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婉腼腆的笑了，“赵小姐说笑了，静婉还不至于连这些事都看不出来。”
“给，擦擦吧。”赵欣菀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沈静婉，示意她擦擦手上破皮的地方。
沈静婉接过来，小心的擦着手。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手心破了，看着赵欣菀的手帕，心里流淌过一阵暖流。
赵欣菀的手帕很好看，白色的手绢上绣了一方浅绿色的池塘，池塘边有几株梅花，不同的是，梅花的花瓣是墨色的。
“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沈静婉观赏着手上的一方手帕，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
“没想到赵小姐也喜欢王冕的诗。”
赵欣菀的眼睛亮了起来，“你居然一眼就看出这是王冕的诗描写的景色，你还是第一个能看出来的！”
花开淡墨痕，但是这个要求太精细了，只有宫里的绣娘才能做到，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将整颗梅花树的花都绣成黑色的。
沈静婉笑的有些羞涩，“瞎蒙的罢了。”
赵欣菀看破不说破，放眼京城，哪家的宅院里没有点腌臜事？沈静婉算是好的，知道明哲保身。
换成个傻的，刚才顶撞了四公主，那可是杀身之祸！
“素闻丞相沈家的嫡小姐，聪慧无双，如今一看倒是没有你一成的本事。”赵欣菀亲密的拉着沈静婉的手，言语间也多了些亲昵。
沈静婉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开口道，“将赵小姐的帕子弄脏了，真是对不住。”
“这有什么，送你了！”赵欣菀一脸肉痛却又故作大方的模样逗笑了沈静婉。
沈静婉以帕捂嘴，肩膀一抖一抖的，明显是在憋笑，“如此，真是谢过赵小姐了。”
“叫我欣菀就好，我们走吧。”赵欣菀拉着沈静婉的手往花厅的方向走去，四公主和大家都在那里。
花厅里，四公主坐在首位，还是一脸不虞的神色，看哪都不顺眼，手里的茶杯再次重重的搁在了案桌上，“谁泡的茶？这么烫！”
“公主如此生气，可还是我那不懂事的五妹惹了公主不快？”沈静宁柔柔的开口，像是春风拂过杨柳，让四公主的心绪下去了一点。
“当真是没规没矩的，也不知道丞相府是怎么教养的。”说起这个四公主就来气，胸腔里那股邪火现在还没泄出去。
“公主莫气，我那五妹自小便野性难驯，难管教的很。”说着，沈静婉亲自给四公主换了杯茶，道，“母亲时常想管教她，却三番两次的被她顶撞，着实是头疼的很。”
“什么？”四公主刚端在手里的茶杯又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竟然还有如斯庶女，连嫡母都不放在眼里？”
“是啊。”沈静宁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所以公主莫气了。”
四公主的手搭在扶手上，珊瑚色的护甲反光的有些刺眼，“不是说野性难驯？今日我瞧着倒也不是那么回事。”
沈静宁嘴角的笑有着一瞬间的僵硬，随后解释道，“小时候都是皮性大的，她当时为了见我祖母一面，居然爬了我祖母院子里的狗洞。”
说着，沈静宁也是一脸的嫌弃和尴尬。
那可是丞相府的小姐！居然钻狗洞，传出去还不是要笑掉大牙？这可惜现在已经传出去了。
沈静宁话音刚落，整个花厅就响起了低低沉沉的笑声。
“我那五妹，每规矩不说，人也愚钝的很，一篇诗词往往花上一天的时间也不见得能记住。”
“呵！”四公主嗤笑一声，对沈静婉剩下的那一丁点怒气也消失不见。这么一个蠢笨的人，也犯得着她生气？
虽说四公主不在意了，一众贵女还是对沈静婉钻狗洞的事情颇为感兴趣，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
花厅外，赵欣菀颇为尴尬的看着一脸平静的沈静婉。
“静婉你没事吧？”
沈静婉摇摇头，一脸平静，“没事，我习惯了。”
她那点为数不多的破事，被沈静宁拿出来翻来覆去的强调，不习惯也要习惯了。
“其实，依你现在的处境，你可以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对了你把月例开银子攥着开个铺子也是好的，京城这种地方，你卖什么都会赚的。”赵欣菀也不拉着她去花厅了，找了个凉亭坐了下来。
沈静婉没有说话，赵欣菀细细一想就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若是可以，我也愿同你一起，反正每日在府中也无聊，有个由头出来逛逛也挺好的。”赵欣菀一脸苦恼，好似在府中待着真的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沈静婉噗嗤一声笑了，十分感动的拉着赵欣菀的手，“欣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
赵欣菀撇撇嘴，“那好吧。”
沈静婉瞧她似乎有些不乐意，连忙开口安抚，“若是以后我有这个盘算了，一定第一个找你可好？”
赵欣菀这才笑了起来。
沈静婉是真的感激赵欣菀，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谢谢她，拿她当姐妹。没想到在亲生姐妹身上没有感受到的那点温情，如今竟是在一个外人身上感受到了。
赵欣菀的话勾起了沈静婉的记忆，盘算着如今她攒下了多少银子，开个铺子是她一早就盘算好的，并且一直为之努力。
只可惜，在她没有受到老夫人庇护之前，每个月能发到她手里的例银寥寥无几，如今她也没有攒下多少。
在赵欣菀提出建议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心动了，但是她却不能说太多，就连赵欣菀这个出于好心的提议，她也不能答应。
丞相府庶出小姐和别府的小姐合资开一间铺子，传出去是要笑话丞相府穷，还是笑话丞相府姐妹不合？主母苛待庶女？
她能安稳的站在这里，不外乎是入了老夫人的眼，若是因为她搅弄的丞相府家宅不宁，只怕第一个不待见她的，就是老夫人。
现在的她还是丞相府的庶出五小姐，她做的一切，都要以丞相府的利益为前提，若是一步行差踏错，等待她的便是万劫不复。
“你……小时候真的钻过狗洞吗？”赵欣菀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她对这个问题还真的挺好奇的。
“……”沈静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