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突然安静下来,陈凤娣摸了摸额头,捋了捋乱蓬蓬的头发,一步一抖的扶着,她两眼艰难的睁开,视线模糊的顺着光线摸到大门。她躲到院子的枇杷树下,抱着妈妈种下的树,晕晕的睡过去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只觉得头极觉,鼻子像被火烧了一样,耳边像有人在说话:”凤凤,如果不舒服就来菜市场找妈妈。”
陈凤娣一瘸一拐的扶着墙凭着记忆走着,她全身油渍,脸上还挂着饭泣,鼻梁上肿了一个大浓包,头发沾着油渍贴着脸,见过的邻居都以为是讨饭佬,见她都捂鼻绕道而行。即使有人认出来是陈凤娣,但见她两两无神,像是神智不清,也不想同她打招呼。
陈凤娣凭着记忆走到菜市场,傍晚的天,夕阳落在地上,虽然八月初,但菜市场凹凸不平的路面,仍旧积着黑幽幽冒着臭气的水,这里有鱼贩车上洒出来的水,运鱼虾溅出来的塘水。
陈凤娣头晕目眩的四处乱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妈妈的菜摊,也顾不得身上的污水。正在这时,对面拉着满车鲫鱼的三轮货车向她疾驶而来,伴随着刺耳的铃声,陈凤娣吓得惊恐失足摔倒在黑臭水中,三轮货车在她身边划了一个弧形,车轮溅起一米高的黑水花。
三轮车师傅一边骂骂咧咧的从窗户口中伸出头来,见地上的人还能动,便掉头疾驶而去,路上的行人,都回头望了望污水中像颠婆的女孩,但很快便提着自己的买好的菜大步离去
天已至黄昏,陈凤娣从泥水中挣扎起来,路边摆滩的菜贩小贩,见她脸上发浓,神态不正常,但也不忍心见她在泥地上爬行,便着拿着一块旧布半蹲着问:”小妹仔,你是不是被车撞了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说着一边用旧布帮她擦脸,人群向陈凤娣慢慢聚拢。
“这不是卖辣椒老辛家的女儿吗?”一位身穿灰色短袖,头发花白的,口里镶着金牙,,老奶奶用手理了理陈凤娣的头发,这瘦弱的身材和上扬的眼角让她一直记忆深刻,另一位卖米的肥胖老板也附和说:“确实是,她之前来我这里买过米,我还记得,就是她。”
“把她抬我这里吧,她的鼻子肿了,我这里有药,我帮她看看,可怜这孩子亲妈刚走没一年,便成这个样子。”说话的原来是位卖草药的老奶奶,她的难位就在陈凤娣母亲隔壁,卖草药的老奶奶姓罗,祖上都是卖草药的郎中,本来自己是有希望上医大,家道中落,只能做回老本行。
凭着祖留下的书籍,罗奶奶已识得上千种药材,并能熟练使用这些药材,街坊邻居,四邻八乡有个头痛脑热,买她的草药都能看好,凭着自己的辛劳把三个儿子养大成材,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外地做生意,小儿子陪在身边。
有时候忙着去买菜时,幸媛还会让老奶奶照看一下滩位,陈凤娣放假便在妈妈的滩位帮着卖菜,所以老奶奶见到陈凤娣的身材样貌便已认出是老辛家的女儿。
众人一听,便将昏迷不醒的陈凤娣一起抬到那位老奶奶的铺子里,
陈凤娣放假便在妈妈的滩位帮着卖菜,所以老奶奶见到陈凤娣的身材样貌便已认出是老辛家的女儿。
众人一听,便将昏迷不醒的陈凤娣一起抬到那位老奶奶的铺子里,陈凤娣感觉有块冰凉的东西覆在额头,清凉的水从嘴里流到喉咙里,只是她呼吸困难,只能一边喘气一边坚难的吞咽,鼻子上仿佛有座山压着自己似的。
罗奶奶的小儿媳秦思思刚收进晒干的药材,便看见在木床上哼哼不已的全身污泥的陈凤娣,这个女孩瘦弱极了,身上头发还沾着饭粒,脸上的像小丑一样长了一个巨大的红色脓包,整张脸因此都快变形了。
“思思,你去外面买些衣裤回来,她全身的衣服都不能穿了。”罗奶奶用冷毛巾覆在陈凤娣的额头上,一边用水壶烧着热水。
秦思思走近瞧了一近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不禁大叹:“这不是辛姐的女儿凤凤吗?怎么弄成这样。”见家婆忙着熬药,便从柜子里拿了些钱,走时,用手比对了一下身高和脚的大小,面色凝重的望了陈凤娣一眼。
经过再三思虑,罗奶奶决定还是用银针把陈凤娣鼻子里的脓血放出,陈凤娣现在呼吸越来越急促,如再不放血,极有生病危险。
“妈,打电话给凤凤爸爸来接吧!要不就送医院呢?如果我们处理不好,到时候又是一场风波,怪我们多事。”秦思思见家婆犹豫不决,便直接说破。
罗奶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凤凤后妈是油村出了名的泼辣户,凤凤真送到医院,到时候开刀做手术又是一大笔钱。如果做完手术,还要人去照顾她吃喝拉撒,她后妈刚生了个儿子,她爸忙着跑货车,谁来照顾她,其实她脸上的只是小伤,只是发炎引起的高烧,只要放出脓血,敷药就行,她的鼻子肿这么大,是因为有东西堵在鼻子血管上了,我如果用针挑出来,这女孩就破相了。就怕送回去,他们不及时医治,变成重伤,我看他们的身上有不少的瘀伤,如果没猜错的,八成是后妈虐待留下的。”
秦思思神色一震,不自然用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疤,对陈凤娣的遭遇不免感同深受一些。
“你把她的头和手按住。”秦思思照着婆婆的吩咐一只手固定陈凤娣的额头,另一只手环扣住陈凤娣两个肩膀,并在耳边轻轻的哼着陈凤娣听不懂的儿歌,陈凤娣喘得更厉害了。一盏刺眼明亮的灯直直的对着她的脸。
罗奶奶戴上手套,眼睛上戴着一个放大镜,左手拿针,右手拿着一块沾着药水的白色医用纱布,银针对脓包轻轻刺开,陈凤娣自然反射的颤抖起来,呼哧呼哧大喘气,罗奶奶用纱布轻按住出血的地方,慢慢一点点的把脓汁挤干净,再把刚来调好的热药敷在她的鼻子上。陈凤娣终于闭上嘴,可以用鼻子呼吸空气,罗奶奶把她的嘴打开,喂了一口金色刺鼻的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