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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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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

“你来的正好!”夕颜和小叶一进风火会场就被一脸着急的李寻拖住,“来了两位客人要包下会场,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什么,包场子?那我们这么多客人怎么办,不会是什么人眼红我们生意好来闹场的吧?”夕颜皱了皱眉头沉思了半晌,道:“你别急,我先去会会他们,要是影月来了就让他来找我。”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客人在岚雨阁,你可小心着点,有事就叫人。”李寻叮咛道。

“放心吧。”夕颜露齿一笑带着小叶上了岚雨阁。哎,老天爷还真是不让她省心,刚打发走一个这么快又来一个,这种消遣多了可是很伤身体的呦。

“听说客官想要包下我们风火会场啊?”夕颜一进门就开始发问,可是当她看清那个站着的人的相貌之后整个人瞬间僵硬成化石。

“鄂,鄂,鄂公公!”

“太子妃殿下!”

完了,完了,自己千瞒万瞒,背不住人家自己找上门来啊,这下可好,被抓个现行犯,堂堂珞珈皇朝的太子妃女扮男装,混迹街头,不知道会怎么办她呢,大内宫妃犯了错是怎么惩罚来着的,恩,是关暗房,夹手指还是干脆杖刑?

“太子妃殿下,还不快见过皇上!”鄂公公拼命朝她使眼色。

“皇,皇上?”夕颜看着端坐在一旁的威严老人结结巴巴地说,可怜的孩子,真是一惊未平一惊又起啊。

“还不赶快拜见!”鄂公公使眼色使的眼睛都快抽筋了,这太子妃怎么就不开窍呢。

夕颜还在那傻楞着,还是小叶反应地快,死命拉了她一把,夕颜“哎呦”一声惨叫,总算是跪下了。

“皇上,那个太子妃初次见驾,难免有些紧张。呵呵。”鄂公公偷偷擦了擦冷汗,赶紧出来打圆场。

“嘿嘿,是啊,皇上龙章凤姿,英挺威武,以至于臣媳太激动了,一时失仪,还望皇上不要怪罪。”夕颜总算是清醒过来,乖乖,眼前这个可是皇帝,万一他一个不高兴,那可是会死人的。

“你就是徐家夕颜?”天启帝呷了一口茶问道。

“回皇上的话,我就是徐夕颜。”夕颜回道。

“起来吧,”天启帝微微一笑,“你是朕的儿媳,应该唤朕一声父皇才是。”

“是,父皇!”夕颜乖巧地应道,让小叶扶着站了起来,还真有点腿软了。

“你能给父皇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吗?还有你这一身打扮……”天启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这个臣媳不敢说。”夕颜一本正经地回答。

“不敢说?为什么不敢说?”天启帝似乎更有兴趣了。

“臣媳怕父皇听了生气。”夕颜老老实实地道。

“你就是不说,朕也已经很生气了。”天启帝捻了捻胡子道,“你尽管大胆地说,朕恕你无罪就是了。”

嘿,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夕颜心内大喜,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仍是一脸惶恐地问道:“父皇要臣媳说那臣媳就说了。”她清了清嗓音道:“因为臣媳不想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太子妃,臣媳想靠自己的力量生活,自力更生。珞珈皇朝经历了十二位先祖辛苦治世,筚路蓝缕,殚精竭虑,方才创下如今这繁华盛世,臣媳虽为女流,但身为皇家的一份子,理当秉承先祖遗志,为这盛世献上一份心力,不求报效但求自足。是以,父皇才见到了今日这风火会场。”

“恩,好一个不求报效但求自足。”天启帝满面微笑地捻了捻他的胡须对鄂公公道,“老鄂啊,你说朕是不是替太子选了个好妃子啊。”

“是是,皇上英明神武,眼光独到,太子妃聪慧贤良,实乃珞珈之福!”鄂公公舌赛莲花,奉承地天启帝更是心花怒放。

“父皇谬赞!”夕颜低首福了一福,这本是女子的礼节,现在她身着男装做这姿态真是别提有多怪异。

“不骄不躁,好。”天启帝对这个媳妇真是越看越满意:“正韩真是会调教孩子,不仅有个出色的儿子,女儿也不遑多让啊。”夕颜听到这样的赞赏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历来君王喜怒无常,伴君如伴虎啊。

“回皇上的话,太子妃可是珞珈皇朝有名的才女呢。”鄂公公看的出天启帝对她甚是喜欢,料想夕颜定有出头之日,今日虽是落魄,但他日未必不是一国之母,便挖空了心思为她说话,为自己日后的荣华富贵奠下基础。

“这一点朕也所耳闻。”天启帝笑眯眯地看着夕颜道,“不过咱们今天不吟诗也不作对,咱们今天就是来见识见识这风靡整个帝都的风火轮的。”

谁料夕颜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道:“父皇在见识风火轮之前请先治了臣媳的罪吧。”哎,看这老头不动声色的,自己还是识相点先把罪认了,免得他秋后算帐,到时候更麻烦,“不过此事我父母兄长皆不知情,丫鬟护卫也是为我所逼,还望父皇不要怪罪于他们。”

“哦,你自认有罪,你倒是给父皇说说,你犯了什么罪?”天启帝假装惊讶地问道。

夕颜心中骂他一句老狐狸,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但她仍诚诚恳恳地道:“臣媳身为太子妃却女扮男装混迹于街市,有损皇家威仪,此其一。臣媳身为父皇母后的媳妇却不侍奉跟前,是为不孝。这是其二。臣媳身犯两条大罪,是以,请父皇责罚。”

“唔,这两条罪似乎挺大呀。”天启帝道,“那你想朕怎么罚你啊?”

“臣媳不敢妄言,一切但凭父皇吩咐。”嘿,罚吧,罚吧,最好废了她,那她就可以包袱款款回娘家了,凭她老爹的地位,不至于真要弄座冷宫给她住住吧。

“那好。就罚你教朕学这风火轮怎么样?”

“就这样?”夕颜不敢置信地望着天启帝,这老头也未免太好说话了吧,她忙不迭地点头答应,深怕老头反悔。

很快夕颜就发现给皇帝当老师可真不是件人干的差事,说不得骂不得更加打不得,想当初她学的时候也没现在教的累,可是老头没说停,她也没胆量说要休息。

“哎呀,父皇,您别把双脚并拢呀,要张开,张开,像我这样……对,对,哎呀,您怎么又并上了……这样容易摔跤。”夕颜一边要在前面做着示范,一边又要喊着指令随时更正他的错姿,还要不时回头防着他摔倒,一心三用,真是手忙脚乱,“身子要往前倾一点,膝盖也曲一点……”怎么说不听呢,别站的跟个标枪似的呀,夕颜心中暗急。

“父皇,还是让臣媳牵着您,带您一起溜吧。”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样子又加之鄂公公在一旁鸡猫子似的鬼叫,夕颜只好出此下策。

“恩,好,好……吧!”天启帝摇摆地如风中的叶子,一步步地想走向夕颜,忽然他一阵猛烈地晃动,大叫一声:“颜儿,快来拉住朕,朕要倒了……”话未说完,只听的“砰——”的一声,天启帝在夕颜刚触及他手指的时候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四周忽然一片寂静,夕颜怔在当场,默立两秒钟之后,才“哇——“的一声叫出来伙同叫的像杀鸡似的鄂公公七手八脚地去扶天启帝。

“父皇,父皇,您没事吧,有没有摔伤……”

“皇上,皇上,伤着没,奴才马上去宣太医……”鄂公公上上下下地替他检查起来。

可怜天启帝那一身老骨头刚才没被摔散此刻却要被他们给揉散了。

“咳,咳,朕没事!”天启帝扶着他们的手坐下来,一张脸涨的通红,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连个玩意儿都搞不定还在小辈和奴才的面前摔了个四脚朝天,真当是颜面无存。

“父皇,都怪臣媳不好,没能及时扶住您,害您摔倒,请父皇责罚。”夕颜“扑通”跪倒,真是伴君如伴虎啊,才多大点工夫,都够她死两回的了。

“唉,这不怪你。”天启帝俯下身,亲自扶她起来,叹了口气道,“颜儿啊,你说父皇是不是老了,连学个风火轮都会摔倒。”

“父皇有所不知,学这风火轮就如佛家所说的试炼一般,是一定要摔跤的,不摔还修不成正果呢,所以,父皇方才跌倒与父皇本身并无关系,而是父皇的一个试炼过程,父皇不必挂心。”未免老头钻牛角尖,她甚至还搬出了佛祖。

“是么?”天启帝脸色稍霁。

“当然是真的,臣媳怎敢拿佛祖来欺瞒父皇。”为了加强说服力,她又搬出了自己当年学轮滑的经历,“父皇别看臣媳现在滑的挺顺,您可知道臣媳摔了几次才学会的吗?”

“几次?”

“35次!”

“35次?”天启帝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要把骨头都摔散了么?”

“可不是么,臣媳都哭了好几回鼻子呢!”夕颜添油加醋地说着自己的惨痛史,不过她当然没有哭,只可怜了穆天齐在那段时间被她抓着天天混迹于溜冰场,连泡妞的时间都没有。

“哈哈哈……颜儿这么大的姑娘还哭鼻子啊。”天启帝果然被她逗的眉开眼笑,全然不记得自己刚才也是摔地粉惨。

“呵呵,所以只要父皇都练习几次,肯定会比臣媳滑的好。”

“好,那颜儿可要做父皇的老师直到父皇学会才好啊。”

“这是臣媳的荣幸,只是父皇别怪臣媳笨手笨脚的才好。”

“唉,真不知道太子是如何想的,自己的妻子不知道好好珍惜,却要去寻那镜花水月中的人。”天启帝叹了口气忽然下了个决定,“颜儿啊,你今日就跟朕回宫,父皇决不再让太子委屈与你。”

“回,回宫!”夕颜大惊失色,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她回宫。

“是啊!”天启帝笑眯眯地看着她,看这孩子高兴地连话都说不顺了。

“这个,父皇,万万不可!”夕颜急的满头大汗。乖乖,她现在小日子过的挺滋润的,对那个见人下菜碟的皇宫可一点兴趣也没有。

“怎么,你难道不想回去?”天启帝惊异地看着她,对她的惶恐极为不解。

“不是的,臣媳怎么会不想回去呢,只是,民间有句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若是臣媳今天跟着父皇回宫,太子定然以为臣媳仗着父皇的宠爱拂逆于他,岂不是令他对臣媳更加厌恶,还不如顺其自然的好。再者,臣媳若是回了宫,父皇以后想出宫学风火轮的时候岂不是无人为父皇打点了。”夕颜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天启帝再无反对的理由,只得吩咐鄂公公对她多多照拂便不再勉强她,稍坐片刻之后禁不住鄂公公的连连催促便起驾回宫了。

夕颜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大佛,虽说有惊无险,可还是元气大伤,也不多久留,交代了一声便回府了。

甫一回府,热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管家便过来报告说有客来访。

靠,上吊也要给人喘口气先吧,她实在是没什么精力了,难道是有人知道她今天力有不殆想趁机对她赶尽杀绝?

“你打发她走吧,就说我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了!”

“可是,太子妃殿下,对方是公主,您好歹见一面吧。”总管有点为难地说。

“公主?”夕颜哀号了一声,暗叫一声邪门,道,“是千薇公主么?”其实她这根本就是废话,天启皇帝只有一子一女,皇子千翊,皇女千薇。

“正是!”

“那好吧,招呼她在前厅用茶,我稍后就到。”夕颜吩咐道,这千薇公主算起来还是美人哥哥的未婚妻呢,就当替他品评一下吧,只是不知道这千薇公主是敌是友,若是善的她就当交个朋友,若是不善,哼哼,她也不是好欺负的,管她是龙孙还是凤子照整不误。

这千薇公主果然是个大美人,一身粉红宫装衬的她柔美典雅,高挽云鬓露出纤细的脖子,顾盼之间自有一股风韵,不论其身份,单以姿色就足已配的上徐夕臣。

“千薇拜见皇嫂。”比之林芊芊千薇更是有礼貌的多,让夕颜暗自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她忙扶起她笑道:“公主不必多礼,咱们两个谁是谁的嫂子还不一定呢。”

“皇嫂!”千薇娇羞地垂下了头。

“呵呵,公主别不好意思,你和哥哥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我这里先道一声恭喜了,还有日后若是哥哥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为你出头。”夕颜见她既漂亮脾气又好,早把她当做了好姐妹。

可是谁料,千薇竟然哭了起来。

“怎么了,千薇,哎,你别哭啊!”夕颜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怎么说哭就哭,泪腺够发达的呀,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皇嫂,你说我该怎么办,夕臣哥哥他不喜欢我。”千薇一头扎进夕颜的怀里,哭的仿佛山洪爆发,暗无天日。

“哎,千薇,你先别忙着哭。”夕颜扶起她,替她擦了擦眼泪,“我哥说她不喜欢你?是他亲口跟你说的吗?”

千薇泪眼婆娑地摇了摇头,那模样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这不结了,我哥他又没说过,你担心什么。”弄了半天,原来是小妮子自寻烦恼,她就说嘛,美人哥哥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没大脑的话,千薇长的多漂亮啊,又是公主,这种老婆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可是我听他对别人说起过我。”千薇瞪着像兔子似的小红眼抽抽搭搭地说。

“那他是怎么说你的。”

“他说,千薇公主美则美矣,可惜太过娇弱,不若江南女儿柔中带刚。哇,他这不是嫌弃我么……”千薇说完又“哇——”的一声撞进她怀里哭开了。

“这,这……”夕颜“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下文来,哥哥,你倒是一时口快,可苦了我帮你收拾残局,千薇这个泪坛子还真不是盖的,手帕都湿好几块了她还没哭完。

“千,千薇啊,你别哭了,你这个样子若是传到哥哥耳朵里,岂不是又要让他说你娇弱?”夕颜拍了拍她的背说道。

“真的?”闻言,千薇立刻抬起了头,飞快地抹去眼角的泪痕:“那千薇不哭了,皇嫂可千万别告诉夕臣哥哥。”

“好,我保证一定不告诉他。”夕颜微微抽搐了下嘴角,呵,这一招还真是管用。她又回过头对小叶说,“小叶也一定不会说的。”

千薇立马看向小叶,小叶无奈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靠,有我什么事啊,但嘴上还是乖巧地保证:“是,奴婢也不会说的。”

“我说千薇啊,”夕颜见她终于镇定下来便拉过她的手坐下,“其实你不必在意哥哥的话,他这样说未必就是不喜欢你,我跟你说哦,有些男人越是表现出嫌弃一个女人就代表他越喜欢那个女人,他说的有多坏其实就有多爱,口是心非这个词不是专指女人的,有些男人也是有这个毛病的。”

“真的吗?就好像皇兄对皇嫂这样吗?”千薇扑闪着大眼睛一脸兴奋地问道。

“厄……”夕颜不解地望向千薇,有她什么事啊。而千薇已经很合作地开始解释了:“我听宫里的人说,皇兄新婚之夜就不顾皇嫂拂袖而去,新婚第二天又把皇嫂驱逐出宫,大家都说皇兄一定是不喜欢皇嫂。可是皇嫂长的这么漂亮,人又这么善良,千薇就很喜欢你,皇兄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所以皇兄一定就是皇嫂说的那种口是心非之人,他一定是爱惨了皇嫂所以才这样做的。”

“厄,那个,你皇兄,可能是真的讨厌我啦。”夕颜讪讪地小小声地说。

“怎么会?皇兄一定是喜欢皇嫂的。”千薇瞪大了眼睛一口咬定。

“啊哈……”夕颜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皇嫂……”千薇突然忸怩地绞着手帕靠过来,“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夕颜拍胸脯保证。

“那个,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夕臣哥哥的心意?”

“好啊!”

“但是你不可以说是我要问的哦!”千薇紧张地叮嘱。

“这会子知道害羞了?”夕颜故意打趣她。

“皇嫂!”千薇飞红了脸埋进她的怀里。

“皇嫂,”她抬起头来,“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学风火轮。”

“啊,好好的你怎么想起要跟我学风火轮?是谁告诉你我会的?”夕颜诧异地问道,她们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她怎么知道自己会玩。

“是林家表姐说的。她说你玩的可好了,我想,这风火轮也是一项运动,我要是学会了,夕臣哥哥可不能再说我娇弱了。”

那丫头到是嘴快。夕颜暗哼一声又笑着对千薇说:“好是好,可是学风火轮很辛苦的,你怕不怕?”

“不怕。”千薇坚定地说,“只要皇嫂肯教我,我一定好好学。”

看来这丫头是真的被哥哥给迷住了。夕颜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一震,千薇还有可以为自己幸福努力的机会,可是她呢,连想的资格也已经没有了啊……

铃铛

翌日,天气甚好,夕颜命人备了马车回相府探亲,也是为了替千薇公主探探美人哥哥的口风,她心里对千薇颇为喜欢,也想促成这一段姻缘。退一步说,如果美人哥哥真的不喜欢千薇,那也可趁皇帝老头没下圣旨之前悬崖勒马,千薇纵然伤心难过也好过将来相顾无言,郁郁而终。

马车经过含光门大街,夕颜忽然想起她娘亲大人最喜欢这条街上滋味馆的桂花糕,便令车夫停车,带着小叶去买一些孝敬她老人家。

滋味馆是帝都有名的茶楼,但它最出名的不是它的茶而是它的糕点,其中尤以桂花糕为最,而且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小姐可是姓徐?”夕颜一进门,圆脸的胖掌柜便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姓徐?”小叶诧异地看着他。

“啊哈。”老板闻言神色更加欢喜,“小姐貌若天仙,风姿卓绝,跟刚才那位客人描述的一模一样,小人自然认的出了。”

“客人?”夕颜与小叶对望了一眼,笑问:“是什么样的客人?”

“哦,那位客人说他在雅阁等候小姐,小姐一见便知。”老板唤来伙计招呼她上楼。

“小叶,你在楼下等着,我去去就来。”夕颜吩咐道,不知道是什么人想见她,但她直觉还是不让小叶见到为好。

“小姐,请!”伙计利索地推开雅阁的大门,夕颜便看到了负手立在窗边的一个白衣少年,听到有人进来缓缓转过身来——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可是又带着点熟悉,他像什么人呢?夕颜一时竟想不起来。

“徐小姐!”那少年缓缓走近她,随着他的靠近,夕颜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好熟悉的味道,在哪里闻过呢。

“这位公子,我们好象不认识吧,不知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呢?”夕颜看着这个似曾相识又带熟悉香味却分明没有见过的人皱起了眉头。

“没见过面?是么,我可是对太子妃殿下久仰已久了!”那少年嘴角滑过一丝冷笑,眸子里闪过冷厉让这张原本清秀的脸忽然狰狞起来。

“你……你……”夕颜被他瞧的心里一阵莫名的恐惧,下意识地想往外逃,却被那少年识破了她的意图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夕颜猛然对上了他的眼睛,心头忽然一颤:“原来你,你是……”话未说完,只见那少年冷冷地一拂衣袖,夕颜只觉得一股浓烈的香味迎面扑来,香气仿佛甜梦,瞬间捕获了心智,她再来不及思索什么身子便软倒在地上。

那少年慢慢地俯下身去,修长的手指抚摩着她的美丽的容颜,声音迷离:“呵,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啊,难怪他会对你死心塌地……”

永和宫,影风正向千翊汇报最新查探到的消息。

“哥哥,哥哥……”千薇公主气喘吁吁地闯入了大殿,后面跟着同样气喘吁吁的太监:“太子殿下,奴才实在拦不住公主殿下……”

千翊挥了挥手示意那个太监下去,转而对千薇道:“薇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

“哥哥,你快跟我走吧。”千薇走上前去拉起千翊就往外走:“皇嫂被人给掳走了,你快去救她。”

“什么?”千翊大惊失色一把握住她的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皇嫂的贴身丫鬟小叶来找我,说皇嫂在滋味馆被人掳走了。”原来小叶见夕颜久久没有下楼,放心不下,便去雅阁寻找,却哪里还有人影,小叶急的没法又找不到影月,只好去找了千薇。

“看来他还是动手了。”千翊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萧勉之,你逼人太甚,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哥哥,我不管是谁带走了皇嫂,总之你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千薇已经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你放心,哥哥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千翊转身对影风说道,“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影风略一思索道:“萧勉之那里一直由影月盯着,影月没有消息传回看来不是萧勉之亲自下的手,极有可能是与他一同回京的那个少年,今早探子回报,说他离开了萧府。”

“恩。”千翊点了点头,“传令,立刻搜索全城,一定要找到太子妃,影风,你随我出宫,我要亲自去找。”

“是!”

夕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漂亮的绣床上,她坐起身子环顾四周,屋子装饰地极为奢靡,那掳她来的少年正坐在桌子旁喝茶。

“醒了?”少年放下茶杯,但并不看她。

夕颜呻吟一声拍了拍自己有些晕眩的脑袋问道:“这是哪里?”

“妓院!”那少年不冷不热地道,夕颜仔细听了听,外面果然有男女的嬉笑声。

一瞬间她忽然挑起嘴角露了个笑容,然后直直地倒回床铺,甚至还调了个舒服的睡姿笑道:“蝶恋姑娘行事果然不改本色。”

“你知道是我?”那少年微微一楞,但显然已经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呵,你虽然换了男装,改变了声音,但你身上那一股子香味是掩盖不住的,别忘了,我也曾是姑娘的座上宾!蝶恋姑娘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不负花魁美誉。”夕颜笑笑,一脸的轻松,既是故人,还有何怕之有。

“呵呵,我也想不到,堂堂太子妃居然会乔装打扮成男人逛妓院。”蝶恋也是一笑,“太子妃到是镇定的很,难道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把你抓来呢?”

“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夕颜侧头看着她。

“太子妃倒是自信地很。”蝶恋轻哼一声,睨她一眼,“可是我偏偏不想告诉你?”

“你不说,自然也会有人告诉我的。”夕颜微微眯起眼睛,悠然地说。

“你……”蝶恋气结,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你怎么知道要抓你的不是我本人呢。”

“不会,”夕颜摇了摇头,曲起手臂支起脑袋看着她道:“你我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你一个青楼女子何必冒着杀头之罪来冒犯我,想必是你的上头要你来的吧。”

“你……”

“想必你的上头,就是,”夕颜勾起一抹笑容,“萧勉之,萧公子吧。”她轻轻吐出这个名字,蝶恋果然神色大变。夕颜知道,自己猜中了,难怪她当初离开临安的时候,萧勉之能及时赶来,原来是有眼线啊。

“你怎么知道是他?”蝶恋咬着嘴唇道,神色间已没了镇定。

“哈,他果然还是不死心啊。”夕颜无奈地摇了摇头倒向床铺:“你去告诉他,别在煞费苦心了,我不会喜欢他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徐夕颜了。”

“你说什么?”蝶恋闻言,怒火上扬,冲到床前一把提起她的衣领,“你不喜欢他?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为了你,不顾一切,你竟然,你竟然……”说到后来,已是神智迷离,喃喃道,“他若对我有你的一分好,我便是即刻死了也甘愿。”

夕颜一把拂开她的手,解放了自己的脖子,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转头看着她道:“你喜欢他。”

“不要你管!”蝶恋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冲她喊道。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不该帮他绑架我,伤害皇室中人,那是死罪,一旦暴露,不仅你活不成,他也会活不成的。”夕颜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他为了你,已经不惜谋反,哪里还会在乎这个。”

“谋反?”夕颜瞪大眼睛惊呼道,“他疯了!“

“是,他是疯了,他为了你早就已经疯了。”蝶恋冷冷地道。

“他这又是何苦,即使他当了皇帝我还是不会喜欢他的。”夕颜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她的心早已给了一个人,再容不下别人了。

“他,在哪里,我想见见他。”夕颜坐起身子走下床来,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夕颜,根本不值得他这样做,他也不应该这样做。

“你不是不喜欢他,还见他做什么。”蝶恋冷冷地说。

“我……”夕颜还来不及说什么,只听见“咣当——”一声大门被踹开了,一个手持宝剑的年轻人闯了进来。蝶恋变了脸色,夕颜楞了楞,瞬间大喜,那个闯进来的青年正是她在临安见过一面的千翊的护卫——影风,夕颜来不及细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知道,自己有救了。

影风乍见到夕颜既欢喜又惊讶,欢喜的是他终于找到了沈姑娘可以向太子殿下交差,惊讶的是探子明明说匪徒掳去的是太子妃却为何成了沈姑娘。他这里百思不得其解,那厢蝶恋已经出手。

“小心她的迷香!”夕颜在一旁出言提醒。

影风反应何等之快,拔剑,格挡,回击一气喝成,蝶恋的武功原本不高,只凭一身出其不意的迷香克敌制胜,但影风经夕颜提醒早已有了防备,蝶恋一时不能得手,渐渐落了下风,眼看不敌。两人打斗间,忽听的“玎玲——”一声,从蝶恋身上落下一物,亮晶晶地在淡淡的阳光下闪着光泽。

夕颜俯身去捡,竟是一枚红绳系着的铃铛,那红绳已经老旧,看的出已经颇有岁月,铃铛式样古朴但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可是夕颜看着这铃铛的时候,却神色大变,她终于想起来蝶恋像谁了,她的眉宇间分明有几分影月的影子,难道蝶恋竟是影月那个被丢下山崖的妹妹么,难道她其实没有死……

“夕儿!”正在沉思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夕颜猛地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闪亮的眼眸,千翊,是千翊,泪无声的落下,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想他,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他,原来她是把所有的感情都埋在了心底,而这一刻,积压已久的思念终于爆发。她扑进千翊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不停地呼唤:“千翊,千翊,千翊,千翊,千翊……”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原来上天总算待我不薄……

“夕儿!”千翊紧紧地回抱住她,仿佛要把她刻进自己的心里,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

“不要再离开我。”千翊揉着她的秀发轻轻地说。

闻言原本安静靠在他怀中的夕颜忽然一把推开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行。”她一掌撑在桌子上,拼命地摇头:“不行,我不能答应你。”泪水又沿着未干的泪痕缓缓落下,她怎么能够答应他,她该死的身份会害死他的。

“不行?”千翊一把板过她的肩膀,让她正对着自己:“夕儿,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行,难道是为了你那个未婚夫?”

夕颜点了点头:“他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夫,他已经是我的丈夫了,我……已经嫁人了!”泪,已如泉涌。

“我不介意,只要你肯跟我走,我不介意……”

“可是……”

“哈哈哈……”蝶恋大笑出声,她已经在千翊进来的时候被影风一剑架在脖子上制住,一直冷眼旁观着他们。

“你笑什么?”影风怒喝道。

“我笑什么与你何干!”蝶恋的声音也不小,霍的向夕颜一伸手,“把我的铃铛还来!”

“铃铛!”夕颜忽然想起自己刚才捡起的铃铛,她擦了擦眼泪,走到她身旁问道:“这铃铛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蝶恋别过头去不理她。

“你最好老实回答,否则休想要回你的铃铛!”夕颜甩下狠话。蝶恋知道她说的出做的到,只得转过头来恨恨的说:“这是我自小就在身上带着的,我被人救起的时候,身上除了了衣服就只有这个铃铛了。”

“你是不是被人在一个山崖下救起的?”夕颜追问,蝶恋很有可能就是影月的妹妹了。

“你,你怎么知道?”蝶恋动容,她为何会知道自己曾摔下山崖。

有一模一样的铃铛,长的和影月有几分相似,又曾经摔下山崖,看来蝶恋真的是影月的妹妹了,如果影月见到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可是,她帮的是萧勉之,影月若知道自己的妹妹与自己为敌,他,还会高兴吗?夕颜皱紧了眉头。

“夕儿,怎么了?”千翊走近她问道,难道夕儿跟这个匪徒有什么关系。

“千翊,放她走好吗?”

“好。”千翊想也不想就答应她,侧首向影风下令,“影风,放她走。”

“可是……”影风犹豫,太子妃的下落还没问出来呢,怎么能放她走。

“我说放她走就放她走。”千翊冷然道。

“是。”影风无奈地拿开剑。

“我不会感激你的。”蝶恋嗫嚅道,夕颜以得抱怨,她嘴上虽还强硬,可心里却已经有了变化。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我只希望你能带一句话给他,不要让自己万劫不复,我,不值得。”夕颜轻轻道。

“唉——”蝶恋忽然叹了口气,神色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蝶恋楼里亲切对她的蝶恋姑娘,她指着千翊道:“你们两个真是一对冤家。你,自己的妻子站在面前,居然不认识。而你,”她又指着夕颜,“自己的丈夫要你跟他回家,你居然不愿意跟他走。”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千翊,夕颜两人同时惊诧地看向她。

“我说什么,你们就自己慢慢领会吧。后会有期!”蝶恋说完,一纵身从窗口掠出,眨眼就不见人影。

“你,是徐家小姐夕颜?当朝的太子妃?”

“你,就是皇帝的儿子,当朝的太子?”

“厄,呵呵。好巧啊,原来你就是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夫君啊。”夕颜已经呆楞地只会傻笑了,天啦,你玩的也太过了点吧,这种事情说出去会被人笑到死吧。

“是啊,好巧啊!”千翊的嘴角隐隐抽动,“你难道都不知道自己夫君的名讳吗?”

“名讳?”夕颜仿佛像看什么稀有动物似的看着他:“你不是开玩笑吧,有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叫你的名字啊!”所有人不是叫他太子就是称呼他殿下要不就干脆太子殿下,她上哪去听说他的名讳啊,切。

“风千翊。”千翊狠狠地瞪着她,“你丈夫的名字,你给我牢牢地记住它。”

“是,太子殿下!”夕颜屈服在他的恶势力之下。

“还有一件事情。”千翊顿了顿,忽然大声道:“是哪个混蛋告诉我她叫沈南夕的,恩。”

“这个,这个。”夕颜看着他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吓地一溜烟躲到影风身后:“息怒,息怒,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呜,那她真的叫沈南夕么,她又没有骗他,干吗这么凶啦,她才应该生气呢,有家归不得,有名用不得,他能理解她的痛苦么。他自己一开始不也报了假名字还冒充她哥哥类,怎么,只准州官放火还不许百姓点灯了。哇,看他那么生气的样子,该不会要打她吧。

“影风,你让开!”千翊双手插着腰,一副打算要好好收拾她的样子。

“不,影风,你不准让。”夕颜揪紧他的衣服不让他让。

可怜的影风夹在他们中间,一张帅脸硬被逼成了苦瓜脸,呜,你们夫妻俩搞情趣干吗要拖我下水啊,太子殿下你别再瞪我了,我也不想碍您的眼,太子妃,你揪衣服就好,可别掐我的肉啊。

“你,过不过来?”千翊黝黑的眸子里盛满着危险的气息。

“不!”过来的是傻子,她又不傻,过什么过。

“你!“千翊气结,霍的身影一晃,人已在夕颜眼前,千翊狠狠地抓过她,一把甩在肩膀上,就这么把她抗出了门。

哦,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圣母玛利亚,让我死了吧,因为我已经没脸见人了,我的脸已经被这个卑鄙无耻行为放荡又不尊重女性的小人给丢光了……夕颜绝望地用手盖住了脸。

而墙角,影风正抱着一块破布哀号,呜,这件衣服可是他花了五十五两银子在玲珑绣庄买的,今天还是第一次穿,居然就被无良的太子妃给撕裂了,呜,他一定要她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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