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近黄昏,甘阳悠悠,坐落于极东的圣芙蕾雅学园在黄昏的映照下犹如一位走上红毯迈入殿堂,披上婚装害羞的妙龄女子。
有序、安静...
橙线暖阳透过窗台洒落在单调的医房,为这个冷淡的世界添上了一层温暖的华彩。
安静,又不失安宁;宁静,又不算枯燥...
然而,就是这间房间内,暖色的夕阳背光照射着一道柔弱矮小的身影,静静地坐在床缘微俯身子,轻轻地摆弄着一名男子凌乱的头发。
眉宇间的皱缩舒缓开来,微睁的眼睛里流过一丝爱溺...
男人呼吸声仿若无有,但胸前轻微且悠长的起伏说明了他平安的状态。
“唔...”
他好像梦到了什么,宁静的神情骤然改换,微皱着眉毛,不经意间轻哼一声...
她为他擦去脸上的汗珠,似有节拍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在他胸口拍打着,哼着不知名的摇篮曲调...
“哼...哼哼...”
在恬静的氛围里,清美的歌唱声随然入梦,好似接收到了心意的许铿,逐渐抹平了枯梦中的烦躁,皱起的眉头舒缓了下来。
这种引人浮想的宁静持续许久...
缓缓睁开了眼皮的男子从睡梦中苏醒,脑袋下面的温暖与柔滑让他感到舒适,微睁着有些呆滞的眼神,满脸的呆样,大脑放空一片,像小孩子一样还没有走出睡梦的世界。
“噗嗤...”
看到这个有些呆萌的青年,德丽莎竟一时间觉得有些萌,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见着他这幅模样。
“呃?”
缓冲进度条刚刚读满的许铿感受到了脑袋下面的异样,床铺的枕头跟这种嫩滑的温暖完全没法比。
微微抬起头,毫无阻拦的望去,入眼的是一幅精致到完美的青雉面庞,丹眼含笑;纯白的柔发编织成的马尾耷拉在肩部;柔和的夕阳照射在她的背后...
这幅容颜,他认识。只是为什么感觉与之前的态度转变了许多。
如果可以的话...这种甜美的宁静请让她延续一会...好么...
“你醒啦?”
稚幼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回荡,在宁静的世界里竟显得如此清晰。
“啊,我醒了。”
许铿淡淡的回答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种莫名的躁动与悄然影响的矛盾感消失不见,现在的自己落得个一身轻,倒不失为一种‘解脱’。
“我睡了多久?”
淡淡询问的男子连忙挣扎着起身,突如其来的无力感蔓延全身,一瞬间的酥麻让他再次跌落下去,触碰那股柔软...
即使再傻的人也能感受到自己正受着多大的待遇,更别说许铿这类的...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你足足睡了有七个小时了。”
德丽莎嘟着嘴巴有些幽怨的说道,随后将这个不安分的青年按在原地,免得他乱动。
“真是的,就一个意外而已就睡了七个小时,你也太脆弱了吧。”
德莉莎小声的嘀咕着,索性许铿并没有听清,否则少不了一阵对峙。
七个小时?我记得我昏厥的时候也有下午三四点的样子了啊...按理说七个小时已经是黑夜。
而这里却是下午四点...也就是说我最起码已经晕了一天了,那她所说的七个小时...
可能...应该...自己不会是早就苏醒,然后不知不觉再睡了七个小时吧...
“别急着起身,你伤还没好呢。”
正琢磨着如何逃离的许铿忽闻其声,随后逐渐安分了起来,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
“都不听人家把话说完,就往外跑...本来一天就能好的伤势现在又重新爆发了。”
到底发生了啥?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很好奇...
德丽莎歪着脑袋问道。
“之前发生了什么?”许铿有些迷茫,开始整理混乱的记忆。
“嗯嗯,你还记得你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吗?”
“我记得醒来之前好像为一个...小女孩挡了一下奇奇怪怪的生物的...攻击...”
许铿正在努力搜寻着脑海的记忆,眼神空洞无神。
“还有么?”
“没有...”,实在思索不到记忆的许铿,无法确认和回答她挑梁寻枣的问题,干脆就闭上了眼睛,不再回答。
“诶...诶?”
“你别睡啊,我不问了不行嘛...”
德丽莎有些急了,好不容易盼到他醒来的说...
“真的?”
许铿调皮的睁开了半只咸鱼眼,透着有些虚的声音问道。
“哎呀...你...哼!”
德丽莎别过头去轻哼一声,但随即感受到自己腿上异样的起卧感又急急忙忙的动了起来。
“你腿都断了现在还不能剧烈运动...”
“啊?腿?”
许铿有些懵了,想一想那个巨大的体积与瞬间接触的感觉...不明觉厉。
自己体质这么强的?
吨位全覆盖性弱点重击,结果我就只断了两条腿?
是我开了名刀,还是崩坏兽随缘佛系完美躲避致命弱点?
不过就那个体积...貌似打哪我都得凉吧...
我寻思...这东西也不信佛啊...
内心不断bb的许铿到现在也没有思索个所以然来,就当是自己命大罢了。
“整天卧在床上很难受的好不好...”,花了好大劲才撑起半身的许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液,有些抱怨的说道。
哪个正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能忍得住每天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没有wife,也没有精神食粮的补充...
‘家徒四壁’,白花花的单调房间,还让人觉得寒冷...
许铿表示他就算是被钉死在棺材板,也要蹦跶着出去勇闯花花世界。
“唉...真是服了你了,上来吧。”
“上哪?”许铿瞟了瞟四周没有发现什么,然后他瞄上了眼前的‘小女孩’...他好像悟到了什么...
看样子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你为什么用这么猥琐的目光看着我!”被目光冒犯到的德丽莎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捏着小拳头嗔怒道。
“不是你让我上...的吗?”
“上?”,德丽莎开始分析这个被许铿莫名咬重的字词,经过一系列的脑海斗争,她,悟了!
“你...你你你...”德丽莎浑身颤抖指着眼前满脸书写着‘猥琐’的少年,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你什么你?”许铿望着眼前满脸羞红的女孩,邪笑着。
“不...变态!流氓!”
“我哪里变态了,哪里流氓了?”
“你那里都变态,那里都流氓!”
“好!打住!就算我流氓,那说明我很正常,男人变态怎么了?”
“你....”
“诶~别不承认,我算变态的话,那说出那句话的你是更变态吗?”
“我...”
“我懂~我懂~”
“你懂个屁啊!我是让你坐个轮椅,你到底想哪去啦!”,德丽莎实在是杠不下去了,一把提起看起来有些欠的许铿,直接晃了起来,并且一字一句的强调了意图!
“停...停下...我错了我错了...”
“错了没!”
“我...我错了...”
差点被晃死的许铿连忙招呼投降,好在眼前的暴躁女孩并没有追究。
“呼~差点被你晃死...”耷拉着死鱼眼虚弱的说道。
“谁让你一言不合就开黄腔?”德丽莎一眼给他瞪了回去,许铿也是缩了缩脑袋,老老实实的被固定在特质轮椅上,被一个看似十二岁的小萝莉推向外面,有些羞耻。
“诶?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啊,我们明明才第一次见而已...”
“对于你来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德丽莎买了个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倒是引起了许铿的好奇心。
“我说,你该不会是哪个强大的神秘组织的吧?”
“难不成你一直在调查我,准备给我个一官半职当当?”
“诶?你是怎么查到我的啊?”
一路上,许铿喋喋不休,他对过路的行人装束感到好奇,于此不免联想到这个暴躁萝莉的身份。
虽然许铿为人稳重有时就像个大叔一样靠谱,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还是个二十岁的青年。
对于这种在印象里仅存在于电影的氛围还是感到十分好奇的。
一个个过路的武装少女对于自己身后的小萝莉有一种敬畏感,几乎每个人都会很亲切的向前投食...当然她也是很乐意的接受了。
瞥过目光尽量少注视许铿,得意洋洋的美名其曰,‘接受好意’、‘不浪费食物’。
透过以前的电影分境分析‘学院长’这个词,许铿觉得她可爱的外表下一定潜藏着一颗强大的野心。
比如,正在实施某个伟大的计划什么的。
当然...德丽莎并未理他,只是单纯的阴沉着脸,默默的在后面推着他前进而已。
一问三不达,再望看不清面容的黑影,很难让人不联想到‘谋杀’这个词...
于是许某人决定闭嘴,万一她一个心情不好提前把自己弄死,那自己岂不是亏了?
连绵不绝的语词轰炸突然结束,德丽莎第一才感觉到‘人间’的美妙。
见她脸色有些好转,许铿拓着下巴读者嘴巴,活像一个犯了错受到训诫的差学生,百无聊赖。
其实,他的猜测...并没有多大的误差...
“对了,许铿。”沉寂许久,德丽莎清脆的声音唤醒了观赏学院风景到沉迷的许铿。
“嗯?怎么了?”
“我说...我是说万一...”
“万一?我不信那个...怎么拖拖拉拉的?有事就说呗。”,瞥了一眼身后开始扭捏的德丽莎后,许铿半睁着眼睛淡淡的说道。
“唉呀,我是认真的,这个万一你必须回答!”
“唉...行行行,我回答就是了,你问吧。”
“我是说...万一哪一天,你恢复力记忆,会不会就不管我们了...”德丽莎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管你们...我什么时候管过你?你们是谁?是琪亚娜他们吗?嗨呀,这个就不用你担心的啦...”
“才...才不只是琪亚娜们呢!”
“哈?需要我管你吗?”
“要你寡!”
“刚刚不是说要我管的吗...女人真奇怪...”许铿小声的嘀咕道,然而很不幸的是,他的呢喃被羞愤的德丽莎给听到了...
她举起了犹大。
“别,我口误,说说吧,要我做什么?”
德丽莎不动声色的把犹大变回一条精美的项链,戴在脖子上。
“我要你来学院当老师。”
“老师?我?别开玩笑了吧,我才二十诶,哪有什么可以教她们的。”
“你一定有,而且很多。”德丽莎一口咬定。
“我数学不好,英语白痴,中文她们不一定听得懂,化学能炸城....”许铿开始飘飘乎耍着口花花。
“谁让你去做这些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做个体育老师行了。”
“体育?你看我这样子,要是会点体育的话我还会整这样子?”
德丽莎瞥了下许铿的下半身,轻啐一口,眼神里满是闪躲。
“那...那你会什么?”
“我说...我会一点养生秘法成不....”
“养生?”
“对啊,我对按摩有天生的天赋,就算没碰过也可以推测哪里有问题,需要干什么...”
“哦,还有呢?”
“还有...哦,我会点穴、针灸,还可以清除那什么崩坏能。”
“啪!”
缓缓前行的轮椅被停了下来,听闻身后一声拍手,许铿就知道,自己可能是被强行上套了。
“诶?”
一道绑在珠链上的制编从天而降,许铿缓缓的接住,只见上面清楚的刻印着‘9527’这几个数字。
“嘿嘿~以后你就要听我指挥啦~铿~老~师~”
德丽莎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一样,蹦跳着,背着双手,跑到许铿的前方稍稍弯腰,露出甜美的微笑。
“啊...这都什么事啊...”
抚了抚额的许铿,不动声色的收起编号牌子,扯着商业微笑反应对方。
“啊,请多指教啊,学!院!长!”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呲着牙齿说的,但是德丽莎并没有放在心上,依旧沉浸在了喜悦中。
许铿真的搞不明白,为啥她白收了个没啥用的吃灰教师会显的那么开心...
“话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商量商量工资了?”
“工资?那是什么?”
“....”
许铿发现自己在这一方面竟然扯不过区区一只白毛矮子?
每次拐着弯的暗示,结果都被她完美躲避、带偏...次数多了,时间久了,许铿也没有再提及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可能是真要为爱发电了...
“滴滴滴...”
天色逐渐暗起,正要打道回府的许铿忽闻身后传来通讯之音,于是就很好奇的扭了过去。
因为德丽莎的身高问题,许铿能够很清晰的看出通讯器上的文字。
“接啊。”
“哦哦。”
“姬子?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德丽莎淡淡的问道,一只手正搭在轮椅上,不自觉的推、拉...
“....”
“还不是【雷电芽衣】”通讯器里透出一道极具诱惑的御姐音,许铿耳朵都竖直了。
不过...为什么他好像听见了一阵阵轻音啜泣?
关键那声音还那么熟悉?
雷电芽衣?
她咋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许铿内心腹诽。
“对了...【尊者】在你身边吗?”
“我正送他回医房,带他溜了个弯的,嗯嗯,对。”
“什么?这...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
“所以啊,我做不了主,得得到她看护人的同意啊...你帮我问问他。”
“问他干什么?不应该去找雷电龙马吗?”
“关键人家现在在哪你知道?怎么联系?”
“可...许铿能算是她监护人吗?”
“我之前也问了芽衣了,她没说什么,应该是默认了。”
“哦哦,行。”
“许铿?”
“许铿?”
“嗯?哦,我在。“
“事情是这样的....”
御姐开始讲述事情的来往,许铿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不自然,逐渐变得阴郁。
“唉,有什么事是有心人做不到的呢,告诉芽衣,这事我不同意...她在你旁边吧,告诉她...”
重重吐了一口气的许铿,仿佛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挂断了电话默默的咸躺在了轮椅上,嘴角明显挂着微笑。
“扶我回去吧...”
“行吧,记得四天后过来上班啊。”
“行吧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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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微凉,静洒床头,在地面上结上了一层雅霜,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坐落不安的人儿,望着圆润皎洁的月色暗叹忧愁,有些低落的神情里在演绎着过去的回音。
早上睡久了,夜晚就睡不着了...在这个难以入眠的夜晚,辗转反侧。
在这个极易崩溃的夜晚,从前安稳生活的点滴犹如无孔不入的水流,汇聚成了覆城巨涛,将其淹没。
不可避免的,不知其觉的泪流满面,擦了又来,遏制又溃散。
此时此刻,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暖的双手蒙黑了他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