一进来就看见了这一幕，心下一动，这样的人会是凶手吗？
“你来啦。”余戚还是没有看他，不过嘴角的微笑又增了几分。竹晏张了张嘴，质问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如果连他都不相信余戚了，那还有几个人会相信他。
“怎么不说话？”余戚抬头看着一脸纠结的竹晏，半开玩笑道，“你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又要我帮你递什么？”
知道余戚是拿玩笑话来帮他解围，竹晏倒也不纠结了:“那倒没有，我潇潇洒洒一人足以，对了，还要照顾你呢。要是再来个姑娘，我可忙不过来。”
“谢谢，我可不用您照顾。”余戚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又戏谑道，“至于姑娘，当初您竹大校草的花名，在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来跟我说姑娘太麻烦了，你小子假不假？”
“咳咳，什么小子不小子的，你就比我大一岁。”竹晏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岔开话题。
“大一秒也是大，你就认命吧。”这天聊不下去了，没法活了。
竹晏只能又岔回正题：“先不说这些了，我给你的手术刀，你还在身上吗？”
听到了竹晏的话，余戚下意识抿了抿唇，说道：“你送的东西我可不敢丢。当初丢了你追女孩子用的礼物，你跟发疯了似的，要不是我躲在同学家，我还不知道有几条命可以丢呢。”
竹晏还是太年轻了，被余戚一逗就蹦了起来，急声说：“那肯定啊！为了手术刀尾部的那么一个‘余’字，我可是找了好几家雕刻店！而且当初那个礼物……”不是给姑娘的，是给你的，这话竹晏没说出来，回到刀的事情，“哎呀，那些半成品都装了整整一盒。”
“是是是，后来我说你浪费，你还跟我急眼了，把那一整盒都扔给我了。”
竹晏突然敛了笑容，从口袋里拿出那把手术刀，放到余戚眼前:“但是只有这个是成品。”余戚直愣愣地眼前的手术刀，钢笔点在纸上，墨水在纸上晕染开来。
“我已经找同事帮忙检测过了，这上面有你的指纹。”
余戚终于放下笔，眉头皱起。再睁眼时，眼里只剩冷静，沉寂得可怕。他透过眼镜直视着竹晏的眼睛:“你觉得是我。”没有疑问，是肯定。
竹晏没有讲话，只是一直盯这余戚的眼睛，想要看到他被冤枉的失落，但是他没有看到。余戚的眼神还是很干净，只是没有平时的笑意，他是知道的，他和这件事真的有关。
“然后呢？你既然怀疑，为什么不上报？”
“我想要先听听你的解释。”
“我没什么好和你解释的，我要工作了，请竹警官先出去。”
“这个为什么会在死者身上，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竹晏，你先出去，过几天我会和你说的。”
“余戚，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给我出去！”这是竹晏第一次看到余戚这么生气，一时语塞。余戚叹了口气，干净的指尖揉了揉早已蹙紧的眉头，低下头来不再接话。阴暗笼罩着他的脸庞，叫人看不清神态。“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竹晏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阳光都已经移到窗外了。一窗之隔，窗外依旧阳光明媚，窗内只剩秋末的清冷。明明已经猜到了这个局面，可为什么真正经历的时候还是会疼。“啪嗒！”一滴泪落在已经晕开的墨水上，又冲淡了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