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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宁寿宫

宁寿宫内,有白玉雕刻出的莲花池,其中的睡莲在静静地开放,散发出阵阵幽香。一座小桥两侧是两只铜制仙鹤,每三个月便有特定的宫人会为其刷上新漆。

院中种着一颗参天的菩提树,端贵妃在每年生辰之日会请各宫娘娘来此写下心愿,为其诵经。

内殿是端贵妃休憩的地方,里面的家具都是由檀木制成,烧的香也是檀香。端皇妃在宫中端坐着,贴身侍女问道:“娘娘,您平日除了烧香念佛,一律不感兴趣,这次,怎么想到要让吏部尚书的女儿来见您?”

端皇妃出了神,“你来的晚,你不知道,也是,我身边的人都换了几茬,有些事,不是我想为之,而是不得已。”

端皇妃手里盘着佛珠,当她被太子送来了那盒烟花眼影的时候,被其中的成色和质地所吸引,问起来源,更是大惊。

太子说,那人是李虹萧,吏部尚书的女儿,休了王爷。后觉得自己出言粗俗,然后住嘴。

可是端皇妃却丝毫不在意,而是继续追问,那人,好像她的姐姐。

当年选秀前,皇帝还不是皇帝。

他是海兴王,那年,海兴王来到上一任礼部尚书的家中,看到那个拉弓射箭登梯爬高的女子,她就是端皇妃的姐姐,慕容梦真。

海兴王看着女子,被她的美貌所惊艳,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个女子的武功极其高强,吏部尚书责怪她,“王爷都来了,不要再丢人现眼。”

女子不以为然,傲慢地看看王爷,“敢和我比比么?”海兴王笑了,拿过女子手中的弓箭,正好碰到了梦真的手,女子害羞地红了脸。海兴王被她的反差可爱到了。

海兴王拉满了弓,自信地射出三箭,箭箭射中靶心,本以为女子会哑口无言。谁知她却不屑地一笑,射出三箭,第一根箭正中靶心,剩下两箭则是直接劈开了上一根箭的箭尾。

海兴王目瞪口呆,吏部尚书虽然赔上尴尬的笑笑,心里却是为女儿感到骄傲。那时,还是个孩子的端皇妃羡慕地看着姐姐:“如果,有一天,能像姐姐一样该多好。”

梦真摸了摸梦云的头:“云儿,等你再长大点,我就教你拉弓。”二人的约定是那么的美好。同时,海兴王瞬间觉得这世间的所有女子都比不上她,可是,他那时已经有了王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改变。

海兴王于是时常找了各种理由前来拜访,但当他向梦真求婚时,则是被断然拒绝了,她义正言辞地说:“海兴王,我很欣赏你,但是我不会做妾室的,而且如今大战迫在眉睫,咱们国家需要我。”

海兴王心碎,他每日茶不思饭不想。太后怒其不争,老皇帝驾崩,推举海兴王成了皇帝。

海兴王坐上了皇位,身侧是他的结发妻子,他二人已经生下了未来的太子,何雨霁。皇后满意地俯视众生,而他看底下的满朝文武,却是紧张和无措。

那一夜,慕容梦真翻了墙来找他,“这些个官兵可真厉害,我差点没找到你!哇,你这皇宫可真够大的。”皇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拿出了玉佩:“带着这个,你永远都能进来。”

他看着熟悉的梦真,又开心了起来。二人虽然没有名分,但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那一日,梦真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她为了儿子,终于妥协了,做了他的王妃。

但是西域和中原的大战竟然一触即发,他每日忙得焦头烂额。那日,梦真又来找他了,“何流,不,此时臣妾应该叫你皇上了,臣妾想替国争光,如今西域和中原的大战一触即发,臣妾申请带兵作战!”

皇帝大惊,他不舍得失去自己唯一的知己,“梦真,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别人就好,朕只想要你在身侧啊,你来我的宫里做个娘娘,安稳度过一生不好吗?”梦真流了满脸的泪,只是摇头。

皇帝大怒:“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呢?朕能给你的还不够吗!?”慕容梦真难产,但何裁冰安稳降生了。自从那日二人争吵起,皇帝再没有来过。

当皇帝再看到她时,她已经穿好了盔甲,那时,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皇帝。而她,也不再是王妃。她的儿子,自然没有名分。在沙场上,刀枪无眼,为了救一个下属,慕容梦真战死。

皇帝终于来到宫中,看到了和太子一起玩耍的何裁冰,就想到了慕容梦真。

但他此时,已经是一国之君,且有西域朝拜,不能太贪恋儿女情长。

并且此时,他的弟弟,懿炽王爷,也战胜归来,对皇位虎视眈眈,为了稳固他的心,他交出了自己最爱的人的儿子。认他做了叔父。

太子和何裁冰是从小的兄弟,他知道何裁冰永远不会和自己争抢皇位,还派了孤灯保护何裁冰。

而此时,兵部尚书去世,府里没落了,皇帝也不再来拜访。端贵妃前去选秀,那一刻,皇帝看到了仿佛看到了一个温柔的梦真,那是他梦里的梦真。见她怯懦,太后不满,并不打算留下她的牌子。

而皇帝则是温柔的看着她,声音微微颤抖:“你叫什么名字?”。她无依无靠,怯懦地说道:“臣女名叫慕容梦云。”啊,这便是梦真的妹妹,皇帝想到了他二人的种种,当机立断留下了她。

慕容梦云因为家道中落,不能被直封贵人,做了答应,在宫里被当时的萱贵人刁难百般,也不曾说过什么。那时,萱贵人听到了慕容云梦和姑姑聊起了自己的姐姐,于是了然于心。

于是当着她的面嘲讽道:“你的姐姐不过连个妃子都算不上,她的儿子则是个贱种,怪不得你连个答应都不是,哈哈哈。”那一日,平时不争不抢的慕容云梦拔出了簪子,直接把她的喉咙刺穿。管事的姑姑看到了,立刻汇报皇帝。

皇后叫来了各宫嫔妃,端坐在大堂上,旁边是皇帝。各宫嫔妃有的害怕,有的吃惊,更多的是想看这场好戏。慕容云梦跪着,但身子却一直笔直。

皇帝并没有立刻生气,看到满身是血的慕容云梦,他想到了那个浴血沙场的振远将军。“你为何要刺死那个贵人?”慕容云梦行了礼,“吾皇万岁,臣妾因为其提到臣妾的姐姐,对她出言不敬于是下手,任凭皇上处置。”

众嫔妃都傻眼了,“她的姐姐是谁?”有人小声问道,皇帝走下了龙椅,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从此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任何人侮辱她,否则,一律斩首。”众嫔妃虽然不清楚她的姐姐是谁,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皇后心里不是滋味,她知道,皇上始终忘不了那个女人,看着与她相似的那张脸,皇后嫉妒了。

端贵妃虽然没有姐姐的武功,但却继承了她不爱争宠的性子,任由皇帝如何对她好,她只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多年来无一子嗣。但皇帝依旧爱她,把她一路升了上来,成为了端贵妃。

又因为她喜欢烧香念佛,太后也对她也有了很大的改观,相比于其他每日争风吃醋的女人,她更喜欢这个孝顺的端贵妃。

而皇后则因为她不争不抢与皇帝的恩宠,各种新进的宫女也乱了眼,于是放过了她。

快到烟火节时,太子前来拜访,他端了一盘眼影。端贵妃看着有趣,问道:“太子殿下,臣妾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胭脂,不知是哪家的,下次本宫让小辰买些去。太子娓娓道来。

听到李虹萧休夫的事迹,且同是尚书女儿,她百感交集,想到自己死去的姐姐,也是这般的刚烈。“太子殿下,虽然是个很过分的要求,但我能见见她吗?”太子错愕,但还是应了下来。

而此时,冷鹤阁这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李虹萧聚集了几人,说道:“我此次前去面见静皇妃娘娘,她平日里喜欢烧香念佛,于是命名这个套盒为青灯装。”

说罢摆开笔墨,依次写下:眉粉:远山青黛;眼影:青灯古佛;胭脂:云仙勿扰;口红:折纸忘忧;美白粉:开蚌珍珠。看望众人称妙。

“老板,给我来几包青黛。”鹦鹉来到了中药铺子。回到冷鹤阁后,先是研磨一番,而后把适量的青黛放到了袋子里,放到碗里进水揉搓几下,静置一会。

把袋子打开,完全透水的药粉倒到另外的碗里,等青黛沉底后,撇掉浮头的石灰,倒掉水。重新注水,再澄清,倒水。几天之内重复了四道五次。七八天之后,将泡好的药糊裹入生绢内,放到装有清水的碗中揉搓,直到不能滤出药粉为止,剩下的放入研磨器内研磨后重新过滤,直到无法滤出为止。

在碟子里摊开晾晒,晒干后,重新放入研磨器内。加入一点橄榄油。通过研磨将油揉入药粉,又去香料铺里进了点檀香密封放置,李虹萧找了木匠,雕刻了五十来个精致的雕花小盒子,小草压实,成品的颜色是花青膏的颜色,黑中带蓝美好自然。

眼影由李虹萧和小草在花市上买了睡莲和茉莉,这两种花清新淡雅,十分符合端皇妃的气质。李虹萧从家里薅了新的蚕丝,撕成小块,煮沸了捣烂成泥,把茉莉磨成药粉,睡莲各色作为着色剂,混进去,由小花压实了晾干。

胭脂由嬷嬷从家里的花园摘来了红色的郁金香,还特意再取了黄色的金茶花磨成细末,营造出闪闪发亮的感觉。

口红仍是用上面几种花,小草刚要煮牛髓,李虹萧就制止了:“小草,端妃娘娘是吃斋念佛之人,用不得这种东西。”小草疑惑地说道:“小姐,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是用牛脂和牛髓,现如今上哪找别的原料呢?”

李虹萧思索一番,嘿嘿一笑,指着外面的蜂巢说道,“我们管养蜂的乔叔要点蜂蜡来做!”小草赞道,“这可真是好注意。”

美白粉由嬷嬷研磨了米粉,米粉选用梁米,将米磨成细粉沉于凉水发酵腐烂,再洗去酸气,然后用一个圆形的粉钵盛以米汁,使其沉淀,制成洁白粉腻的“粉英”,然后放在日中曝晒,最后再加上檀香熏好的茉莉花粉,则制成了独一无二的“开蚌珍珠”。

大功告成,里面的妆品分别由檀香木做的小盒装好了,但如今还差一个外面包装的漆器。鹦鹉发愁道:“这给宫里娘娘的东西,都是要用上好的漆器装成的,我们如今的漆器都比较质朴,且也没有符合娘娘稳重气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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