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盛京。
城门口,城门兵们仔仔细细地严格核实来往人员的身份。
远处,驶来一辆孤零零的白色马车,赶着马车的是一位白净侍卫,靠近城门时马车缓缓停下。
“何人?”城门校尉中气十足地问道。
白净侍卫拿出通行证给城门校尉看,校尉一看,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躬身拱手,颇为恭敬道:
“国师大人。”
随后向后方的城门兵挥挥手,兵们让出一条入城的道。
“大人慢走!”
马车内的人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外人只看得到他棱角分明的白皙下巴和整洁大气的白衣。
国师向城门校尉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这声问候。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伸出脑袋想瞧一瞧他的模样,但他很快放下帘子,让众人感到一阵失望。
“明笙,先回宫。”
明笙乖巧应下,随后继续驾着车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对于北秦的国师,百姓们谈论最多的就是“南雀之祸”一夜杀千人的惊世之举和他的父亲祁问。
他的父亲祁问才华斐然,是北秦开国以来,第一个既担任国师又担任丞相之职的人。
祁问也是北秦千百年来最有天赋的术法师。
彼时北秦与南雀国相邻,北秦日渐强大的国力让本就狭小的南雀国喘不过来气,南雀国太子司渊借助灵器镇魂鼎盗取北秦国运,一时之间,北秦最富庶的鱼米之乡临淮因此遭受了百年难遇的洪涝,十几万人流离失所,尸横遍野,秦国损失惨重。
祁问身为国师,为了挽救百姓于水火,以性命为代价封印了镇魂鼎。
他死后,他唯一的儿子祁衍依圣意接任国师一职。
为力排众议,祁衍亲自前往南雀国剿灭灵雀宫数千人。
他回到盛京之时,浑身戾气,血气萦绕盛京三日不散,便有了“杀神”这一称号。
接下来的这十年里,他又接任了丞相一职,在治国方面颇有建树。
此刻祁衍连自己的国师府都未回就步履匆匆地赶往皇宫。
“国师大人,咱家总算把您给盼来了,陛下在宣政殿等您呢。”
李德候在宫门内,远远就看见宫门口,一位白衣男子姿态优雅地下了马车,正是祁衍。
他身段修长,头戴琉璃高冠,身着一袭镶金白袍,负手走了过来,虽面无表情,但那双丹凤桃花眸却是天生含笑,让人不生疏离之意。
“李大人,有理了。”
两人目光汇集之时,李德目光殷切地向他躬身拱手,祁衍客套了一句后,便负手坐上了专门为他准备的官轿,李德一声令下,轿子便稳稳地向宣政殿抬去。
殿内,皇帝坐在镶金的龙椅上,看着祁衍站恭敬地朝他行拱手礼,按耐不住心中疑惑道:
“无道,我拖付给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祁衍因为早年丧父,皇帝在他成年时便赐字无道,此等殊荣,天下独有。
“陛下,镇魂鼎的下落倒是有了眉目,确在南雀国境内,只是那鼎吸食了死魄,怨气冲天,不可轻举妄动。”
皇帝闻此言眉头紧锁,兀自思量了片刻道:“那便按兵不动,时刻监视着那边的行动。此番你回来,近期不必再出去了,就好好呆在秦国吧!”
“谨遵陛下圣意。”
他退出宣政殿,俊朗的面孔上仍然是淡然的表情,哪怕是面见圣上时仍宠辱不惊,似乎生来有一种华贵的气度,也不知是随了他的父亲还是母亲,亦或是沾染了这冰冷的皇宫之气。
回府途中,祁衍在马车上听到了有规律的铁蹄声,似乎在喧闹的街市里还隐隐传来铿锵铁甲的碰撞之音。
“大人,是千翎军。”
马车外的明笙向内禀告道。
祁衍听车外的铁蹄声戛然而止,似乎就停在了自己的马车边上,他单手拂开车窗的帘子。
一位穿着厚重铁甲的男人正双手拽着指粗的红色缰绳,停在他的马车旁边,眼神轻蔑地看向他。
“公孙靖将军,好久不见。”
祁衍与他目光相对,眉目间不见半分不喜。
“原来我们的国师大人!”
公孙靖吐出的句子虽规整,但言语间却阴阳怪气。
“国师大人一身细皮嫩肉,不像我们这些粗人,整日风吹雨淋,黑的像块煤炭,唉。”
公孙靖装模作样地愁眉苦脸道,身后的将士传来一阵哄笑声。
祁衍也不恼,向公孙靖微微颔首后,就将车帘利落地放下。
“公孙大人此番是要向陛下回旨吧,那我便不便打搅了,明笙,回府。”
轻声令下,明笙抽了马儿一鞭子,马车便略过周围尘土飞扬的千翎军,向国师府迅速飞奔而去。
公孙靖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瘦削的俊脸,如他所言,常年征战让他多了成熟与果断,若是仔细看,他的眉间有一道断痕,更为他添一丝英气,此刻他正眯着眼睛望向远去的马车,随后便领着千翎军朝着相反的方向架马进宫了。
……
酒肆里,三位白净的公子就着一盘花生米望着窗外擦肩而过的国师与公孙将军侃侃而谈。
其中那位拿着折扇的公子悠悠道:“每次公孙将军见到国师大人便要挤兑他。”
最瘦弱的那个公子紧接着道:“可不是嘛,从太尉大人开始,就已经对先国师祁愿抱有怨言了。长辈之间看不惯,小辈也照着学。”
中间那位公子拿着筷子夹起了盘中的花生米,随后拿着筷子在空中比划,对着二人道:
“祁愿担任国师之位,却也兼任了丞相之职,上承皇帝诏命,下统百官,总揽政务,掌金印紫绶,是文官之首。”
“公孙靖将军的父亲公孙战又是咱们北秦的太尉,常年戍守边关,他们领着千翎军在前线厮杀,回朝之时见满朝文人要么顾着弹劾这个弹劾那个要么就作一些酸溜溜的诗。太尉大人身为武官之首,掌握虎符,自然对那文官之首祁问毫无好感。”
三人在这边激烈的讨论国师府与太尉府的恩恩怨怨,酒肆角落里,一位青衣女子端起杯子浅酌着这酒肆里的上好的茶水。
女子身侧站着一位黑衣女侍,此刻两人正津津有味地听着那三人滔滔不绝。
女侍道:“早就听闻祁衍的名号了,世人说他是一尊杀神,可如今看来,传言并不可信。”
青衣女子放下茶杯:“这些事情,外人怎么能说得清呢,朝中形势瞬息万变,谁也保不准下一个后起之秀会是谁。听闻这些年国师大人行事低调,也算是在明哲保身,避祸了。”
说着,一双迷离的凤眼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起来孤傲清丽。
“盛京暗波汹涌,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了。步步小心,乃是上上之举。”
“我倒是很期待,和他的真正会面。”
阿衍,我来了,你是不是也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