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早就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神色上看不出与平日有几分不同。
屋内的丫鬟一个个都静声敛气，一丝声音也没有也没有。
不多时，青衣丫鬟掀开门帘，一个身穿靛蓝色衣服的嬷嬷匆匆走进来。
没等李氏开口询问，那嬷嬷脸上的喜色遮掩不住，未及抬头，只看着李氏的脚尖，便开口说道：“夫人大喜。”
在李氏旁边的穿着水粉色衣服的珍珠急忙说道：“嬷嬷怎么连规矩都不懂了？这究竟是何事？好歹你也得说个明白，倒是在这里卖起了官司。”
那嬷嬷连忙作揖讨饶：“好姑娘，饶了我罢，我也不过是一时欢喜过了。”说着便轻轻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也是怨我，才听到了一个消息，老爷竟是不放心少爷，日日在书房监督。”
李氏转佛珠的手几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谁要听这个？满府的人都知道老爷对少爷的看重，要是为这点子事情，您可是白巴巴儿的跑了这一趟！”
珍珠心下有几分不满，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就这么点的事情，也值得让个陌生人过来。
那嬷嬷清楚虽然是李氏手下的丫鬟在问话，一个回答不好，别说是赏钱了，说不准自己的差事都要丢了。
“凭我这点子微末见识，既然有老爷这么费心，想来大少爷是稳了的。这一时间欢喜有些过了头，倒是让姑娘见笑了。只是……”
那嬷嬷欲言又止。
李氏本来听了她的话脸色变好了一点，这时候也心下一沉。
“有话就说，在夫人跟前，你还耍什么心眼子？仔细你的皮！”
珍珠知道李氏素来最讨厌这的人，连忙拿话催她，虽然是关于少爷的事情，却也不能让人这么辖制。
“夫人，有些话不适合在这说，您看是不是？”
嬷嬷低着头，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珍珠一听，心下更是不满，只是毕竟是关于沈兆端的事情，她也不好做主。
“你先和其他人都退下去。”李氏开口了。
珍珠见状，便把其他小丫头都领了出去，只是自己在门口守着。
耳边传来的几个含混不清的词语“丫鬟”，“打转”……她脸色未变，心底却是骇然。
“夫人，虽然老爷在少爷的事情上十分用心，但是有些人的心也大了。我平日看着，有些丫鬟像是故意的一样，一个个涂粉抹脂的围着少爷打转，虽然说目前少爷不曾分心关注，不过日子久了很难说清楚。”
那嬷嬷低着头，不敢看李氏的脸色。
“你做的很对，不过许是什么看错了，也说不准。姑娘家家的，有几个不爱写花呀，粉呀的，想必是你留心太过。”
那嬷嬷一听，心下凉了半截。本想借个由头再进一步，没想到……
李氏话锋一转：“不过，要是你有心了。毕竟你年纪摆在那里，比其他人又多了几分稳重。针线房那里正好有个嬷嬷退下了，过几日你就去那边当差吧。”
那嬷嬷心底一喜，她本来就是心有所求，却没想到李氏一下子给了她这么好的机会。
“我不过是看少爷最近学的有些累，怕饮食上没注意，所以才来夫人这讨个巧。”竟是半点不提之前的事，嬷嬷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
李氏叫了珍珠进来：“这嬷嬷也是机灵人，其实她说的那些话也不必避人耳目，只不过是听说别人家在春闱前注意了饮食，所以才来这一遭。”
李氏到底是顾忌着丞相府的面子，要是这种事情真闹出来，别说这次春闱，只怕以后的亲事都要有些波折。况且哪个女人不想得到诰命呢？
“我儿那边的事情也要处理一下了。那些吓人都没什么经验，我看他平日里更需要注意一下。”
李氏被簇拥着到了沈兆端的院子。
一进院门就发现这里的丫鬟真真算是花团锦簇，不说那些相貌原本就拔尖儿的，就连那相貌普通的也都扑粉着钗，猛一看上去竟是给这屋子增色不少。
李氏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那些原本还在玩闹的丫鬟一看李氏到了，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我儿现在正在忙着读书，很不必有这么多人伺候，这写丫鬟都重新编排一下，只留调教好的小厮在这院里伺候就可以。”
又叫了厨房的管事过来：“这阵子别的地方的我不管，最最要紧的就是我儿这里，要是他有个好前程，你们也不必担心以后，不会亏待了你们就是，若不然……”
其他人知道了李氏的这番动作，更是个个反应不一。
那些庶出的姑娘大部分都是羡慕，虽然心里有些小算盘，但也都是知晓，只有家里好了，她们以后才会更有底气。
只是那些姨娘却个个心里不是滋味。这丞相府难道真只有两个人能生儿子不成？其他人想到早年落过的胎，一个个恨的牙痒痒，若是她们的孩子还在，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
偏生沈兆端不是她们能动的，都一样是姨娘，谁比谁尊贵？虽然那是短命的，毕竟是有了儿子的，而且她女儿看起来也颇有几分不俗，竟得了老太太的青眼，也不知道以后会有何等造化。
这些姨娘竟是统一了一回，看沈静婉更加不顺眼。
“呦，这不是五姑娘么？往日里不是只肯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怎么？难道是觉得丞相府还可能更进一步，现在来关心一下大少爷？”
柳姨娘一听到沈静婉在花园里的消息就坐不住了，一看到沈静婉就忍不住出口嘲讽。
沈静婉不想生事，只是叫了声：“柳姨娘。”
“人和人总归是不一样的，你看那有些人天生就是玉石，有的人却只是石头。虽然是在同一个地方，可是以后的前途可是不一样的。某些人可不要以为石头会变成玉石。”
柳姨娘的话语中包含着讥讽，甚至隐隐还有两分快意，就算是孩子活着又怎么样？
沈静婉深吸一口气，本不想计较，却因为她的话涉及到了沈兆瑞，忍不住开口：“慎言。须知身份这种事情是天生的，纵然不是一品玉石，也不是寻常石块可以比较的。”
她让柳姨娘碰了一个软钉子，就是一个庶子也是她柳姨娘的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