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池塘,是十五号乡镇公民口中的第一美景。可站在这脏兮兮的泥水池前,杨子夜怎么都无法将它与黄金挂钩在一起。
池塘中心满是浮藻和油渣,种植在岸边的几株荷花也早已枯萎,掩埋在了垃圾和淤泥之下。杨子夜刚一踏入池塘,一股浓烈的恶臭就扑面而来,他禁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再吸一会这里的空气,只怕是要将早上吃下的麦片粥都吐出来。
华肯,真的在这个地方吗?杨子夜环顾着四周,可不论是哪里,都没有华肯的身影。
“看来他已经离开了,”柳智贤没有和杨子夜一样踏入这片泥塘之中,她将自己的身体依靠在池塘边一棵死去多时的桂树上,冷静地扫视着四周的情况,“怎么样,杨子夜队员,有在这里发现什么吗?”
“没有,”杨子夜屏住呼吸,向着池塘深处走去,“不过,这里一定能找到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摸到了一个滑腻腻的物体。
这是什么?杨子夜瞪大了眼睛,他刚想伸出手,将水中隐藏的东西提起来。一股巨大的水浪就从自己身下袭来,将他推倒在了池塘里,没等他发出惨叫,浑浊的泥水就盖过了他的声音。
“那是什么……”
池塘的中心,已然生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柳智贤拾起一旁地上的树枝,护在了自己的身前,能在这么浅的地方掀起这种波浪,显然不是一般的生物。
漩涡内慢慢鼓起了一个青色的圆形物体,就在柳智贤打算仅一步查看情况的时候,漩涡却化为了一阵旋风,将积攒在池塘底部的垃圾全部抛洒到了半空中,落在了柳智贤的身边。沾满了淤泥的杨子夜也伴随着这阵垃圾雨,自空中落下,摔在了堆成小山的垃圾堆上。
“杨子夜队员,你还好吧?”
“该死的,这一下还真疼!”杨子夜吐出嘴里的血丝,捂住自己发痛的膝盖站了起来,他伸出手,对准了漩涡中的绿色物体,“小心,那东西肯定是血族!”
漩涡停了下来,原先满是油污与垃圾的池塘,竟然在一瞬间变得焕然一新。绿色的圆形生物,慢慢自池塘内浮了上来,当着柳智贤和杨子夜的面,它伸出了四只绿色的脚爪。
那是一只乌龟外形的血族。
血族的头自墨绿色的龟壳中钻了出来,它直直地望着远处的柳智贤和杨子夜,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咆哮。没等杨子夜做好准备,它就猛地跳到两人的面前,望着毫无防备的杨子夜,它大吼着举起自己的利爪,拍在了他的身上。
“呜……”
杨子夜闷哼一声,整个人飞出去三米远,栽在了一旁的垃圾丛中。
“可恶!”
柳智贤握紧拳头,对面前的乌龟血族开始了攻击。在传统的记忆中,乌龟本身就是迟钝的代表,可出现在柳智贤面前的怪物,却拥有着超乎想象的速度。它不但从容地躲开了柳智贤的每一记直拳,还反手一爪擒住柳智贤的肩膀,控住了她的行动。
“你这混蛋!!!”杨子夜甩开粘在自己身上的垃圾,大吼着扑向了面前的怪物,他举起拳头,对准乌龟血族的头部用力打了下去,“给我放开她!!!”
在外力的介入下,乌龟血族最终松开了到手的猎物,面对背后杨子夜的猛攻,它怒吼着蜷缩起身体,化为了一个巨大的龟壳,如同飞行的圆盘一样撞了过去。
“杨子夜队员,快躲开!!”
在龟壳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时候,杨子夜凭借着体内血族的本能蹲下身体,坚硬的龟壳就这样贴着他的头皮蹭了过去。龟壳的硬度果然可怕,即使杨子夜躲开了这一击,龟壳的速度也没有停下,它径直撞倒了三棵大树,才调转方向,再一次对准了杨子夜和柳智贤。
“可恶!该怎么办才好?”杨子夜咽了咽口水,若是被那东西撞倒,即使自己是血族,也会在一瞬间粉身碎骨,更何况自己身边的柳智贤,还是人类的身体,“我们不要和它正面冲突,胜算太渺茫了!”
柳智贤似乎并没有听懂杨子夜在说什么,她冷静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寻找着突围的方法。被这只血族缠上,一味地逃跑显然是愚蠢的,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尽可能地拖住它的动作,在血族现身的那一刻,柳智贤就将自己和杨子夜的坐标发给了杰克逊等人,想必他们此时此刻,也在赶来的路上。
“夜鸮,你在吗?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小子,难道是遇到未知的麻烦了?”夜鸮果然一直潜伏在自己的体内,一想到这家伙明明看到了劣势,却不出现提供帮助,杨子夜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不过是一个C级的敌人而已,你自己就可以解决它,这种时候没必要让我出现吧。”
“问题在于……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才好?”杨子夜的四周没有多少遮挡视线的岩石,仅有的几棵大树,也被乌龟血族破坏了,难道只有潜进池塘里,才有机会完成变身吗?“我现在甚至不敢受伤,如果被柳智贤看到我的身体能自动复原,就完蛋了!”
“听你这么说,的确是这样,不过小子,那只血族似乎并没有对你们下死手。”
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只血族在明知我们是敌人的份上,还刻意保留了自己的实力?
“这是什么意思,夜鸮?”杨子夜想不明白,血族本就是人类的敌人,这只乌龟血族也是一样,在战场之上,对敌人的仁慈可是大忌,乌龟血族到底有什么样的理由,对它们保留自己的实力?“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死我们?”
“我可不知道,也许是认为你们不值得也说不定,毕竟你还没有变身,被当做是人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乌龟血族再一次扑了过来,眼瞅着龟壳即将击中杨子夜的脑袋,柳智贤弯腰一个扫堂腿将其推倒在地,才避免了杨子夜的脑袋被打成碎片。
“在战斗中走神可是大忌!”
“抱歉……我刚刚有些愣神了,”杨子夜咽下一口口水,再一次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对血族手下留情的必要,就像夜鸮说的,人类与血族从诞生在这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就是彼此的敌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自己所能做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好柳智贤的安全,望着面前慢吞吞走来的血族,他大吼着扑了上去,拼尽全力抱住了乌龟血族的身体。
血族似乎没想到,杨子夜会做出这种近似自杀的行为,两人一起倒在地上,滚到了池塘附近,长在池塘边的杂草,总算是挡住了柳智贤的视线。杨子夜自怀中掏出肾上腺激素,对准了自己的胳膊,可还没等他刺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华肯!!?”
华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池塘附近,没等杨子夜反应过来,他就张开自己的双臂,挡在了杨子夜和血族之间,望着面前步步紧逼的怪物,他丝毫没有恐惧的神色。
“华肯,你疯了吗?那可是血族,是我们的敌人!”
华肯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面前的血族,就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进行着心贴心的交流一样。
“华肯!你会被杀掉的!”
柳智贤也冲到了池塘边,望着挡在杨子夜和血族之间的华肯,她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为好。
“子夜……我相信我的直觉,这只怪物……”华肯注视着乌龟血族,注视着它身上那个熟悉的刮痕,“这个怪物就是当年救下我的血族。”
这只血族……这只乌龟血族就是当年救下华肯一命的怪物?杨子夜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神情复杂的乌龟血族,难不成它之前没有使出全力,也是为了避免他和柳智贤的死亡?
“停下来吧!帕斯卡!我们和那些家伙不一样,我们是来这里帮你的!”
在华肯的大吼下,血族的动作停住了,它瞪大了自己干巴巴的眼睛,注视着这个勇敢的青年,似乎在揣测他话语的真实性。
杨子夜呆呆地注视着血族与华肯,人类真的能和血族交流吗?人类真的能读懂血族的想法吗?即便自己也是附身者,他都不敢保证夜鸮会和自己完全理解,那么华肯……身为人类的华肯,就能完成这份挑战吗?
血族高高举起的爪子,最终没有落下去,它发出一声怪异的声音,转身走入了池塘之中,在阴影的遮掩下,它的背影显得无比落寞。
“抱歉,伙计,”华肯松了口气,他转过身,对着杨子夜开口道:“这一次,是我太冲动了。”
“华肯队员,看样子你有很多事,要和我们解释啊。”
望着走近自己的柳智贤,华肯缓缓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