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有谁认识我?
医生,护士,患者,一一从我身边经过,我一时间不知道该问谁了。一切,只有我显得格格不入。如果突然问别人“您认不认识我?”这种奇怪的问题,估计会被别人误解我是一个奇怪的人吧?
不对不对,我就是为了寻找失去的记忆才来这里的,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春人,你的目的已经有了,已经有眉目了,不能就因为不好意思就放弃。
我鼓起勇气,走向一个护士,上前询问她。
“那个,我是空木春人,您认识我吗?”我带着紧张的神情,询问她。
“?”她有点疑惑,突然被我这么问,肯定没什么准备。
完了,看来我有点太冒犯了。
“那个,您是这里的患者嘛?”她好像不认识我,于是开口反问我。
“啊?并不是的,抱歉。”她好像把我当成这里的病人了,我是之前在这里住院,现在已经不是了。
“什么都没有,抱歉。”我好像问错人了,我急忙道歉。
“这样啊。”她敷衍一下就只顾着走开了。
果然,突然问别人这样的问题,会被当成一个怪人的,也不会有人会回答的。我很失望,我感觉内心有些焦灼。
算了,还是要多问几个人吧。我环视一圈了,想找找合适的人。
我走到两个患者旁边,想开口询问。
“我在不久前,听到这样的传闻,医院的太平间啊……会出现幽灵呢……”她声音压的低沉,好像自己亲眼看到一样。
“噫,好吓人……我真的很怕幽灵的……你看,之前也是……”一旁的人蜷曲这身子,弓着腰,慌张的说着。
……幽灵?难道还有人会相信幽灵?不过叫她们的神情好像是真的。但是我一点都不相信有幽灵的存在。感觉……没有插话的机会的。
只能换其他目标。
旁边看起有些年长的医生,我去问问他。
“您好,我叫空木春人,我现在在找以前认识我的人,请问您看我面熟吗?”我走近他,弯腰询问他。
“哎?我有点搞不清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找这样的人?”那个被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
“那个,因为我没有以前的记忆……”我只好说出原因,希望他有所了解我的情况。
“这样啊……不过,抱歉……大概我没有见过你。”他思索片刻摸着下巴看着我对我说。
“好吧……抱歉问您这么奇怪的问题。”看样子没什么结果,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果然,七年前和现在变化太大了。物是人非,真要找一个认不认识七年前的住院患者的人也不太可能。
“呵呵……你真是个有趣的孩子。不过,抱歉……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你看,我现在还在工作……”他笑着看着我,略微抱歉的语气,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哦,对哦,打扰到您了,真的很抱歉。”没什么结果,我又对他弯下腰。
他自顾自的走开了,我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了。我到底是怎么了……刚才那个记忆片段,会不会是之前做过的梦?难道我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迷茫,我甚至起了想要回家的念头。算了,再试试吧,不行的话就算了。
“那个,我是空木春人,曾经在这里住过院,但是不记得当时的事了。”我走向一个看起来蛮有资历的医生。
“现在在找认识我的人……”我直接问他。
“嗯?找认识你的人……?你是多久住院的?”医生想了想,看起来是想着帮我。
“我只知道大概七年前……”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最重要的部分都没了。
“七年前啊,我来这里只有三年……”他摇了摇头意示自己也不清楚。
“这样啊,谢谢您……”果然,又是没什么收获。
我还是回去吧,与其在这里白费功夫,我还不如早点回家休息。
我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耷拉着脑袋迈出医院,来到医院的休息区。护士们忙忙碌碌,患者们也在闲言碎语,一切都十分祥和,他们聊着彼此的经历,聊着曾经的过往。只有我,只有我没有之前的记忆,只有我一个人忘掉了。
我……真的……是空木春人吗?我到底是……是……谁?我的记忆,那个约定,那个女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能告诉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心情沮丧,一步一步挪到一颗大树旁边靠着,心里乱糟糟的,想要说什么都说不出口。我看到旁边休息的维修工人,想和他说点什么。
“那个……很抱歉突然问您一些奇怪的事情……请问您多久前在这里工作的?”果然,一开口还是这句话,应该能得到什么线索吧?
“嗯?大概两年前吧……怎么?你在找人?”他顿了顿坐直身子起身回答我。
“在找以前的熟人……虽是这么说,但是我的找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才行……不过完全找不到……”我叹了一口气,估计他也不会知道什么,毕竟刚来两年……
“哦……我也不清楚。”他放松下来自己的身体,依着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有关这个小镇……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在这之前的一场大事故……”他突然自顾自的说到。
大事故?难道和我的失忆有关?我连忙坐直身子竖耳倾听。打算问个明白。
“啊,抱歉!我把油漆溅到您衣服上了……”门口的刷漆工人一不小心把油漆溅到一个穿西装革履的人身上了。
“啊,哦。”男人看了看自己衣服,满不在意的说道。
“都是深蓝色……看不出来的,不要紧。你不用在意,继续吧。”西装男人对工人摆摆手,说完话就快步走进医院大门里。
“真的很抱歉……”工人对男人离去的身影鞠了几下躬,重复了几句抱歉。
“怎么?那边也出现事故了吗?小子,先走了……”一旁休息的大叔看到出现这个状况,也跑了过去。
……话还没说完,就跑了,能不能有些责任心?到底七年前发什么了什么大事故?难道真的和我的失忆有关?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个老人正在看向我这边,貌似有什么话想和我说。也许他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您好,我是空木春人,正在调查以前的事。”我走向他开门见山的说到。
“哦哦,你刚才就在这问个不停吧……”果然,老人一直在关注这边的事,也许他知道什么。
“嗯……是……是的……”我等着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不过我建议你应该多缠着他们问问哦……”他摸摸胡子对我说。果然,之前说的大事件肯定有什么问题。
“呃……刚才那个人已经走了……”越来越在意刚才大叔说的事件了。
“他似乎有提到事故?我对这个有些意思……”只能把希望寄托到老人身上了。
“事故?……难道说是指之前的……西方爆炸事故吗?”老人呻吟一下,突然说到。
西方爆炸?没听说过这个事件啊,难道和我之前的失忆有什么关系吗?
“哎……好,好像是……好像就是那个。”我不太肯定,但是知道详情也许有什么发现。
“哦,原来是这件事啊,你早说不就好了?”老人放松下来了,果然他肯定知道一些眉目。
“别看我现在是这个样子,当年可是敬业的记者……我一直都觉得那场事故就很奇怪。”老人若有所思的说到。
“是……是吗?”一场事故不就是一场意外,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是啊,我认为那肯定不是一场单纯的事故。”老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明亮,笃定那场事故并不简单。
“在那场爆炸中死了不少人,但对外公开的情报却少之又少。”老人果然是一个资深的记者,知道的果然很多。
“哦……哦。”感觉还有什么特别是事,想要知道后面的隐情,也许老人会告诉我什么。
“后来我退休了,身体也没那么好使了……所以停止了调查……”老子叹了一口气。揉揉自己酸麻的身体,看起来身体并不是多健康。
“但是我一直想着有生之年要调查真相。”老人笑了笑,露出无奈的神情,但是语气十分坚定。这就是职业素养吧。
“是……这样啊……”但是我一点都不了解。
“其实我现在……与其说是找目击证人,不如说在找七年之前就在这间医院里的人……”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老人,希望他能够帮助我。
“我都不知道事故是什么时候,发生在哪里……”我接着又说。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孩子。”老人感到不解,也开始有点搞不清我的意思了。
“发生事故的就是……七年前……这间医院啊。”老人目光古怪的看着我,他不理解为什么我的反应这么大。
我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七年前这家医院发生了爆炸?我在七年之前住的这家医院?我为什么没有印象?难道我的失忆和爆炸有什么关系吗?我,经历的爆炸……那么葵呢?之后怎么样了?
我颤抖着身体,头上布满冷汗,感觉脚下越来越软,我感觉要被陷进去了。我呆呆的站在原地,老人被护士叫去检查了,只留下我一个人。
月色逐渐攀上来了,风有些凉。我只得离开医院,脑子想的都爆炸,事故,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丢失飞记忆,真的和那场爆炸有关吗?老人说的隐情是什么?真的只是意外么?我慢慢的挪向回家的路,我的心很嘈杂,明明有什么东西露出的尖头,我却抓不到,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失望。是因为那个女孩吗?她有没有……活下来呢?我和她的约定……是什么呢?
踏着路灯,地上的影子被路灯照下了好几层,它们跟随我的脚步,一会出现在我这的前面指引这方向,一会又从我的脚下露出陪伴着我,一会又跟在我的身后追随我的脚步,走到路灯正中间又消失不见,只剩下我。
回到家已经很不早,母亲还没回来,父亲也没露面,估计还在生我的气。我简单吃了点东西,洗洗脸,收拾一下自己,就回到自己屋里。
关了灯,我躺在床上,昏暗的房间让我的心逐渐的沉静下来,心里想的都是今天发生的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我又做梦了,梦到那个女孩……那个葵。
梦里,我还是那个男孩,身边坐着一个女孩,应该是葵。女孩真在抬着头望着夜空,我在她身边坐着看着她。
“说好了呢,你来陪我看流星雨了呢。”女孩扭过头双手托着腮对我说。
我没有回答什么,就是嗯的回应了她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光是待在她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我终于能陪着她完成一件事了。
微风吹着她的头发,有一丝贴到我的脸庞,痒痒的,我用手轻轻捋下它们。就当我抬手的时候,夜空有闪过星点明亮,只是闪了一下,骤然开始下滑,留下一道明亮的线。就好像是用铅笔在白纸上划了一道痕迹。线越拉越长,弯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明亮的弧线在夜幕中划开一道序幕。更多的亮点开始滑落下来,弧线也开始杂乱起来,但不是糟乱,像是有些线团围绕在一起,连接,穿插,相交。
终于,流星雨来了。
我抬头凝望望着,绚烂的线布满夜空,就像是蛋壳布满裂纹,一阵阵光从裂缝中透了出来。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我已经停止了思考,我甚至忘了旁边女孩的存在。裂缝越来越多,光束照在我的脸上,我想拉一下旁边的女孩,但是却扑了空。
突然我意识到,我身边并没有什么女孩,什么都没有,没有风,没有夜空,没有流星雨,原来那些冲出裂缝的光芒是从我身体里发出的,我的身体正在崩裂,我惊恐的看着我的手,它们正在一点一点崩塌,我拼命了挥动双手,想着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是它们还是在崩塌,我的双脚,我的躯干,都在一点点,一点点崩塌,我意识到我眼前越来越明亮,只剩下白色,不对,光亮到我分不清那是什么颜色。
终于我全部崩塌了,只剩下一团明亮。
原来是天亮了,我睁开眼睛,眼前充斥着光明,我却感觉不到有什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