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初夏的季节,天气还没热起来,阳光暖洋洋的撒下,清风煦煦吹在人身上,凉爽爽的,一整排梧桐树露出青白的树干,大片的绿叶在阳光中闪耀.南城夏天的风自与其他城市的风不同,因为是中部与东部凹陷,形成三面环山,朝东敞开的丘陵盆地。
陈凤娣坐在梧桐树后面,惬意的享受这难得的自由凉风,温热的天气,还是让她不自觉的把长衫卷起,手腕处露出片片发黑的玉痕,陈凤娣闭着眼晴,母亲去世,父亲再娶,继母得子后的跋扈欺负,一件件逼得她难以呼吸。
每当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事情的时候,陈凤娣情不自禁的想起,一年前自己在梧桐树下与吴桐下遇的画面,那个画面像是笼照在强光下,明媚动人。
每天见到吴桐是陈凤娣人生最快乐的时光,每次老天像是算好时辰,无论是早读课还是晚自习都能遇到吴桐,也许因为他们是邻居原故,天水苑小区里全是单家独幢的小楼房,房子像豆腐块一样,被切的整整齐齐。
除了房子瓷砖的颜色可以自己选,但房子的宽度分毫不差。吴桐见到陈凤娣都礼貌的微笑打招呼,微笑时像极了《金粉世家》里的翩翩公子陈坤。
正当陈凤娣发呆的出神时,一个声音让她全神贯注起来,她听见吴桐的声音,自己的名字好像也出现在他的嘴里。陈凤娣站起来屏住呼吸,暗暗的偷听。
“吴桐,怎么经常看见你和‘黄毛女’一起来学校呢。”一个陌生浑厚的男生。
吴桐‘啊’了一声,惊讶的反问:“你是说陈凤娣吗。她住我家隔壁,我也没办法。”他皱了皱眉无奈的解释,仿佛想撇清自己与陈凤娣之前的关系。
“陈凤娣,听名字就知道,她家想要个儿子吧,这种人家越穷越生,越生越穷,你看她穿的那样,像难民营里出来饥民,头发黄的像草,又瘦又黑。上次她来我们班找俞露,还以为是小学生走错班了。”
吴桐不置可否的接着那个男生的话说:“她妈妈因难产而亡,父亲没几个月就娶了后母,现在好像生了一个男孩,就她家事多,经常吵得我没办看书,你说他家都是些什么人,她整天一副哭丧脸,住在她家也是倒了楣了。”
与吴桐并肩的男生格外同情的对吴桐说:“那女的就是那种丧门星,以后见着人,最好离远点。”
吴桐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避呀,她就……”
吴桐僵住在原地,嘴里吐不出一个字,因为他看见陈凤娣气势凶凶的走在他们的前面。
原本晴空万里天空,突然笼罩着大片乌云。陈凤娣心里像是积了几吨气雷,她的极力的控制自己,不让情绪失控。
她拿出钥匙,可却怎么都打不开院门的锁,想起之前继母换锁的事,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边拍门边叫:“开门。”拍了几分钟,陈凤娣眼角撇见扶着自行车徐徐而来的吴桐,心底像是堆积了熊熊烈火,抬起脚,猛踹院门。
“嘭”的一声,院门被强行踢开,陈凤娣不顾吴桐惊讶的眼神,快步的走进院子里,再随手‘嘭’的一声关上门。振振关门响声,终于把迟迟未给她开门的继母李翠的振出来,她一手抱着哇哇大民的婴儿,一边大声叫骂道:“没娘教的杂种,门坏了,你拿什么赔。没看见你弟吓得都哭了。”
陈凤娣面色发青,瞪了她一眼,没理她,继续直行,小跑回到自己房间。房间门刚关上,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调,原来自己的心还会痛,自从母样去世后,自己就像行尸走肉一般。陈凤娣扑在床上,双手猛捶枕头,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不起,但吴桐你不行。
为什么要让自己听到这些让她难受的话呢,陈凤娣站在镜子前,捧着母亲的遗像,自言自语的说:“妈妈,难道长得真的这么让人讨厌,奶奶不喜欢我,爸爸不喜欢我,现在连吴桐也厌恶我。”陈凤娣滚滚热泪滴在母亲微笑的照片上,但照片上的母亲依旧微笑着。
镜子里的女孩,方块脸,单眼皮,黑皮肤,高额头,塌鼻子,翻起的厚嘴唇,枯黄的头发,宽大陈旧的衣服,所有女孩美好的词都不在镜子里。陈凤娣两眼呆滞,双手捧着脸。
陈凤娣忽然两眼发光,想起前几日爸爸提起安排她去浙江桐乡去打暑假工,就只是做些叠衣服,煎线头的活,如果这次打工,就有钱拿,就能用钱买两件最起码能维护自己尊严的衣有,她现在身上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这个想法仿佛是一济甘霖,让陈凤娣一下子便有了生机,她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对自己鼓励着说,努力打暑假工不当有钱拿,还可以暂时见不到恶毒的后母与恶心的吴桐。但转头一想,现在正是初二升初三的重要时期,如果现在不及时看书补课,只怕中考难以考上名校。
但她现在最着急的就是没有钱,没有钱就没办法上高中,没有钱,就没办法读大学,虽然母亲让她从小存钱,可是存折里的数字远远不够。
“爸,暑假我愿意去桐乡打暑假工。”陈凤娣一边炒菜,一边对着刚回家洗手的陈刚说,陈刚冲了把脸,面带惊喜的说:“好呀!方叔叔的女儿方琦也去,你可以和她一起坐火车去,让玲玲表姐带你们去,你们两个也好有个伴。”前几天这丫头死活不愿意去,加上和李翠矛盾不断,暑假工即能挣个学费,还能让两个人的矛盾消停一会,为此他开心的从柜子里拿出两瓶啤酒。
继母李翠原想趁着晚饭讨伐陈凤娣踹门的事,听说也要去打暑假工,更是乐不可支的一手抱着娃,一手去端菜,陈刚见状,忙去接过儿子,一口一个儿子,别提有多开心。
陈凤娣把过塑的梧桐叶标本找出来,想起昨天的经历,便把标本扔在角落里,提着简单的行李,父样用摩托车把她送到火车站与方琦和玲玲表姐会和。
方琦的母亲的十字路口摆滩,这次去桐乡,她显得格外兴奋,这是她头一次出门,东张西望,恨不得立马能飞到桐乡。
火车站候车厅嘈杂极了,人来人往,大多人都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凤凤,你说浙江好玩吗,听我妈,那边的男生长得靓,皮肤白,而且那边的人可有钱了。”方琦红扑扑的脸蛋,两眼对桐乡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