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边白瓷茶盏中的香茗热气已经逐渐散去，沈静宁听着李氏的话，心思兜兜转转：“此时当真？”犹疑的话再心里盘旋了几许方才说出口。
李氏面色也是不虞，看着她点点头：“千真万确，既然已经决定了，自然都是要学习的。”
“可我才是唯一的嫡女！”沈静宁拍案而起，桌上的茶盏也随之溅出些水滴：“她们都是庶女，哪有资格与我一同学习。”秀气的长眉紧蹙，心里的酸楚缓缓而生。
牵过沈静宁的手轻拍几下，安抚道：“这一次的事情确实出乎意料，但是你不能这样。”李氏精明的眉眼算计了整件事情，却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出。
“母亲。”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沈静宁艳红的双唇开合之间多了些颤抖的意味：“您怎么可以帮着外人说话！”眸色的震惊难以掩饰，带了几许氤氲之气
李氏又何尝不知此事的严重性，但为了大局考虑，断然是不可以意气用事。
“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被通过，总不能去驳了老爷的面子，取消了这几个庶女的学习资格。”无奈的叹了气，李氏继续开口：“既然此事已经尘埃落定，那就不要想值得去改变他了。”
意味深长的话语落在了沈静宁耳中，让她烦躁怒火的心思渐渐冷静了下来，双眸之中带了几分疑惑：“此话怎讲？”话说着，撩起裙摆再次坐下。
看着外头日光灿烂，李氏笑盈盈开口：“事情发生，改变不了，就要改变后面的事。”到底也是摸爬滚打多年的人，李氏一眼便看透了其中关窍。
抬手抚了抚沈静宁的发丝：“你是府中嫡女，代表的是府中的面子，这一次在嬷嬷面前，你的所作所为，都会被旁人拿去议论、对比，可明白为娘的意思？”
悠悠穿堂之风而过，撩起了沈静宁耳畔的发丝，微痒的触感，似乎打开了她的心思，眸色中的疑惑也迅速散去，双眼轻灵地望着李氏：“母亲的意思是说，这一次是要将戏做足了。”
“嗯。”淡然点了头，李氏想起这后院之中的众人，眼里多了几份暗沉：“这一次教养嬷嬷来了，你不仅要好好学习，还要对他们姐妹几人更加亲厚，定然不能让教养嬷嬷发现别的端倪。”
一番话，虽然是在教育着她要做出表率模样，面上的阴寒不悦，却是昭然若揭。
沈静宁自然也是明白李氏的意思，但心底终究是有些不服：“可是母亲，如果这样做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还不如直接废了他们学习的机会。”发髻之上的步摇流苏长长垂下，在耳边缓缓晃动，划出几丝流光。
这样的方式李氏也不是未曾思考过，但无论如何细想也是行不通的，看着沈静宁面色不悦，心中升起几分怜惜之意，自己的女儿作为嫡女，却未曾享受嫡女特权：“事情要看的长远，你嫡女的身份在这里，这是别人夺不走的。”
耐心宽慰了几句，沈静宁面色方才缓解了许多，有些无奈的回应：“是母亲。”
长长的叹了口气，李氏抬手揉了揉发酸的鼻梁：“母亲知道这一次你受委屈了，但若是在教养嬷嬷面前留下好印象，你的美名佳话传出去，这可就不是这一些小小的忍让，能带来的利益吗？相比之下，这样的好处，可是比你今日吃的亏，要多上太多了。”
双眸之中原本暗淡下去的目光，闻言再一次燃起：“母亲，刚才是女儿过于着急了。”沈静宁小心翼翼的咬了唇，想起今后要与那些庶女一同学习，心中终究还是有些酸楚。
见她懂事模样，李氏心中稍感宽慰，若是往后能为自己的女儿选择一个好夫家，那才是最好的：“教养嬷嬷这一次来府中，以后定然也会去别处，如此一来，教养嬷嬷便是接触京城之中大家闺秀最多之人，若是有人想打听哪一家姑娘为好，定然会先去找教养嬷嬷。”
几句话的点拨，也让沈静宁明白了其中关窍：“母亲言之有理，此事确实不能急躁。”手中绞着一方丝帕，心里的思绪也如同手里的帕子一般被绞的乱七八糟。
“没错，你作为嫡女，所要做的与旁人更是不同，你的端庄大气皆是要让旁人刮目相看，对于他们这些庶女，更要做到宽宏大量，这样一来方才可以在教养嬷嬷面前留下好印象。”李氏的眉宇之间闪过一丝阴毒：“只要面子做到了，还有什么人可以在背后嚼舌根呢？”只要表面功夫做到位了，自然也不会留下把柄。
着后院之中，能安稳活着的人都不是个简单的，表面功夫谁又不会呢。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通过教养嬷嬷的口，宣扬出你的好名声，二来，你要好好学习这些知识，京城名流是断然不会容忍目不识丁之人，做他们的主母的，有了好名声在外还愁找不到好夫家吗？”李氏一一将其中利害关系，摆在明面之上，千叮咛万嘱咐让沈静宁要好好学习。
听着寻觅夫家，沈静宁面上燃起一丝羞涩之意，有些嗔怪道：“母亲~。”
二人说开了，沈静宁自然也就明白了李氏的良苦用心，但思及其他几人，面上又被忧愁笼罩：“着几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怕是不会那么顺利。”
外头的树影摇动，带起些许的飒飒之声，李氏目光落在远处：“无妨，母亲会帮你的。”
“嗯。”
府中要请教养嬷嬷的事情，风一样的刮开了，这边李氏千叮咛万嘱咐，旁人自然也不是傻的，其中轻重也是知晓，各自回了院中，怀揣了各自的心思。
“女儿，你可知晓此时？”之前已经在外人面前落下了不好的印象，想要挽回自己的好名声，这一次的教养嬷嬷可是关键，孰轻孰重自然是清楚明白了。
几乎是同时，几位姨娘各自对女儿说起了此事，后院之中是难得的静谧，可这安静之中掩藏的是新一轮的惊涛骇浪。
